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带她来拜访Morgan,她倒是先对我发出了邀约。
这些日子她魂不守舍,明显是从海岛上遇见那名白人女子开始的。
Kevin带来的调查报告早已躺在别墅的办公桌上。牛皮纸文件袋用棉线封装好,已经待在那里有几个月,我从未打开。
我一直在抑制自己对于她的好奇心。
我深知了解的越多,越容易坠入她的陷阱。但一些问题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
那些我们一直避而不谈的问题没有阻碍我对她的沉迷,反而让我越坠越深。
例如她的身世。明明是名牌大学生,为什么会成为交际花。她的谈吐不凡,明显受过良好的教育。
每当提到她的家人,那张可爱的小脸上总会出现黯然的神色。
我知道她还有个弟弟,托Morgan的福,自从知道我和Daisy的关系,他总是在我耳旁念叨她身世如何可怜,生怕我对她不好。
再怎样说,我不会像对待Joyce那样对待她。
她是不同的。
一直以来回避的问题,如今到了必须要得到解答的地步。她最近常皱眉,露出困扰的神色,即使在我的车上也不例外,自顾怔然望着窗外的行人。
我必须要知道她究竟遇到了什么问题,才能帮助她。这一切的答案就在牛皮纸文件袋之中。
我下定决心打开了文件袋。
映入眼帘的是女孩的照片,五六岁的样子,稚嫩地微笑着,身上穿着连衣裙,背后是一个花园,有些熟悉。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我意识到了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待她不同。
深夜,我驱车数十公里去了父亲的公馆。
公馆里漆黑一片,佣人都睡下了。我没有吵醒他们,用钥匙自己开门进了公馆。
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来到二楼,站在我曾住过的房间门前。
我推门进去,书柜的门被我拉开,纸箱还在那里。翻开一摞手稿,鸡心项链静静躺在箱底。
项链打开,亚裔夫妇和他们女儿的照片再次映入眼帘。
我细细端详着照片,闷声笑。
我怎么会忘记的?明明她和小时候长得差不多。
我带着项链回了别墅,继续看那份调查报告。
她的父母的确不是一般人。她父亲曾是留美学生,母亲也会说英文。
这对夫妇因为政局变迁登上来美国的船,落脚于西海岸,辗转来到纽约。在这里,他们结识了一些上流社会家庭,包括议员一家。
起初,一家三口还能维持奢靡生活,她的弟弟也出生了。
但没有几年,从中国带来的钱财用光,表面风光不能维持,一家人生活水平骤降。
母亲带着女儿去了议员家里做帮佣。议员夫人见她聪明伶俐,在她父母相继去世后,收留她为养女。她的弟弟被远在洛杉矶的姑母收留。
在议员家待到十八岁,她离开了议员家,被哥伦比亚大学录取。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Kevin调查不到。
我合上报告。银质项链在手心铬得发疼。
上中学前,我和父母住在山上的庄园,和议员一家是邻居。两家之间,只有一行篱笆阻隔开。
回忆的涟漪一旦泛起,便一圈圈荡开。
花园仅有一道篱笆相隔。
背靠树干看书的男孩被哭声分散了注意。男孩转头,看到篱笆那边的花园里有一个女孩。
女孩停止哭泣,也发现了这边的他。
“你在看我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你在看什么书?”
“明天一起玩吧。”
“……我的姐姐不喜欢我。”
“这是我爸爸妈妈唯一的照片了……请你帮我保管它,我怕它被姐姐偷走……谢谢你!”
父母离婚后,父亲带我离开这座承载他伤心事的庄园,搬去市区的公馆。
那条项链也是在那时随我去了公馆,在纸箱里尘封了许多年。
童年的记忆更迭太快,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起过那个黑眼睛的女孩。她的模样停留在记忆深处,本来已经渐渐模糊,可一旦想到她现在的样子,童年的记忆就清晰可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