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只是没有那么在乎。
因为她拿出了一张近乎满分的试卷,可他给出的答案只刚刚到及格,才相比之下显得他薄凉。
他只是,真的没有那么多。
于是日子依旧不紧不慢地过,关系如初般含糊着,只是公司楼下每天多停一辆变着样的车。除了昂贵以外,没什么共同点。
他从不进去也不下来,看见向思迁出现,不上就一路跟着她开,当然也从不管别人怎么看。
开始她还总拒绝,但往往最后只能屈于周遭目光。
那段时间齐失既称得上是二十四孝男友,虽然谁都知道他不会将自己代入进这层身份里。
下雨天硬生生堵门口,安保不敢有脾气。天气好就开敞篷,带她吹吹城市里的风。不见月亮的时候,他找辆有LED光源打顶篷的,坐进去就能看见繁星。
也懂女人心。
放在他嘴里:“变着法子逗你开心,赏脸陪我吃个饭。”
总之,向思迁越冷面,他越不要脸,幼稚十足。像是我都愿意和你分享心爱的玩具了,就多陪陪我。
具体他心里在想什么,谁猜得透,也许只是用些不重要的玩具讨好当下最喜欢的那个,不是没可能。
她就一边清醒,又一边陪他闹,想抽身也抽不了。
这天下雨了,瓢泼大雨,天都帮他。
上车时他在摆弄手机,等她坐好,他将手机放到正中央。
屏幕黑了一会儿,然后是视频画面。
吴墨君光裸着身子,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看得出没少受折磨,那张曾分不出年龄的脸上现如今饱经沧桑。
把她逼到国外费了齐失既七天时间,输赢高下立见了。
“你有什么处理的想法吗?”
他在问她,但是她能有什么想法。
纵然知道那次遇险跟屏幕里这女人脱不了干系,如果那天没得救她的下场兴许比吴墨君还要惨,可齐失既的处理方法无疑超出她的认知范围,只差把“无底线”贴脸上。
向思迁侧过头看他一眼,没说话。
结果他还挺满意这反应的,因为这段时间她几乎没表露过什么情绪,上车看窗外,相对而坐就只顾着低头吃饭,对他的无理要求也一律配合。好是好,唯独没什么生机,笑得也不多。
给人的感觉就是很累了,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了。
手机里传出的男人声音跟之前让吴墨君听见就花容失色的声音一样,问着怎么处理。
齐失既笑着朝副驾望:“听她的。”
向思迁略带无语地回看他。
说放,吴墨君对她而言就是定时炸弹了,心里清楚跟他沾亲带故的人不可能因为一点好就报答,更往死里咬她差不多。她没那么多好运和命。
说不放,坏人摆明她来当,这一池子脏水也算沾染上。
她没吭声,齐失既却全懂了,“就喜欢你这聪明劲。”
随后撂下一句随便,草草挂断。
雨不停拍打窗,他问她想吃什么,她也说随便。
后来坐进一家高楼上的西餐厅,开了一瓶有些年头的La Romanee-Conti。
生火腿肉向思迁吃不惯,只吃了两口就放下刀叉。放下了又觉得特浪费,索性一口气把高脚杯里的红酒干完,再次强行咽了两口。
嘴里一点腥,空杯里的酒面因会看眼色的服务生而上升。耐了一会儿心,等到再次灌满,她又一口闷。
这时齐失既也放下刀叉了,撑着脸看她。也不知道到第几杯,“厉害啊,准备把我喝穷。”
跟她开完玩笑,又冲着服务生说:“再给她拿几瓶。”
来买醉的,放眼整个餐厅也只这一桌。
服务生准备去拿了,向思迁打断:“不用。”
齐失既一侧嘴角扬,“那也开几瓶,放桌上摆着。”
“不要了。”
“乖,用不着省。”
向思迁拗不过,叹息了一声。
又听他说:“开一瓶酒能让你跟我说两句话,这生意不亏的,稳赚。”
兴许酒精上头了,也许这段时间绷得太紧,又可能餐厅的灯光太晃眼,照得他灿烂。
其实他没做什么呀,撑着一侧脸,漫不经心地让目光被她占据而已,就轻易超越了玻璃外那整片城市的风景线。
相遇算她倒霉,还算她幸运。
从搭了他的话开始,败下阵来。
向思迁磨着嘴唇说:“吃不惯。”
菜单递进齐失既手就在他伸出来的一瞬间,“叫别的。”
“想吃面。”
他探身替她找,视线一行行扫过。
“清汤面。”
他目光停下,回到她脸上。
且不说餐厅多高档,并非中餐,话出口就挺给他掉价的。
齐失既不管,笑盈盈地把菜单丢回服务生身上,“喊主厨给她做。”
服务生张嘴要拒了,经理刚好来送酒,堵回去了:“葱花香菜呢?”
向思迁摇头。齐失既又说:“清淡点。”
经理连忙应了。一群人跟着她一句话装傻。
苦了主厨,一碗清汤寡水的面站到桌边生生介绍十分钟,也没人说当厨子还得练口才,讲到她拿起筷子才算完。
吃了几口,胃里的凉酒终于被面暖得舒服些。
齐失既问她合不合口味,她答得驴唇不对马嘴:“你说心怎么暖呢。”
他顺着说:“得先确定那人有啊。”
“我怎么确定呢?”
他敞开怀:“你摸摸来。”
她轻笑一声,继续低下头搅面:“他分明什么都不怕,好的坏的都到我面前铺开来,有恃无恐,仗着我没办法。”
“这样啊,真混账,你干脆下次和他上床的时候弄死他吧,反正男人都下半身思考的。”
她抬眸,他笑得太坏:“那句怎么说?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