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出发吧！”
崭新的新车里，吕依皓的笑容和陆韫颋的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一眼瞄到吕依皓包上挂着的各种小玩意，还有她带着的一个大袋子，从拉链都拉不上的地方看去，里头都是些零食。
“车上不许吃东西。”陆韫颋说。
“嗯。”
意外的吕依皓点头，把零食塞到脚下。她确实是没想到陆韫颋收到的是一辆锃亮的跑车，小说里明明写的是一辆越野。不过零食并不是她给自己带的。
吕依皓把一个小兔子车内熏香按在了流线型的仪表台上。
“我这两天恰好在用抑制剂，但可能还会有点味道，用它遮一遮。”
陆韫颋的手按在变速杆上，他盯着那个匀速左右摇摆的兔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它像旁边坐着的人。
他嘟囔着：“真蠢。”
为了愉快的旅行，吕依皓假装自己没听见。
目的地是首都西北方的栎木区，山区较多，树木葱郁，有着名淡水水系，河流，湖泊星罗棋布，是个备受首都人喜欢的山区度假去处。
但现在是淡季。
车开在直通度假区的专用路上，好一段时间吕伊皓那边都没有传来动静，陆韫颋瞥了一眼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没有了往日里额尖牙利爪，少女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像一只团起来的动物，她的脸被车座压得微微有些变形，春日阳光里，她桃粉色的嘴唇半张，像是在邀请他试试它们的柔软。
陆韫颋急忙把视线收回来，却看到了熏香上那只不停弹跳的兔子。
他抬手按住兔子，没一会兔子又跳了起来。
他关上了熏香口，却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香气。
心里像是有蚂蚁在啃噬，陆韫颋打开了车窗，一股凉风涌进车内，吹散了吕伊皓的头发，她打了一个喷嚏，醒了过来。
“到了吗？”
她迷迷糊糊地问。
“没有。”
弄醒吕伊皓那股凉风又不见了，她咂咂嘴，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了起来。
平稳行驶的车里，熏香上的粉色兔子在来回跳动。
等吕伊皓再次醒来，车已经熄火停下了。
此时天色已晚，深紫色的天空上点缀着很多星星。停车的空地附近全都是高耸的茂密森林，唯一亮光的建筑是一栋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叁层木质建筑。
“璨白里温泉馆。”
吕伊皓揉着眼睛，辨认了下昏黄灯光照亮的牌子。
陆韫颋不在驾驶座上，吕伊皓推门下车，站在车边上伸了个懒腰。
靠在车子上，手里拿着一罐咖啡的陆韫颋：“进去吧。”
神清气爽的吕伊皓说道：“辛苦你了。”
陆韫颋没说话，拉开了推拉门，里头的迎客铃响动，柜台里的老太太晃悠悠站起来，说着欢迎。
吕伊皓噙着笑，说自己已经订好了房间，老太太操作半天电脑都没查到，最后随便给他们扯了一把钥匙：“直接去住吧，我也使不好电脑。”
吕伊皓看着钥匙很尴尬：“有两间么？”
老太太豆子一样的眼睛瞪大了，她掏出老花镜：“你们不是新婚小夫妻嘛？”
吕伊皓忙摆手。
老太太摊开手写着密密麻麻的入住记录，沾着口水翻了几页：“没空房了，有群学生来附近写生，我们家这么便宜都被直接包了。就剩这么一间了。”
陆韫颋听完就要扭头走，吕伊皓拉住他：“你不累吗？睡一觉起码休息一会。”
陆韫颋眼下还有淡淡的清淤，他最后也没有甩开吕伊皓的手被带进了位于叁楼的房间。
温泉馆从外面看有些破败，但房间里却很古朴温馨，吕伊皓光脚踩着蒲苇草地板，把为数不多的行李塞进柜子。
“完全能睡。”
她说着把已经铺好在地上的两床被子拉的远了一些。
中间放了两个枕头。
陆韫颋哼了一声。
但他确实有些累了，坐在沙发想一下附近最近的旅店却拿着手机睡着了。
他听见又人在拍他。
“陆韫颋。”
他不耐烦得转了个头。
“陆韫颋！”
一双带着凉意的手啪的一下打在他脸上，他惊醒过来就看到吕伊皓。
“你干嘛！”
他扯掉对方沾了水，湿哒哒的手，然后看到她已经换上了印着牵牛花纹的浴衣，笑眯眯抱着一套条纹浴衣：“换上，起码去泡个澡再睡。”
她心情极好，连陆韫颋非常不配合回答不去都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诶呀，你生气啦？”
吕伊皓戳戳他，被对方躲开了，她坐在沙发旁边，看着把脑袋对着她的陆韫颋。
“我们不能好好相处么？”
陆韫颋不回答。
吕伊皓叹口气继续说：“以后陆家都是你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就当不得不搭伙的同事，等我大学了，咱们就好聚好散。”
——当然等不到大学，她就能拿1000万走人了。
吕伊皓在心里补充，越发觉得陆韫颋的不配合和别扭不算回事起来。
“好不好？”
她站起来绕过去，蹲下抬眼去看陆韫颋。
又是这样。陆韫颋盯着她无害的脸，想到了那个让他第一次感觉到痛彻心扉的夜晚。
他扯过浴衣：“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吕伊皓撇嘴，她自己都趁着他睡着了换的衣服，他竟然还不相信她的人品。
吕伊皓退到走廊上，没多久，身后的门打开了。
陆韫颋走了出来。
他脑后有点长度的地方扎起了一个小揪，修长的脖颈直到斜肩肌的地方都露在外面，浴衣带子系在他腰上，正好勾勒出他的腰臀曲线。
吕伊皓有点脸热。
——原来他真的是有在长大。
“看什么。”
又合上的木门让狭窄的走廊暗了下来，陆韫颋的这句话像是贴着她耳朵问的。
吕伊皓推开他：“看你脚下粘了根草。”
陆韫颋抬脚一看，光着的脚下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再看吕伊皓，对方正超自己的领子里扇风，他眼睛眯了起来。
再次走到前台，那里已经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旁边倒是摆着自取的木盆还有泡温泉的洗浴套装。
他们一人拿了一个，朝指示牌的方向走去。
停在挂着男女帘子的房间前，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各自移开眼神，吕伊皓在对方进去前把手上的挂着钥匙的皮筋丢给了陆韫颋。
“男生洗的会快点吧，你好了就直接上去。”
陆韫颋接下，走进了男汤。
吕伊皓掀开红色的帘子，也推门进了女汤。
里头分成了叁块区域，分别标注了ABO叁个字母，不过和这个颇有年代感的温泉馆很搭，这里的隔档也就是一面被水侵蚀到有些发霉的木板。
吕伊皓脱下浴衣，仔细洗好，她裸着身体抱着木桶就走了出去。
外面是露天的温泉，冉冉腾空的蒸汽里，吕伊皓闭上眼闻了闻空气中的硫磺味。
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拉门声。
在吕伊皓睁眼看向声音的方向的时候，同样也光着身体的陆韫颋走了出来。
他也注意到视线，看了过来。
这一瞬间，时间停滞了。
少年少女青涩的身体，在微弱的灯光下，被勾勒出完全不同的曲线，显示着他们正在朝着完全不同的性别发育。
“啊！”
吕伊皓短促地尖叫一声，她的脸爆红：“把眼睛闭上！”
陆韫颋大脑终于又开始工作，他闭上眼，但嘴上还在下意识和吕伊皓吵架：“为什么不是你闭上！”
“男人的胸部有什么好看的！我可是有两个地方要遮！你不许睁眼！”
刚才尖叫起来捂住胸的吕伊皓把自己手腕上的存衣柜钥匙弄丢了，她急忙蹲下来找，但黑黢黢的石头地板和生了锈的铁钥匙一时间仿佛融为了一体，她一点都没能找到。
用木盆捂着自己重要部位的陆韫颋忍不住了：“你在干嘛？还不快点进去！”
“我存衣柜的钥匙不见了！”吕伊皓感觉浑身都在发烫，她甚至偶尔瞥见少年的小腿都会让她脸上的温度再升一度。
陆韫颋又等了一会，他烦躁地说：“你进去，我帮你找！”
吕伊皓下意识抬头，却意识到他现在一丝不挂，她移开眼神：“你不会把钥匙丢掉，然后让我裸奔跑回房间吧？”
陆韫颋嘴角一抖：“我又不是你！”
“那谁说得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吕伊皓这么说，但还是老实退回了更衣室，她把门退开一条缝，“我进来咯，我会在这里看着你好好找的。”
陆韫颋差点就把手里的木盆砸在吕伊皓那扇门上，他忍住脾气蹲下来，在地上摸索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过去，吕伊皓小声得说：“还没找到么？”
陆韫颋嗯了一声，他已经是第叁次查过这附近了，但就是看不到那枚小小的钥匙。
门内的吕伊皓打了一个喷嚏，她感觉有些头重脚轻：“陆韫颋麻烦你了，我就这样先回去吧。”
门板上属于吕伊皓的影子站了起来，少女的圆润的肩头，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腿，他在脑子里浮现刚才看到的裸体之前，出声道：“我回去帮你拿衣服。”
吕伊皓脚步一顿，苦笑：“我只带了一套衣服，已经泡在水里了。”
陆韫颋无奈了，他感觉只要有吕伊皓生活就处处充满了波折，他叹口气：“等着。”
说着门外传来拉门的声响，吕伊皓听了半天，最后抱着木盆坐在了洗浴用的小椅子上。
——好冷啊。
她缩了起来。
等到吕伊皓脑子发晕，意识都有点模糊的时候，陆韫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喂。”
吕伊皓从椅子上爬起来，拖着忽冷忽热的身体，打开了门，一件条纹浴衣递了进来。
“穿上吧。你的衣服一时半会干不了。”
吕伊皓接过，鼻音很重地说了声：“谢谢。”
等她穿好了，从女汤门口走出去，陆韫颋换上了他白天穿着的衣服正靠在墙上等她，他蓝黑色头发还湿漉漉的，沾湿了他黑色的上衣，贴在了胸口。
“啊，你还在啊。”
吕伊皓抬眼，眼睛周围红红的，脸却没什么血色，她抽了抽鼻子，扒拉着不合身就要落下的衣服，扭头朝回走。
陆韫颋跟在她身后。
她一路上好几次险些弄掉手上的木盆，但总会嘟囔着：“磕坏一个赔偿50。”把木盆又紧紧贴着胸口。
到了最后，她都不再提下落的领口，而是只抱着盆有些歪歪扭扭的走。
陆韫颋最后看不下去了，走上去把刚才顺手从前台拿上的毛巾盖在她的头上：“靠着我。”
吕伊皓摇头推他，然后自己踏上了楼梯，却没注意到脚下浴衣，噗通一声磕在了楼梯上。
她捂着头，盆也咕噜滚了下去。
陆韫颋觉得她又可笑又有点可怜，显示把木盆捡起来让她抱着，又蹲下去把她抱了起来。
很轻。
明明刚来的时候，两个人还能在雪地里打到各自挂彩，但在Alpha天生的发育优势下，她已经完全远远被自己甩在身后了。
虽然现在把她丢在走廊里就能复仇之前所有从她身上受到的气，但陆韫颋没有那么做。
抱着她，他踏上了楼梯。
在越来越昏暗的走廊里，他仿佛听见了海浪声。
深渊扩散到了他的两边，而他怀里就是引来深渊的人。
推开门，他把吕伊皓放在了床垫上，他给她拉上前襟的浴衣时，吕伊皓攥住他的手。
陆韫颋感觉心脏都缩了起来。
“药。”
她眼神迷蒙，脸也红的有些不正常，断断续续得喘息着说：“我、药……”
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天的海滩。
他也是听到了她在屋子里那么说。
原来是药。
陆韫颋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自己很滑稽，他抽出手说道：“我去找。”
——
（作者：抹汗，终于长大了一点了。原本还为了写小陆的跑车，找了朋友问了半天跑车，最后只记得蓝黑跑车的样子，连牌子也记不住了。但有一个车牌子很适合abo文，埃尔法罗密欧，如果日后需要在文里出现，我会换成埃尔法朱丽叶，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