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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秋水头上有两个姐姐。大姐容巍尘,进了国家的一翻,常年随着领导人满世界地飞。二姐容临夏,通讯方面的科学家,埋头苦干于国家与世隔绝的实验基地,她们都是容家数一数二的人才。偏偏到了老叁容秋水,明明是个男孩,名字却比女孩还女孩。活到现在,尽学些偏门玩意,和他姐姐相比,一事无成。
    不光名字像女孩,他的长相也是随了母亲。非要用帅或者英俊来形容并不恰当,也难怪钱哥骂他小白脸,容秋水的长相偏软,故而给人一种年纪小的错觉。很多少年帅气的长相非常适合朗月疏星般的笑,而他意外地适合梨花带雨地“哭”,似乎能让人激起一种毁坏的欲望,看人的时候永远含情脉脉,再配上他若有若无地颓废气质,在人堆里也十分扎眼。曾经有人因为他的长相怀疑他是同性恋,前来勾搭的都被容叁沙包大的拳头好好教训了一番。
    容秋水虽然是一副“被迫”的模样,但是看到她居然还笑了起来。这个进门就不落下风的女人,传说中零失误的女骗子,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查不到有关她的信息,今天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容叁,这就是你女朋友,你小子,口味够清奇的啊……”钱家竣收起折刀,揉了揉发红的手腕,“面具呢,带来了吗?”
    容秋水把她的手牢牢牵在自己手里,温柔地看着唐织愿,“钱哥,她脸皮薄,你别这样说。”俞笙已经舌头打结说不出来话来了,世界开始变得玄幻,这还是他认识的容叁吗,眼前这个容叁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要那破面具嘞,俺能治你的病。”村妇信誓旦旦地拍拍胸。
    钱家竣满眼不信,“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病?”
    “失眠多梦,手脚发虚,夜里频出冷汗,还伴有春梦遗精……”唐织愿适时住嘴,因为钱家竣快臊死了。“你想想,先前有没有经过什么大槐树大柳树,树下的新娘子看上你嘞,你给她好吃好喝供奉,再做一场法事超度就行了。”
    钱家竣倒是真想起监狱附近,确实有一棵长在湖边看起来有四五十年的柳树,那时他刚出狱,身无分文,见柳树旁有人供奉,便去偷吃了贡品,谁知身体一下子就虚了。毕竟这种症状难以启齿,去了好几个地方求神拜佛都无济于事,此番被这个女人说的分毫不差,内心已经有几分相信了,面上却还是恶狠狠的,“要是你说的没用怎么办!”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俺叫吴桂芬,蓟南屠宰场的屠户,若是没用,尽管来找俺!死在俺刀下的畜牲数不胜数,命格里的杀孽太重,妖魔鬼怪近不了俺滴身,后来得了一位师太的点化,让俺学习驱邪,算是副业一门。”她满嘴跑火车,说的钱家竣一愣一愣的。
    先前还气势汹汹的钱哥,在她面前一下子变成了温顺的小羊,还向她打听到底是哪位神通广大的师太。
    “桂芬,你裹着头巾不热吗?室内空调有二十五度。”容秋水居然直接适应角色了,把她当成真正的女朋友,看着她蜡黄的脸,她全身上下都是伪装,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探索未知才有趣,不是吗?
    “容叁,她不会……真的是……”俞笙想起容叁从前处过几个国色天香的女友,再对比眼前这个恶霸村妇,顿时产生一种牛粪糊上鲜花的诧异,“你认真的……?”
    “俞笙,我现在才明白了,外貌并不是一切,桂芬她有着世界上最善良的心灵,先前是我瞎了眼,让明珠蒙尘,如今我爸的生日在即,我要把桂芬带去见见我的家人,我要给予她最大的尊重。”俞笙快被容叁身上散发出来的圣光闪瞎了,一晚上他遭受了太多惊吓,送钱家竣出门的时候还恍恍惚惚。
    包厢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了。
    唐织愿把土气的红头巾摘下来,露出海藻般散落的长发。她的头发,柔顺茂盛,就好像有着潜在的生命力一样,带着微卷,忽略她蜡黄的脸色,能发现她祖上应该有着夷狄的血脉,眼窝略深,灯光下,红褐色的瞳孔闪闪发亮,她的打扮和口音风格过于鲜明,以至于让人无法将精力集中于她的长相。
    “说吧,你要我怎么闹翻宴会?这单不收钱,事成之后,把六子全须全尾放了。”她突如其来的正经和她一身灾难性的搭配格格不入,正常说话时,违和中有透着些搞笑。
    关于如何闹翻宴会,容秋水早就有了盘算。他爸生日宴那天,相国寺的持慧大师也将到场。持慧来头不小,他是前元首的侄子,从小体弱多病养在佛门,取了法号持慧,圆寂了的释文主持也称赞他慧根颇深,佛缘深厚。而且他亲手誊写的佛经更是有市无价,据说他创造了一种新的字体,其名兰叶。容秋水的父亲容夔,正是因为喜欢这种字体,收藏了持慧所写的好几卷经书。持慧会在宴会上将经书赠予他的父亲,有他撑腰,她只需要在那时出来挑事就行。
    “兰叶体,可有真迹给我一观?”唐织愿倒是对那字体产生了兴趣。
    “你学过书法?”容秋水问到。
    “略懂皮毛罢了。”她似乎神情暗淡了一瞬,不愿多谈。
    容秋水突然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刚刚那一瞬,好像在平静无波的湖面投下一颗小石子,泛起微澜后又归于静默,他隐隐有一种要抓住什么的错觉。他比唐织愿高一个头,唐织愿抬眼,恰好能看到他脖子偏左下,一颗褐色的小痣,容秋水兴致高涨,想要探究她伪装的秘密,“你脸上的蜡黄,是怎么染上去的……?”
    却被唐织愿偏头躲开了。
    “还是先谈正事吧,容先生。”唐织愿心里嫌他事多。
    “不行,我好奇,你要是不给我揭开谜底,我今个晚上铁定失眠……”容秋水从沙发背面的暗格里,把那张拍下来的萨满面具摸了出来,“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更让我好奇的事,桂芬呐,你看看,这张面具,是不是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木雕面具上刻着一张女人脸,五官神态和她像了个七七八八,若是她卸掉一脸的伪装,怕不是直接按她的脸来雕刻的。
    六子这混小子,可给她惹了件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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