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学对吧。她走到柳筠那位没被选择的搭档旁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摇了摇头,你真的很可悲,没有人想让你活下来,你的挚友宁愿选择其他人都不愿意给你一点微弱的希望,甚至你都没有把票投给自己,你也觉得自己很不堪,死了最好是么?
这位林同学看起来比较温和,身高和柳筠差不了多少,体型比较干瘦,说话时也总是轻声细语的。
此时大概也是被逼急了,眼神虽有些闪躲,却仍然梗着脖子顶着嘴:你根本没有说过可以投票给自己。
她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但你这样侮辱人一定是不对的,等出去了我绝对会投诉你的!
可王老师却并没有从这个有些怯懦的男生那里感到多少威慑,她不屑地笑了笑:我没说你就不做?你是奴隶么,要人抽鞭子才知道动?蠢到连最基础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了,还觉得自己不是废物。
投诉我?她将林同学的话语重复了一遍,一时间笑得更猖狂了:说白了你们所有人都是被家长放弃了的,他们觉得你们无可救药所以才送来这里由我们代为管理,可你们呢?不仅不配合,不珍惜这次改头换面的机会,还敢顶撞导师。
真的是从骨子里就坏透了。
投票给自己的最自私,只配一辈子抬不起头的活着,投票给挚友的人就是集体中那些拉帮结派的害群之马。
至于你......王老师走到了叶玦的面前,眼神鄙夷地看着他:靠皮相抢占了别人的机会开心么?你这个
开心啊。叶玦微笑着答道。
王老师有些错愕,她本以为对方和之前那几个小孩一样不会有任何反抗,可没想到经过刚才那一番恐吓和精神攻击之后,眼前这个姓裴的小孩还能保持淡然的神情。
就连坐在正中间依然默默流着眼泪的柳筠,听了这话都茫然的抬起了脸看向这边。
叶玦攥着拳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整理着自己想要说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从段晟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他背后有人应该是想要帮着叶玦收集证据的。
虽然暂时不能确定他是谁,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八成已经做好了在叶玦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后,帮助他全身而退的准备。
自己如果出了事,那个人多半会受到这个信号,提前动手结束这个荒诞的课程。
这样看来他倒是很有必要赌这一把了,叶玦心里想。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在这种需要树立绝对威严才能更好对学生进行精神控制的场合,眼前这个男生说的话简直是十恶不赦。
可叶玦却弯了弯眼角,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说我开心,我开心得不得了。
有人愿意把票投给我,是因为我有个人魅力,无论是外貌还是内在都是一种认可。
柳同学获得了最多的票数,也是因为大家对她的认可,与为人无关,和搭档互投的人更没有问题,是你昨天提出组对的两人要荣辱与共这个概念的,现在又要用道德来绑架人。
荒谬。
叶玦皱着眉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没有得到票数的更和做人的失败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才认识第二天,没有深入了解过,有些人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的同学做出正确的判断?大家不要被这个所谓的人性游戏限制住了,要相信在现实生活中有着无数爱你的人。
至于选择让自己活下去的人也不是自私,或者说,就算是自私又能怎么样?满足自己的喜乐才应该是首要的事情,凭什么要在一个满口疯话的人的逼迫之下,强行让自己相信,这种时候拿自己的生命换别人的才是正确的。
话都说到这了,王老师即便再蠢也不可能想不明白,什么华语不太好,什么游离在集体之外根本都是骗人的,这个姓裴的小子肯定有问题。
她顿时有些慌乱,骂骂咧咧地让叶玦闭嘴,转身就要去按讲台上那个能叫来安保的铃。
余子洲早就看这个女人不爽了,哪舍得错过这么个机会,绕过他裴哥和小叶老师,上去就是一个飞扑,攥着对方两只手的手腕,反拧着就把她按到了地上:操,我忍你很久了,你可真他妈缺德,早晚遭报应的知道么?
说完,他还抬起头笑着朝叶玦喊道:小叶老师,你快点把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备个份,咱实在不行冲出去!
叶玦一时间也被余同学这番又莽但又十分符合少年人身份的行为搞得有点晃神,在原地顿了半天才语气犹豫的回答道:那个......小余呀,课程内容我全程录像了,我是想让她叫人来把我带去那个密聊室的,嗯......要不你先起来?
我靠!那现在怎么办啊!好心办错事的余子洲顿时有些尴尬,求助似的看向他裴哥。
他裴哥张了张嘴,还没等出声,刚才被这个导师精神摧残了一通的同学们好像缓过神来了,只是表情仍有些木讷。
柳筠招呼着林同学一起过来代替余子洲按住王老师,泪痕未消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二楼女生公用洗手间的窗户没封,我们可以试着从那出去。
余子洲和其他几个男生听了这话,顿时就要集体往那边去。
路上能多喊一些其他班的人最好,就从早餐时间餐厅的人流数来判断,如果所有人联合起来反抗,他们那几个保安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裴衍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窗边,动作利落地拉开了窗帘。
正午的阳光猛地刺进了室内,将人阴暗潮湿的念头驱赶得无处遁形。
少年人本就容易被这种集体行动鼓动得上头,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不少人是先前服用过类似兴奋剂的药物,虽然刚被这个导师打压得有些情绪崩溃,但当所处环境发生巨大改变时,也同样会以极快的速度被氛围引导着走向另一个极端。
叶玦心里对此其实并不是很赞成,光凭一腔热血去硬碰硬失败的风险太高了,而且说不准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意外。
哪怕任何一个孩子受伤都是他不想见到的。
看着周围乱成一团的景象,叶玦咬了咬嘴唇。
可现在不走的话好像有点不太好收场了......
正当他还在犹豫,窗边站着的裴衍秋却突兀的开了口:
呆在这里哪也不要去。
都结束了。
裴衍秋的语气冷淡,可字里行间却满是胸有成竹的笃定,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让人能够轻易就对他生出信任来。
叶玦倒也不是不相信他,只不过仍有些疑惑。
裴衍秋哪来的底气?他刚要问出口,一个助教却慌张地打开了门。
房间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不仅他们在里面绑架老师外面的人没听见,走廊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们也是门开的瞬间才知道的。
不好了!王老师你快来看看吧,有个学员好像猝死了!
被几个人俺在地上还被顺手拿讲义塞住了嘴的王老师和门口的助教面面相觑......
也不知道是该夸这位慌忙报信的助教反应快,还是识时务。
总之,他在屋内这群已经决心造反了的青少年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迅速分辨清了眼前的形势,转身就跑了。
跑的时候还不忘帮他们带上了门。
叶玦把对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其中的内容更是让他有些惊愕,他缓缓把脸转向裴衍秋,语气疑惑且难以置信:你做的?
同样受到震撼而且疑似耍帅失败了的小裴:......???
我不是我没有
就在这时,游戏室这扇多灾多难的实木门又被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撞开了,金属边框以极快的速度砸到墙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咣!
开门的人根本来不及多做解释,在完成了逐个教室通知的任务后,拎着个袋子抢先逃了。
操!谁把警察引来了,这次怎么没人提前通知!
走廊传来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屋里的人也都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谁猝死了?警察怎么又来了?
嗯......那我们还冲不冲了......?
叶玦被突然发生的一连串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就在他茫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时候,一双温度有些低的手自然地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裴衍秋的语气有些藏不住的得意,满是朝他的小叶老师邀功的意味,只听他轻笑了一声,然后凑得同叶玦更近了些。
放软了嗓音说道:哥哥,这个才是我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回答一下评论区这几天的问题:
白铭不喜欢叶父!!(受到震撼.jpg),是有别的原因的,在后面会提到orz
至于鹿遥是谁,这几章应该就会出来了(其实我看评论区有宝贝猜到了)。
不狗血,本甜爽文爱好者保证不狗血0v0
好了就这样,宝贝们明天见
第28章
据裴衍秋自己所说, 他在来之前就安排好了报警的事,在今天确认叶玦想要的证据已经收集了个差不多之后,就在早餐结束后想办法跟外面接应的人打了信号。
叶玦在感慨小裴同学的靠谱时, 倒也有些疑惑。
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怎么来的这些人脉资源, 哪有半点家道中落的样子。
他怀疑这个小混蛋骗自己已经很久了!
直到裴衍秋搭着他的肩膀在警察们的护送下离开建筑, 看到院中等着接孩子的小裴同学临时监护人, 叶玦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久之前,裴衍秋带他去见的那位打工咖啡厅的老板庄叔, 此时正穿着花衬衫,带着金项链和墨镜,蹲在车道边笑着朝他们出来的方向招了招手。
叶玦和裴衍秋对视一眼,连忙扬起笑容点头示意回去。
合理了,大哥什么办不到, 叶玦心里鼓起了掌。
在他的概念里, 这副打扮加上这种浑然天成气质的。
不是undergrangster。
鉴于庄叔开咖啡馆这件事好像不怎么符合嘻哈文化的内核, 叶玦果断自动将对方归类到了后者。
他跟在裴衍秋的身后,看着小孩被风吹乱了的后脑勺, 摇了摇头。
到底是大意了!
哟, 您亲自来接啊!余子洲倒像是和对方很熟悉一样,在警察那登记好了基本信息约好了回访时间后, 乐颠颠儿地就往长得十分杀人如麻的庄叔那边跑去了。
庄叔搓揉了几下余子洲的脑袋, 手臂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脖子:余老爷子弄明白这个破地方到底是干嘛的之后吓得路都走不动了,叫我顺道接上你。
余子洲却撇撇嘴, 半个字都没信:得了吧,准是让我小姑知道了,他在家挨训呢吧。
嘿!学习上怎么不见你脑子这么灵光。庄叔照他后背就拍了一下, 然后朝着面前的裴衍秋抬了抬下巴,少爷,体验了两天集体生活开心么。
裴衍秋听着庄叔话语间的揶揄,却反常地没开口杠上一句半句的,他心虚地瞄了一眼侧后方的叶玦,见对方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这才清了清嗓子主动介绍道:哥哥,这是我老板,你叫他庄叔就行。
然后又使了个眼色给一头雾水井且在裴少爷喊出哥哥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受到冲击了的庄叔:这是叶玦,嗯我朋友。
听了这话,叶玦的注意力总算是从庄叔一看就很有故事的凌厉气质上被吸引了回来。
裴衍秋话语间的停顿有些微妙,但凡他有底气些,叶玦倒也不会发觉。
小同学说白了还是对自己总拿他当孩子看这事不满,不然哪用得着在自己才离职不久后,就开始试图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矫正得更平等些。
不过叶玦不仅不反感,甚至觉得也不错。
本来年纪也差不了几岁,一直被喊小叶老师搞得他也很难卸不下这个包袱,总觉得自己有对两位小同学负责任的义务。
叶玦弯了弯眼角,与庄叔握了个手:您好,我是衍秋的朋友。这次的事给您添麻烦了。
庄叔将墨镜顺着鼻梁往下推了推,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打量了叶玦几圈。
嘶,是个漂亮小孩。
仗着叶玦不知道裴衍秋来求他帮忙时的焦急表现,看透一切的庄叔转过脸便朝在一旁站桩的小裴挑了挑眉,甚至还从身后竖了竖拇指,像是在对他的眼光表示认可。
裴衍秋虽然有些语塞,但还是微微偏过头抿了抿唇角。
暂时早恋未遂的小男生哪怕是受到一点鼓励都要开心两下。
对了庄叔,怎么是您来的,衍秋的父母呢?叶玦扫视了周围一圈后问道。
前后折腾了有一个多小时,经过警察们的不懈努力,各位少爷小姐的监护人基本都联系到位接孩子来了。
被机构洗脑同化了的正抱头在墙角等着待会一起去局里接受反邪|教教育,被亲朋和虚假宣传哄骗的要么情绪激动坚决想讨个说法,要么正在跟受了委屈的孩子相拥着痛哭。
唯独裴衍秋显得格外不合群。
虽说小孩八成是这个打工处老板给安排进来的,但通知监护人的时候,庄叔也只是把民警拉到一旁说了几句不知道的什么,对方就真的放心让小余小裴这对难兄难弟跟他走了。
实在有些草率。
庄叔倒是没把叶玦这个问题当一回事,踩灭了烟,摆了摆手:害,他爸出
出省打工了。还没等人把话说全,意识到不好的裴衍秋连忙打断了他,顺便接上了话头,看着神情不解的叶玦和一脸震撼的庄叔,他顿了顿,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背景:就之前跟您说的那么一回事,您就别问了。
眼见着裴衍秋有把摒弃了还没二十四小时的敬称都用了回来,不想戳孩子伤疤,也不是很八卦的叶玦果断住了口井转移了话题。
看着有说有笑、面对面站在离自己几步之遥,正在商量待会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的裴大少爷和混血甜心。
彻底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准儿是自家少爷为了达成个什么目的去到人家面前满嘴跑火车的卖惨博同情,结果出了点意外把自己栽进去了,现在估计正一边找补,一边想辙坦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