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有点用处。”严青举着望远镜,眺望了几百米外的工厂,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意。
杨晨苦笑:“为了挖出这个地方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如果金老大知道我出现在药厂附近,今天晚上我就会被他灭口。”
他们所在的地方位于下湾区东部的山脚下,这里有一家制药厂,虽然效益不错,但是污染严重,市里对他们的经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贡献税收,又位置偏僻,谁会管它有没有污染。
只是从某一年开始,这家制药厂就不再生产药品,而是做起了毒品制造的勾当。
这是金老大最大的地盘,可怜的徐岩自以为劳苦功高,为黑虎帮打下了南洋毒品走私路线,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货源有一半就来自于药厂,金老大安排人转手卖给他,美其名曰南洋来的货,实际上金老大是两头赚。
自家老大当中间商,不能不说确实严重超出他的想象力了。
徐岩想不到的事,警方自然无从查起,其他帮派更不晓得,所以金老大等于是抱着金矿每天看着金子进自己的腰包,只要这座金矿在,他可以买下无数人为他卖命,什么四大堂主,几百兄弟,哪怕警察全部一锅端了,他也能再次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有办法混进去吗?”
“不行。”杨晨坚定地摇头,“别看警察现在扫毒行动搞得盛大,如果让他们来围剿药厂,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拿下来,普通帮派成员进去,简直就是找死。”
严青放下望远镜,惊讶地看着他:“有那么夸张?”
“我没开玩笑,当初我能查到这里,就是因为我在整理军火账目的时候,发现有一批重型武器的买家有些问题,那个收货的人曾经跟金啸一起出入过酒店,我顺着这条线索悄悄调查,这才发现,那批武器最后都进了药厂。”
“你的鼻子很灵嘛。”
这句夸人的话听着别扭但,杨晨没功夫跟她计较,继续道:“不仅仅是武器,你仔细看看药厂周围,这一带的居民区遍布药厂的眼线,这个小镇上的人,每年都会领取大笔抚恤金,美其名曰污染补偿,实际上就是买通他们做眼线。”
严青想起前些年的一桩新闻,有个调查记者打算报道下湾区的大气污染事件,所以就到药厂附近的镇子采访,然后就人间蒸发,再无音讯。警察接到家属报案去镇上调查,但是没有一点线索,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镇上的人都声称没有见过记者,也没有遭受环境污染,他们过得很幸福。
最后警察找不到证据,只能以失踪结案。
“药厂养活了他们,就等于是把他们绑在了自己的船上,谁敢出卖药厂,就等于出卖整个镇子,金老大这一手高明啊,我看哪天药厂想关门,镇上的人都不答应呢。”
杨晨叹气道:“所以说,想浑水摸鱼根本不可能,他们警惕每一张生面孔,如果我们冒然接近,很可能就死的不明不白,被人扔进下水道了。”
严青点点头,她又不是莽夫,怎么可能像那个记者一样作死,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生面孔肯定会引起怀疑,熟面孔……”她拍了拍脑袋,想起梅爷的合伙人翟绍林,这家伙是东州医药界的大佬,要说这家药厂梅爷他参与,鬼都不信,大型制药厂的批文可不是那么容易拿到了,再加上每年的例行检查,没有人疏通关节,单靠金老大一个黑帮分子不可能运作起来。
“要不要告诉梅爷?”杨晨提议道。
“更不行。”严青头疼道:“梅爷不会答应,这家药厂就是金老大的命根子,动了它就等于是要他的命,梅爷愿意帮你,是不想金老大发疯,但是他不可能跟金老大彻底撕破脸,比起合作了几十年的老伙计,你更靠不住。”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杨晨摊了摊手,他是有野心,但是更惜命。
“等等。”严青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起来,“金老大上次威逼利诱,让天海集团的船务公司帮他们走私毒品,这件事他交给吴轩在办,如果黑虎帮的毒品有一半是出自这家工厂,那么吴轩就有机会接触药厂的人。”
“你想指望吴轩?”杨晨面露不屑,连连摇头,“那家伙只是金老大扶起来的傀儡,他怎么可能有胆子反叛,就算你们有一点交情,他也不可能选择跟你合作的。”
严青笑了笑:“我不是跟他有交情,是跟他老婆。”
杨晨怔住,这有区别吗?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总之我去想办法,你继续盯着这里,不要露出马脚就行。”她转身下了楼,开着车往西边驶去。
“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南贞有没有想我。”严青在车上自言自语,看着后视镜上那张笑容灿烂的脸,她忍不住夸赞自己,“哪怕是想把我切成几千片,但是依旧会在梦里被我干到哭泣吧。”
她很清楚每一次接近南贞,都会增加南贞对她的杀意,但是她没办法,有些事不能跟南贞解释,也没办法解释。
“阿霜,你帮我查一查南贞在什么地方,我不希望去见她的时候,遇见海家的人。”严青用通讯手表给许霜打了个电话,呼叫支援。
“你现在这张脸,海家人能认出你才有鬼。”许霜没好气地说。
“海千帆我当然不担心,但是海朔风……你上次不是说,他见了南贞吗?”
许霜嘲笑:“是啊,他们谈了很久,有没有担心炮友变成你的小妈?”
“那不是更刺激了?”严青回敬。
“你……算了,我低估了你的无耻程度,但是我还是真诚建议,你不要再去招惹那个女人,她有野心有实力,一个翟媛媛就够你受的,你有几条小命能折腾,早点办完了事,早点开溜。”许霜难得婆婆妈妈唠叨了一大通。
严青“嗯”了几声,算是回应,实际上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可能在南贞真正取她性命的那一刻,她才会害怕,在这之前么——
“怎么越说我越硬了呢。”她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