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非直到回到X市的住处,还是会因为季无恙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久久不能平复。他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他也在研究男人生子吗?
如果是季无恙的话,没准还有可能。他不能用正常男人去对比的,有些思想甚至超前得可怕。他的眼里不分男女,只分进化和未进化。这就是陈四非为什么明知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变态,她都没有很讨厌他的原因。
“四非姐,今天那个面试有感觉到什么可疑之处吗?”孙晓晓昨晚得知陈四非要去那种地方,不太放心地问道。
陈四非躺在沙发上按着手机回复:“没事。没想到是以前认识的人,那个人一直很古怪。接下来整个春节我都会在那边兼职,我也和组织打过招呼了。”
她们从面试聊到电视剧,从电视剧聊到漫画,说到那个最近很火的医毒双绝的大女主,聊着聊着让陈四非想起了一个人。
她连忙问孙晓晓:“晓晓,你还记得暗部的‘曼陀罗’前辈吗?”
“那个很有名的,创立了暗部医疗组的前辈吗?”她在孙晓晓加入暗部没多久后就退出了。
“嗯。你有听说她去哪里了吗?”陈四非知道,曼陀罗是和明部的一些人意见不合,之后和平离开了。
“不知道,我和她没什么交集,连她的真名我都不知道。怎么了四非姐?你要找她吗?”孙晓晓问。
陈四非回复她:“没事,突然想起了就问问罢了。”
入睡之前陈四非躺在床上,回忆起了她和“曼陀罗”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曼陀罗”真名叫金洋,陈四非是当年暗部的后辈之中为数不多知道她真名的人。当年用那种好笑的理由劝陈四非上大学的人,是她;介绍陈四非进组织的人,也是她。
〖小孩,下手够狠的啊,我很中意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组织?〗
“你是谁?”
〖你妈妈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你难道不明白她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金姨,我没有家了。”
〖当你有一天进了局子,被对外公布了信息,学历写的是本科,至少不会被学历歧视。〗
“是啊,想想都觉得火大。”
〖四非,再给我抽一管血吧?如果成功了,女人就不用在体能方面弱于男人了。〗
“抽吧。”
〖四非,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其实明部的很多人不是真想为女性着想,只是想让暗部的人去杀一部分阻止她们的劣Y而已,那你还会替组织做事么?〗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只要是劣Y,杀他们我是真心实意的,这是我加入的原因。”
〖不愧是我中意的人。小孩,我走了,有缘再见。〗
“再见,金姨……”
陈四非曾经打听过金洋的下落,得到的信息是她已经不在国内了。
自从那年她和老妈被赶走之后,除了小浔,就只有金洋见过她流泪的样子。金洋这个人在陈四非的心中不只是同伴与年长者,还是她想成为的那种自由洒脱又靠谱的女性。
知道雇主是季无恙之后,陈四非的出门准备就随意多了。季无恙是亲眼目睹过她的残暴以及治疗过她的人,就算他不去查她,也知道她是个法外狂徒。
陈四非早早起来,吃完早餐后便开车前往W市。
W市码头旁那个纪念碑周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上湿漉漉的一片表示今天环卫工人也在努力冲灰。到年底了,献花的数量也多了不少。
昨天陈四非就已经掌管大门的钥匙,今天她是自己开门进来的。
她没走正门进去,先绕到后花园看看狗子,毕竟她的工作是遛狗。
“你来了?”季无恙坐着轮椅在给狗子喂食,见了陈四非出声打招呼。
陈四非走近他们,然后在旁边蹲下:“嗯。平时都是你喂的狗?”她之前听邓姐说是邓姐喂的。
灵缇非常开心,一边吃着粮食一边摇着尾巴,看起来很喜欢它的主人。
“没有。我看起来是那么闲的人吗?”季无恙把狗狗零食交给陈四非,示意让她来喂。
她就知道,这家伙连喂一下狗都要坐电动轮椅出来,怎么可能那么勤快。
灵缇没有第一次见陈四非时那么有敌意,但轮到她喂时就吃的小心翼翼,尾巴也不摇了。不过陈四非撸狗的手法好,她是忠实的狗派,很快让灵缇放下了戒心,现在也冲陈四非摇尾巴了。
季无恙见状,便开始吐槽:“这傻狗。果然这品种的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智商也就狗届中等。才见过两面,给点小甜头就当人家的舔狗。”
陈四非听到这话不爽,怎么能说这么乖的狗子呢?她摸着灵缇的狗头说道:“也不知谁才见人家两面就想和人家生孩子,那么多年都没打消念头。只能说狗随主人,是不是呀?小缇子?”
季无恙听到那个叁字差点没忍住,他幽幽地说道:“灵缇是公的。”
“是灵缇的缇,小缇子。唉?你这个大忙人怎么还在这儿?”陈四非一直撸着狗子,和季无恙说话也只看狗子。
她站起来做了一段热身运动后,解开栓住的一端狗绳拉在手上,转头对季无恙说:“两个小时后我们再回来。”
“走咯,小缇子!”说完,一人一狗速度飞快地跑出了季无恙的视线。
陈四非牵着狗子飞快地在路上奔跑,谁也不拖谁的后腿。这边人少车少,绿化好,路又宽,十分适合遛狗。只是偶尔路过几个人,他们都会对这一人一狗的速度行注目礼。
这种遛法,怕是跑马拉松的人都不一定顶得住。
狗子肉眼可见地快乐,好像血脉觉醒了一样,有这么给力的同伴陪跑真不错。
一人一狗跑了一个小时,居然跑到W市最为人烟稀少的地方——乌岭公墓。
与其说是公墓,倒不如说是火化后的集体埋葬地。当时那个病毒太过凶残,别说政府不允许未火化的尸体运出岛,哪怕火化了,那些病患的家属也不敢来领骨灰,觉得骨灰也会有病毒。
一人一坑太占地了,而且也没有人手和精力去搞。所以当时政府做了一个至今依然被某些人骂的决定——火化后集体埋葬;将人名、墓碑编号、和专属二维码印在墓碑上,将信息通过网络发给家属;现场通过扫描墓碑上的二维码,搜索人名也能查看逝者的信息。
出事时谁都不敢领,过了十几年还怕着,却在网上骂得最欢。说当年的事没有人道,不尊重逝者和逝者家属,说这种合葬不符合世俗伦理。
这一大片公墓四周杂草丛生,一看就长期没人修理过。除了几个大型墓碑下摆了几束已经干枯的花,就没有什么东西了,跟码头附近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陈四非心想,来都来了,真有心怎么不进来看看?要是怕得要死,那摆在码头上装模作样做什么?有人说,白事做得多好,大多都是做给活人看的,这一点真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