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沧这套公寓跟陈锦瑟那套格局差不多,只是装修风格更加简洁,只有基础功能的家具,看起来像间样板房。
大概是从没接待过客人,连双备用的拖鞋都没有,男生把自己那双给她,
“你穿我的。”
陈锦瑟瞥他一眼,蹬了鞋赤着脚进门,
“算了吧,还不需要被病号照顾。”
陈锦瑟漫不经心望了一圈,瞥到跟自己家同配置的厨房,才想来问,“你吃饭没?”
陈沧站在门口,竟有点拘谨,“没有。”
“从你家离开,很快就去了医院,没来得及吃东西。”
……
陈锦瑟咂摸着他这话多少有点埋怨自己的意味,但他年纪小,还瘸着手,懒得计较。
“你家有能吃的吗?”
顺手打开冰箱,入目上下几层摆得整整齐齐,跟军训一样的矿泉水苏打水,一点可以果腹的东西都看不到。
真行,在她家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模样,在自己家就过神仙日子是吧?
“点外卖吧。”
见她抱着手机坐上沙发,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的样子,陈沧终于从门口挪了几步。
因为父母长久不在身边,其实他很少产生对人的依恋,但大概因为刚刚经历可能失去亲人的恐惧,又受了伤,整个人疲累焦渴得急需鲜活温度血液灌溉。
陈锦瑟身边,让他安心很多。
“我先去洗个澡。“
“哦。”
陈锦瑟抬头瞟了一眼他受伤的手臂,终究什么都没说。
黄蓝两个软件看了个遍,终于点好一家卖相精致评论也还不错的粤菜,清淡营养,陈沧又生在林港长在林港,大概是合他口味的。
刚放下手机,主卧房间就响起砰砰铛铛的声响,陈锦瑟蹭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安静听了几秒,才喊,“怎么了?”
距离远又隔着门,里面多半是听不到的。
她迈进主卧,朝着亮着灯的卫生间又喊了一声,“陈沧,怎么了?”
“没事,碰倒洗发露了。”
陈锦瑟松了口气,又想到他右手根本沾不了水。
默了几秒,又道,
“你穿衣服了吧?”
……
“啊?“
里面窸窸窣窣一阵响,男生沉闷闷的声音才又响起来,
“穿了。”
卫生间门没锁,打开即扑来湿润的木质香,带着淡淡的橙子味道,陈锦瑟这才想明白陈沧身上惯有的味道不是什么特调的香水,而是常年用同款沐浴露,被腌入了味儿。
待看清屋子里情形,陈锦瑟后知后觉产生点羞涩情绪。
地上瓶瓶罐罐撒一地,男生确实是穿了,只不过是腰间围了一条白色浴巾,露出的上半身还淌着湿漉漉的水珠。
这场景太过暧昧,不怪陈锦瑟一脑子迤逦,可他头上还堆着泡沫,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两人静了半晌,陈锦瑟故作镇定地开口,
”你等会儿。”
再折身回来,陈锦瑟换了身装束,是在他衣柜里随意拿的件宽大T恤。
今天去探望病人算是正式场合,她穿了套装,活动起来不大方便,要是帮他洗完头,根本报废了。
陈锦瑟反手合上卫生间门,热气再度聚拢来,把两个人身体都烘得红扑扑的。
身上的视线更加炙热,她尽量不与面前人直视。
“愣着干嘛?坐下,我帮你洗。”
把人按在浴缸边,陈锦瑟自他肩头摸了一手半冷半热的清水,莫名烧得慌。
“残着只手还逞强洗什么澡?诶,扬高点儿,别沾着水!”
好像是在用高频的话来掩盖心尖的紧张和悸动,不然陈锦瑟也不会牢牢盯着男生被泡泡沾满的头发,而不敢往下在看一寸。
陈锦瑟活了近二十八年,第一次给别人洗头发,手法并不熟练,但也用尽了所有耐心。
似乎只有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一件事上,才不至于分心去想其他。
比如胸腹间明显的灼热呼吸,他皮肤的湿润和热度……
“谢谢。”
陈沧忽然开口,低低两个字,竟然让陈锦瑟心上抖了一下。
“别谢我,谢你自己身残志坚。”
立马戳破他装惨博同情的这出戏。
陈沧笑,终于忍不住揽她腰,往身前带了一点。
“管用就行。“
“陈沧你离我远点!蹭我一身泡沫!”
“我的衣服,扔了就行。”
他不管不顾在陈锦瑟胸前蹭,衣服湿了一半,拱得她从头到脚冒火。
“再这样你自己洗!”
男生老老实实停下,
“可以冲了。”
但这姿势好像怎么冲水都不大方便,陈锦瑟手忙脚乱了一阵,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捧着他后脑勺,小心翼翼地承着力,生怕把脑子也给他摔了。
“你往后靠,闭上眼。“
陈沧依言照做,但也尽力不把力量压在她手上。
热水顺着手臂流,弄湿了衣袖,陈锦瑟身上也变得黏黏糊糊,陈沧的脸近在咫尺,被热水蒸腾得格外诱人,那双薄唇红得像刚刚被吮过良久。
陈锦瑟默默咽了咽口水,不知她的样子也没法令人十分冷静。
等到头上的泡沫清得差不多,陈锦瑟刚要转身拿新的毛巾,就被男生按回了怀里。
她惊呼一声,两张红透了的脸面面相觑,一个惊慌,一个成竹在胸。
陈沧雾蒙蒙的眼睛深不见底,不发一言,却传递了所有渴望——
他倾身亲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