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达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对于他而言,一个男人嘴里说出这种话不论真假都是极其丢脸的事。
更何况开口的人是他的儿子,就这么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即便不亲近,他也觉得面上无光。
刚要说些什么,又倏尔记起面前的人是时澈不是贺谕,他们还不像一对真的父子,只能就此将不满压进肚子。
克里却是什么都没说,笑着摆了摆手。
“早就听说你这个儿子有性格,还真是与众不同。”
好在克里的话里并无嘲讽的意味,保住了贺达那点莫名其妙的自尊。
而他前后变化的神色都被时澈看在眼里。
他心中冷笑,在一群和女人调情的男人里像一个异类。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去别的房间休息休息。”
顶灯倏地暗下来,昏暗将暧昧的气氛衬托到顶峰,空气中开始响起粘稠的口水声。
腥酸的气味无比熟悉,带来的反感也一样。
这次时澈没有提出异议,他们到底不信任他,风月只是借口,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可以听他们说话的资格,否则以克里的样子,实在不像会轻易原谅驳斥他面子的人。
时澈经佣人引路来到楼上的房间。
屋里没有其他人,白墙白砖,原木色桌椅家具,朴素得不像这个房子里的摆设。
“这座房子很大,如果您有需要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佣人关上门,房间里静得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他倒在床上,隔空幻想那双纤纤玉手在他身体上游走时的自得,是怎样用一丁点力量就碾碎他的傲骨。
良久,久到日光颓靡,廊灯的光线斜斜射进窗户,那种被人注视的沉重感才消失。
假寐的男人睁开眼,浓密的眼睫遮住眼底的阴鸷,从幻觉沉浮中挣扎出来,他又成为一只蛰伏在暗夜里的兽。
夜晚是他的主场。
他无声戴上耳机,精致小巧的耳机在发丝的掩饰下几乎隐形。
轻轻敲两下,那头的人有了反应,慵懒的语气带着困意:“我都睡着了,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萧星淳的事吗?”
时澈不会回应,贺谕也知道他不能回应。
几秒而已,贺谕收起戏谑,映着屏幕荧光的面容片刻冷却。
“现在出去,不要走窗户,走门,克里家的每个窗户下都有感应器。”
时澈依照他说的轻手拔开门栓,走廊里空无一人。
“现在是晚饭的时间,最右手边的楼梯可以走,上去之后到顶楼,克里书房的门和其他房间不一样。”
“用我给你的指模进去。”
沉稳的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顶楼,安静得如同幽灵鬼魅。
时澈缓慢轻柔地揉搓指头,露出光滑的大拇指皮肤,在指纹锁上一点,沉重的金属门便泄开缝隙。
贺谕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
戴上手套的时澈淡淡勾起唇,依言打开文件柜,手指掠过腰间,从腰带扣上摘下一个极小的摄像头,将文件扫了一遍,又复原位置关好柜门。
他扫视了一圈屋子,在办公桌下两块木板的衔接处放进一个窃听器,回到房间不过几分钟,敲门声便响起。
“您睡得好吗?我家主人请您一起共进晚宴。”
时澈淡淡点头,小巧的耳机已然藏进领带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