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了，还一起吃饭了，我们这几天都住妈妈那。”
    “她对小严满意吗？”
    “还可以啊，印象还不错的样子。”
    “他爸爸不肯见你的事情你妈妈知道了吗？”
    “……知道了。”
    “你妈妈没生气嘛？”
    “生气了啊，还说了他一顿，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什么叫做没办法的事情。”谢爸爸突然有些发火，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些，“父母不同意是一方面，不想见面态度不好是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男人，小严他应该顶住自己父母的压力，毕竟他是想跟你在一起的，他必须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他应该保护你，不能让你受委屈，不能让你受苦，不能让你……”
    他说不下去了。
    谢莹草吓了一跳，半天才敢小声问了一句：“爸爸，你怎么了？”
    谢爸爸像是缓过神来，叹气：“其实爸爸没资格说小严，爸爸当年太懦弱，让你妈妈负气离开这么多年，都是爸爸的错……”
    “……爸爸……”谢莹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妈妈她还好吗？”
    “她挺好的，很忙很开心的样子。”
    “是啊，她一直都是非常独立的人，离开我应该可以过得更好吧。”谢爸爸有些丧气地说，“她是不是已经有了……”
    “没有。”谢莹草截住谢爸爸的话头，“妈妈还跟以前一样，一个人呢。”
    “这么多年了……”谢爸爸又惊喜又疑惑，“她为什么……”
    “您这么多年不也还是一个人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机会您亲自去问问妈妈。”
    “她哪会见我……”谢爸爸把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走出了厨房。
    爸爸妈妈的事情真的很难办啊，谢莹草摇了摇头，只希望将来自己的孩子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发愁。
    *
    假期的最后两天，谢莹草和严辞沐仍然每天见一次面，大部分时间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很快假期过完，开始上班了。
    上班第一天，同事们都还找不回工作状态，大部分都处于低迷状态。休息间隙大家讨论最多的是“过了个十一送出去多少份子钱”，这几年似乎进入了一个结婚的高峰期，不提前半年一年去订酒店，连个号都排不上。大家一边心疼送出去的礼钱，一边感叹自己何时能够找到对象把这笔钱挣回来。
    第一天，公司先召开了主管会议，部门众多，汇报工作进行了整整一上午，一点多才从会议室里出来吃饭。这次会议唯一的收获是，公司已经确定谢莹草为正式部门主管，并且给她配备了一个新助理，意味着她以后的工作强度可以降低了。
    新助理是个刚毕业的研究生，姓名杜诺，性别男，年龄跟谢莹草差不多，工作经验为零。
    谢莹草又开始了新一轮带新人的历程，不过很快她发现，这跟之前带严辞沐完全是不一样的体验。严辞沐是个非常主动学习自我思考的人，所以他适应公司环境非常快，但是这个杜诺很少书呆子气，明显是读书读得有点傻了，专业技能很强，其他技能几乎为零，最要命的是与人交往的能力几乎是负的。
    上班没几天，杜诺就把全部门的同事都得罪了一遍，主要原因就是他那个迂腐的脑袋和不会讲话的嘴巴。
    对此陈燕燕表示非常无语，利用午饭时间向谢莹草告状。
    “新来的那个研究生简直了，早上到公司那么早，都不会去打扫一下卫生的。”
    “是不是没排到他值日啊？”
    “就算不是他值日也可以去帮一把手的吧，可是他就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莹草没有发表观点，她最近也比较头疼这个杜诺，让他整理资料，的确整理得还不错，输出很清晰，基本软件操作也都没什么问题，但是他是那种给他什么就整理什么，没有给他的或者没有明确说明的，他就不会去整理，导致很多信息都有缺漏。
    “我觉得他真的应该回去重新上幼儿园。”陈燕燕相当不满，“很多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还特别较真，你不是安排杜诺管打印机嘛，前天小强去打印东西，杜诺非得说小强打印的不是公司的资料，不让他用打印机，气得小强想揍他。”
    “唔……”他倒是大公无私。
    “可是小强是跑业务的，肯定会打印很多别的公司的资料啊，这个杜诺啊，什么都不了解，还老是多管闲事。”
    谢莹草抱着脑袋头疼，这不是给她配助理，这是给她配了个大麻烦哟。最搞笑的是给他讲这些问题的时候，这个自负清高的研究生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压根儿不把她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严辞沐看出谢莹草有心事，吃饭都发呆。
    “怎么了？”他帮她把肩膀上滑下来的长发拨回去。
    “还是新来的那个助理咯，”谢莹草垮着肩膀，“他快引起公愤了。”
    严辞沐失笑：“这么严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跟我们俩年纪差不多啊，但是社会阅历特别少的那种，好像从小到大都被家人保护得特别好。我说他他也不听，还不能说太重了，据说是某个副总亲戚家的孩子，过来先当个助理练练手，将来还可能提拔上去的。”谢莹草无语，“但是以他现在的情况，将来给哪个部门当主管就是一场灾难。”
    “大公司都是这样的，”严辞沐点点头，“人多了，盘综错节，说是外企，黑幕也不是没有的。”
    “哎，我现在倒有点羡慕你了，虽然是刚起步，但好歹是自己的公司，可以施展才华。”
    严辞沐笑：“你现在也不是变得厉害多了吗？我最近看你做的报告，都觉得进步特别大，我的谢大主管。”
    谢莹草哈哈一笑，虽然之前说等严辞沐的公司做大了，她就去给严辞沐打工，但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说说而已，一个公司要想良性发展，最忌讳家族产业，夫妻店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纠纷，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同事关系。所以，谢莹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去严辞沐的公司工作，别的不说，要安排个什么职位都是问题。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谢莹草暂时对杜诺的事情还是没有头绪，只能慢慢劝导他了。
    第二天上班，谢莹草开部门会议。每周都有部门会议，主要内容是每个人都总结一下上周自己的工作日程和进展，并做出下周工作安排，有问题的还可以反思自己的不足。
    大家做这个都很熟练了，大多都能总结出来不少心得，不管真的假的，会议上都能表现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轮到杜诺的时候，事情就有了变化。
    杜诺先说了自己的上周工作，他刚来工作并不是很多，很多助理工作他又做不好，其实还是谢莹草在帮他一起做，不过他汇报的时候都说成是自己的功劳了，谢莹草皱了一下眉头，也没说破。
    陈燕燕等同事都是看在眼里的，对着这样一个能力差还喜欢贪功的新人同事，大家都非常没有好感。
    杜诺汇报完上周的工作和下周的计划，要开始提出问题了。他清了清嗓子，说：“我觉得吧，有些人的报告根本就是虚而不实，很多事情他根本就没做也没完成，偏偏说是自己完成了，这种人实在是需要提出批评一下。”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的心里面都飘过一句话：你小子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杜诺继续说：“我觉得孙强同志就是这样的。”
    众人惊呆了，见过不要脸的可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后排的孙强蹭地站了起来：“你tmd再给我说一遍！”
    第36章
    杜诺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几步躲到谢莹草的旁边。他生得面皮白净，也许是很少在外面走动的缘故，比着一般男生都白，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后排皮肤黑黝黝的孙强：“主管，他，他骂人！”
    孙强是外地来本市打工的，一直跑业务，很勤快工作也比较踏实。他虽然是本科学历毕业，但是因为专业不好，换了好几份工作，最后来x公司，就一直工作很努力，严寒酷暑都在外面跑，为人又爽朗，跟同事都相处得还不错。
    突然遭此污蔑，孙强当然气不过，刚才突然爆了粗口。想到自己在女同事面前失态，他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是一口气又忍不下，只闭口不言，却不肯坐下，只梗着脖子说：“我骂什么了？”
    杜诺看他不动，胆子大了一些，冷笑道：“你现在再去表现已经晚了，大家都听到你骂脏话了！谢主管，你肯定也听到了吧？”
    谢莹草看着所有同事眨了眨眼睛：“我刚才走神了，你们都听到什么了？”
    同事们很快就反应过来：“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孙强刚才好像就没说话吧？”
    “对啊，杜诺，正开着会呢，你跑前面去干吗啊，那可是主管的位置。”
    “杜诺，你在梦游吗？”
    一片七嘴八舌，谁也不帮着杜诺。
    杜诺一张白净的脸越涨越红，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谢莹草：“你！”
    “杜诺，你回去坐下吧，我们的会还没开完，下一个该哪位同事发言了？”谢莹草淡定自若，只当没看见他。孙强裂开嘴一笑，坐下了。
    杜诺气得半死，憋了半天还是回到位子上坐下了。当天下午，就有一位副总给谢莹草打了电话，旁敲侧击地让她对杜诺多上心培养，谢莹草一边答应着一边撇嘴。
    这个杜诺肯定是去告状了。
    小男人一个！
    这天下班，谢莹草就把这件事情给严辞沐讲了一遍，他听了乐不可支。
    “干得漂亮啊莹草，你现在真是越来强了哈哈哈哈！”
    “这个杜诺是真是活该，他要一直这么下去肯定早晚会被人收拾的，没有谁会一直惯着他。”
    “可惜啊，这种人也是可悲，肯定是家里人教育出了问题。”
    “这么一对比，你还真是不错啊，虽然家世还不错，也没有很骄傲，你爸爸管得严归严，又没有完全限制你，尽管他也是个高管，却没有靠关系给你安排工作。”
    “哎哟哟，我的大小姐，你这是在夸我吗？好像还变相夸了我爸爸。”
    “哪里哪里，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虽然你爸爸不喜欢我，也不代表我就要说他的坏话吧。”
    “哈哈哈，好啦，我们先不说那个杜诺的事情了，最近你给我讨论的话题天天都是他，要不是知道你讨厌他，我都要吃醋了。周末几个公司要举办联谊酒会，我从爸爸那里拿到了邀请函，请问谢小姐可否陪我去参加？”
    联谊酒会其实是好几个大公司高层之间举办的，本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增加联络的机会，促成合作，后来也变相成为高层年轻一代结识交往的酒会，毕竟这种阶层的人群，还是更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谢莹草之前略有耳闻，从来没有参加过，今天一听有点愣神。
    “就是那个全都是富家千金公子的酒会啊……”她还真不是太想去，“你经常去参加吗？”
    “当然不是，我高中的时候跟着爸爸去过一次，大学又不在本市上学，学业比较忙，时间跟酒会都错开了，国外留学就更不用说了。回国之后，这也是第一次去参加，因为想和你一起去。”
    有些事情，严辞沐并没有告诉谢莹草，其实一直有严爸爸和严妈妈的朋友在给他介绍女朋友，他带着她出现在酒会上，相当于向大家宣布自己未来的结婚对象，也避免再有人有事没事给家里说对象。
    “呃……你那么想跟我一起去嘛？”谢莹草还是有些犹豫，她怕她应付不来那种场合。
    “对，非常想！”严辞沐很认真。
    “那我们就去呗，啊，我又该烦恼到时候穿什么了啊啊啊！”谢莹草苦恼地抱着脑袋。
    *
    在谢莹草略有点忐忑不安的心情里，周末到了。在此之前，不爱逛街的她还打电话把宋君拖出来，陪着她在商场里挑到了一件漂亮的礼服长裙，花掉了半个月的工资。虽然说当上正式主管之后，薪水涨了不少，不过还是让她肉疼了一下。
    严辞沐来接她的时候，也被她的装扮惊艳到了。
    “其实你平时不爱打扮也挺好的。”严辞沐叹道，“要是你每天都打扮得这么漂亮，我估计得天天跟着你才能放心了。”
    谢莹草笑着拍了他一下。
    酒会是在一个高档酒店举行的，负责人定了专门的场地，没有邀请函不允许出入。
    尽管谢莹草打扮得很用心，不过进了酒会之后，她就变得不那么起眼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衣冠楚楚，女士们美丽优雅，男士们英俊挺拔。尽管很多童话故事里面说，富人家的孩子都长得丑，穷人家的孩子才会漂亮。但是残酷的事实却是，这些处于社会阶层高层的富家子弟们，长得都十分俊美，气质很好。他们大多有着美貌惊人的母亲，和事业优秀的父亲，不管是从基因继承还是后天学习方面，这些年轻人都站在大部分人的前面。
    谢莹草挽着严辞沐的手臂，踩着高跟鞋慢慢走着。严辞沐似乎认识不少人，时不时跟人微笑示意，也有很多人注意到他身边的谢莹草，纷纷把目光投射过来。谢莹草一直都在保持微笑，她觉得自己的脸都算。
    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了，严辞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站在一个花架旁边的唐欣。唐欣今天穿一件红色的纱质长裙，大波浪长发只在头顶做了个看似简单造型，全部披散在身后，看起来像个公主。
    谢莹草知道唐欣家世不错，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一时愣住。自从上次她跟唐欣发生冲突之后，一直都没有再见过她，突然相遇，有点尴尬。
    严辞沐低声在她耳边说：“唐欣爸爸是唐氏的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