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节课,学校要放学了,沉献仪又出去了一次。
回来后他手里端着一个食盒,放到了时黎桌上。
时黎正在往书包里塞东西,听到放置的声音,转头看了这个盒子一眼,随后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这是什么?”
“给你的。”
时黎放下书包,直接打开这个精致的木盒看了看,上下三层,里面有雪白肥嫩的去壳蟹肉,蟹黄,奶油焗澳虾,还有生鱼肉和其他不认识的东西。
她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回去的时候,时黎手里还提着这个手工打磨上大漆的工艺品木盒,她一开始放在冰箱里,想等妈妈回来看怎么办,有些东西是生的不知道要不要炒。
但晚点妈妈又打了电话过来,说她小姐妹张阿姨的美容店快要开张了,她在那里帮忙清货陪聊天。
时黎这才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个木盒子。
她坐在自己床边的地毯上,做贼一样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
时黎很后悔,她觉得自己不该嘴贱跟沉献仪说想吃虾,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朝他开这个口。
她知道沉献仪给她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她拿都拿回来了,不吃就很矫情,但是眼下看着这个东西,她又确实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感觉吃了他的东西就要给他做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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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班里的风气比以前要正了许多,就连班主任都在连声说神奇,还说不知道是不是沉献仪在这里,把他们都给带好了。
沉献仪有没有把班级给带好了时黎不知道,但她知道来上课的那些老师们,都开始把他们当人看了,一个个态度都180度大转弯。
喜欢喷六神的前同桌私下里偷偷跟时黎说,沉献仪家里有个舅舅,在省教育厅里是级别很大的领导。
差生班里的屑们跟着沉献仪过了一个月的滋润日子,享受到了所有老师都慈眉善目仿佛活菩萨的特殊待遇,也知道自己随便睡觉还不用挨骂的日子快要到头了。
因为第二次月考马上就要来了。
下午有美术课,练了几周几何结构临摹后,这次美术老师让同学都挪去了艺术楼里三楼的一间画室写生,还专门找语文老师交换了下午放学前的那节课,让他们能直接画到放学。
写生对象是两块立体石膏和一个新鲜苹果。
时黎坐在画板面前很认真地涂涂画画,这是完全不需要初中基础的新知识,她觉得自己掌握得很充分,准备画一张惊艳众人的画出来,让美术老师夸她天才。
她捏着铅笔隔三差五就戳下头,又眯着眼睛对着笔杆看比例,全情投入,除了眼前的静物组合别的什么都不在意。
旁边很多人都在玩,还有趁着没排座位不会被老师看到,直接就翘课偷偷溜走的人。
刚上课的时候画室里还坐得满满当当的,放眼望去画板后面都是脑袋和眼睛,可时间越往后推,人就失踪越多。
快要放学的时候,美术老师过来了,她在仅剩的这些人后面看了一圈,每个人都稍微改了几笔,然后就让放学走了。
但时黎没被夸,她只夸了沉献仪和另一个女孩子。
时黎趴在画板后面,看到那个被夸的女孩高高兴兴地走了,她又看了眼自己的,拿起铅笔开始继续往上面排线,画细节。
就在她以为画室里已经没人了就她一个还在努力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到了她的画面上,轻轻指了一下。
“这块糊了,明暗关系没拉开。”
时黎后背一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要爬起来了。
她转头看去,发现沉献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后面,也不知道他已经看她画多久了。
“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时黎拿着铅笔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觉得细思极恐,刚刚看了一圈,美术室里明明已经空了,但她却唯独忽略了自己的身后,这里还落下了一个。
他或许是看着她在环顾四周的,但他没开口。
沉献仪的目光又落到了她的画面上,开口评价了起来:“老师没有给你好好改。”
时黎当然知道这一点,美术老师在旁边拿着铅笔比划了几下,说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就走开了。
她就算不会画图,也清楚人家这就是在例行公事批作业。
“是这样的,但就算是老师到点也要下班了。”
“我来帮你改。”
他从时黎的手里拿过了铅笔,弓起背脊就站在她的身旁,帮她加深起了明暗交界线和暗面。
时黎能闻到沉献仪身上有股淡淡的很好闻的味道,她甚至能透过他的呼吸隐隐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一时有些受不了这种比同桌距离还要更接近的感觉,直接起身走开了。
“你坐着画,我站旁边看就行了。”
沉献仪没说什么,在她的椅子上坐下了,开始全神贯注地帮她改起了图。
换做是班里的其他任何一个男生,时黎现在都早走了,她不会在无目的的情况下跟不熟的异性单独待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
可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时黎对沉献仪这个人熟悉起来,也充分了解到了他的品格。
他不卑劣,会用脑子去思考问题,也从来都不会被自己的下半身支配。
有时候时黎甚至要过一会儿才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喜欢,因为沉献仪对她从来都只会用行动来表达好感。
而那些行动通常也让人难以察觉,更像是他这种性格特有的润物细无声式的温柔,只对特殊的人才会有,非常的含蓄内敛,需要用他平时的其他行为来进行对照,才能感觉到自己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他从来都不会给到她半点压力,总能让时黎想到语文老师常挂在嘴边的那句“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就像一个舒适圈,甚至让她忘记了他其实也是她的疯狂追求者,直接就把他给当成了一个已经认识很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