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讨厌?”
苏玄妙从剑门回来,家里连个等她的人都没有,好在苏大白是只绝顶聪明的猫儿,跟着主人的脚步,一扭身就又在小桃源里喵喵叫起来。
少女身着红裳,眼神落寞,坐在挂在老桃树上的秋千架里,双膝之上枕了一只懒洋洋的大白猫。她胳膊肘勾着秋千架,也不担心苏大白一不小栽下去,晃晃悠悠地荡起秋千来。
温如玉,真可恨。
明明都要分手了,干嘛还要跟她说那么多推心置腹的话?
搞得她这些天总是时不时地想起他。
吃饭的时候想他,出去摆摊儿的时候想他,就连从春梦里惊醒的时候,她也在想要是大师兄在这儿就好了。
真是的,怎么一想起他,她那儿就开始冒水儿?
她到底是在想大师兄这个人,还是在想他那根好用的鸡巴呢?
苏玄妙脸一红,手一哆嗦,整架秋千都在抖。苏大白嗷地一声,跳了下去,徒留苏玄妙一人坐在秋千上想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直到——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苏玄妙?苏玄妙你在不在?该不是又去剑门了吧?”
来人大约与苏玄妙一般年纪,大眼粗眉,英姿飒爽,穿了身很利落的短打,一手拎了个大酒罐子,一手夹着七八本书,手里有东西实在不方便,只好扯着嗓子吼问家里有没有人。
苏玄妙小跑过去,忙拉开门,很惊喜地问:“在言?你又来找我玩儿啦?”
这位正是商在言,当年的小羊角辫儿,如今摇身一变,倒成了实力足以盘下大半个春风镇的名商巨贾。
“什么叫找你玩儿?这不是看你失恋了,特意来安慰安慰你吗?”
失恋?
苏玄妙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听这俩字儿就烦,她白了商在言一眼,转身取了两只酒杯,边倒酒边说:“谁说我失恋了?我、我本来也没多喜欢他好不好!”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俩小姑娘小时候看彼此都不大顺眼,谁知道长大以后倒成了好朋友,苏玄妙的那点子事儿,商在言清楚得很。只是她前阵子去外地进货,这几天才回镇上,听了好友这一段风流韵事之后,她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找她好好唠唠。
“好好,你没失恋,我失恋了,行了吧?这酒是我新进的涪陵春,虽然烈,风味却好,你少尝一些,晚上还能睡个好觉。”
商在言把自己面前的杯子一推,显然是不打算陪她一起当个醉鬼。苏玄妙也不介意,她小口小口地啜着,嘴巴里的味道苦得要命,可她还是不肯放下酒杯。
她酒量不怎么样,又不懂节制,三两杯的功夫就醉了大半。
苏玄妙嘿嘿笑着,两只杏眼亮晶晶的,有点儿像是傻了,可又无端勾人。
“在言,你又给我拿了一堆淫画是不是?”
苏玄妙翻开一本商在言刚带来的书,照样有图无字,不同体位的男女,极尽暧昧地纠缠。
她是不是喝多了呀?
不然的话,为什么总是会幻视她和温如玉正在做这些事呢?
商在言咳嗽一声,正色道:
“这怎么能叫淫画呢?这可是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畅销货,若非看在你是我朋友的份儿上,我才舍不得拿出来白送你呢!”
在商言商。
商在言这个铁公鸡愿意白送她东西,说明是真的把她当成了朋友。
苏玄妙笑了笑,她攥着酒杯,遥遥望向天边的明月,忽而说道:
“在言,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沉默许久。
等到风把她吹醒的时候,苏玄妙才意识到小桃源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给自己又添了满满一杯酒,今夜的桃花格外好看,顺着溪流一路向前,飘呀飘的,跌跌撞撞地飘进了她心间。
苏玄妙知道自己醉了。
或许,与喝了几杯酒无关。人只要想醉,就一定会醉的。
她低头看着溪水中飘零的花瓣儿,似与月前她同温大师兄看过的一般无二。
师尊给她算过,说她什么来着?
说她命犯桃花,天生风流。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苏玄妙不懂,她只是一边给自己灌酒,一边吟着:
“好梦最难留,吹过仙洲。寻思依样到心头。”
她不想想他,可他就是往她心里钻,她也挡不住。
“去也无踪寻也惯,一桁红楼。”
说起来,温大师兄也真狠心,上次见后就音信全无,连个纸片也没寄回来过。
“中有话绸缪,灯火帘钩。”
说什么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这么明显的告白,只有傻子才听不懂吧?
“是仙是幻是温柔。独自凄凉还自遣,自制离愁。”
到如今,难过的竟然只有她一个吗?
苏玄妙轻轻摇着杯里的酒,小小的酒杯里正好卡住了一只圆圆的月亮。她的声音有些发苦,甚至比这杯烈酒还要苦些。
她又重复一遍,带上了疑惑的尾音。
“是仙是幻是温柔?温大师兄,我和你之间究竟是真是假?这一切不会是我的一个梦吧?”
她闭上眼,手指攥着酒杯,静静享受这难得的酒后醺然。
“苏大夫,掌门派我来……”
商在言也真是,走的时候怎么没关门啊?
苏玄妙被这一声吓得打了个激灵,蹭地一下坐起来,盯着眼前的黑衣少年看了半天。
她不是没看到他背的巨剑,她不是没看到他精致的眉眼和乌黑的发尖,可她醉到眼里都是重影儿,压根分不清他是谁。
是温如玉吗?
真奇怪,他从来只叫她小苏的呀。
“你来,做什么呢?”
她站起身,手里还拿着那只酒杯,杯中酒洒了大半,打透了她的红裳,也沾湿了他襟前。
“来做你的道侣。”
哦?道侣?那他应该是温大师兄没错啊。
醉酒后的苏玄妙拐不过来这个弯儿,她扔开了酒杯,小巧的杯子骨碌碌在草丛里滚了一圈儿,最后撞到了药架子上,不动了。
她光裸的手臂缠过去,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又像是抱有难耐的热情,手一抬就勾住了那少年的脖颈。
“几天不见,怎么转了性子,说得这般含蓄?你直接说是来操我的,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