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长久的,就只有家庭。就算两人之间产生摩擦,也有孩子能磨合维系感情。但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一旦没了感情,就什么都再也不是了。
薛崇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所以无论是交往还是分手,他都无需考虑后果。但秦川不同。
秦川不想考虑,他就来为他考虑。
薛崇冷声,强硬的说道:“秦总,早在五年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
秦川立刻想也不想的反驳道:“那是师父这样单方面理解的,我没有同意!也绝不会同意!而且……师父从头到尾就没有对我提过分手这两个字!”
薛崇狠下心,“好,那既然你要听——”
秦川伸手迅速捂住了薛崇的嘴,不让他开口说话。然后,他闭上眼,有些绝望的说道:“我不想听。”
薛崇沉默。
接着,秦川不等薛崇回话,接着又道,“就当我是犯贱好了,即便你喜欢的是女人,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你不需要和她分手,也不需要做什么,我会乖乖的,当一个地下情人,只要你有需要的时候,一通电话,我随叫随到。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喊着要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的吃醋。我会忍耐,会压抑,会努力变成你所希望的样子……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好。师父,好不好?”
薛崇深吸口气,苦口婆心道:“秦川,你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
秦川抓着薛崇,就仿佛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怎么也不肯松手。一听到薛崇的话,便立刻想也不想的回道:“没有未婚妻,那是我骗你的。我以为你听了会有点反应,但是我错了。”
薛崇哑然,“那阮……”
秦川紧抓着薛崇的手,低声道:“那只是商业联姻,如果你不高兴,我立刻和她分手。”
薛崇怔然,望着秦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秦川的声音里又不自觉的带了些哭腔,冰凉的眼泪顺着他俊美白皙的面孔滑落了下来,“……如果当时,你有表现出一丝不高兴,我就会立刻告诉你实情。可是我一直等了又等,什么也没等到。师父……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薛崇注视着秦川哭得一塌糊涂的面孔,头疼的捂住了脸。但最终,他无可奈何的幽幽的叹了一声,“你赢了。”
由于声音太低,秦川并没有听见。
不过,听没听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薛崇所住的位置只有一间房,一室一厅类型的。他抬头看了眼客厅里壁钟上的时间,发现已经九点多了,于是伸手将秦川仍拽着他的那只手给扯了下来,接着淡淡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秦川以为薛崇还是没有同意,仗着酒意,他干脆一屁股,毫无形象的坐到了地上,赖着不肯走了。
秦川闷声道:“……不要,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薛崇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颇感头疼道:“秦川——”和秦川这个不需要打开的上司不同,薛崇要是迟到一分钟,一个月的全勤可是瞬间就没了。
薛崇的声音已经有些不悦,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太过委屈的缘故,薛崇就这样简单的两个字,令得秦川一下子又开始掉泪起来。
秦川眼帘半垂,空茫的注视着冰凉的地板,低声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没办法……即便过了五年,我还是一样的喜欢你。我不管,你给我下了蛊,你要负责。”
说到最后,秦川孩子气的撅着嘴,颇为委屈的看着薛崇。
薛崇与秦川对望了两秒,最终,他最先败下阵来,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声算了,然后走过去准备将秦川给扶起来。
薛崇声音淡然:“高秘书跟我说你身体不好,地上凉,先给我起来。”
还没等秦川说不要,薛崇走上前,碰到秦川的手臂,突然感觉到秦川的体温高的有些不正常。
薛崇脸色一凛,手立刻摸向秦川的额头,然后下一秒,脸色便沉了下来。接着,薛崇黑着脸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川注视着薛崇发黑的面孔,本想赌气说我们不是分手了,你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但瞥见薛崇少有的严肃面孔,赌气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然后乖乖的回了一句,“……早上。”
薛崇按了按眉心,沉声道:“所以你是早上发烧,然后下午也不治病,跑去酒吧喝了酒后,打算晚上死在我这里?”
秦川弱弱的反驳,“我没有……”
薛崇反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治病?等到了40多度,快要病死的时候?”
面对着薛崇的质问,秦川只觉得委屈,“只不过是发烧而已,再说……又没人关心我的死活……”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秦川的声音明显的幽怨了起来。
听罢,薛崇忍不住又是无可奈何的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觉得秦川已经是无可救药。
薛崇提着秦川的衣领,伸手将他往上拽了拽,静道:“起来,跟我去治病。”
秦川没听到薛崇说要答应他的话,于是死赖在地上,仍然不肯起来 “……不要。”
薛崇注视着秦川巴在地上,死皮赖脸的样子,不自觉的回想起这些天,他在公司里看到的秦川成熟稳重的模样,简直就是天上与地下的对比。
他以为,经过五年,秦川变得成熟稳重,面对凡事都波澜不惊,理智对待。然而他现在才发现……在别人面前是如此,在他面前,似乎还是和五年前的一样,毫无分别。
薛崇心下复杂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
秦川不肯起来,于是薛崇索性也不再白费功夫,就着这样的姿势,静静地问道:“好,那假设,我们如果在一起了,公司怎么办?男人和男人是没法生孩子的,但是公司必须要有一个继承人。”
秦川几乎没怎么多想,瞬间脱口而出道:“可以代孕一个啊。之前我就咨询过了,代孕的话只要几十万。贵一点的也只要一百多万,很便宜。”
秦川的很便宜这三字不禁让薛崇沉默了数秒。
数秒后,薛崇接着又淡淡的说道:“感情这种东西没人说的准,现在说的是喜欢,但是两个月后呢?半年之后呢?又或者是一年呢?”
秦川想了想,然后颇为有些委屈的说道:“可是过了五年,我都还是只喜欢你啊……”就好像下了毒瘾似的,戒都戒不掉。
薛崇神情淡然,“或许你只是没有碰上更喜欢的罢了。”
秦川见薛崇一脸的不以为然,顿时更加委屈,然后小声地反驳道:“可是我觉得没人比师父更好了……”语落,秦川接着又道,“如果师父不放心,那我明天就把财产转移到你的名下。如果我们分手了,我就会被立刻净身出户。师父你看我每天花钱都大手大脚的,要是没了钱,肯定就无法生存了。”
秦川无辜的冲薛崇眨了眨眼,而薛崇竟然也没法反驳秦川。
于是便只剩下了最后一个,薛崇淡淡道:“你的父亲绝对不会同意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说到父亲,秦川的脸色明显就冷淡了许多。秦川轻飘飘的回道:“现在家里是我掌权,没有我父亲说话的份。唯一需要征求同意的,就只有我外婆了。不过我外婆说只要我喜欢就好,性别什么的都无所谓。五年前毕业,我本来打算带你去见我外婆的,结果你一句话不说的就走了……”
说着说着,委屈到极致的秦川眼泪又掉了下来。
薛崇:“……”
这五年,是他杞人忧天了。
虽然一切的事情都已经说通了,但眼下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薛崇去解决。
薛崇拽住秦川,扯着他起来,“跟我起来去看病。”
秦川瞅着面无表情的薛崇,伸手抱住一旁的桌子腿,丢下两个字,“……不要。”
薛崇看着秦川一身奢侈昂贵的西装,坐在地上,为了不被他拽起来,毫无形象的抱住了一旁的桌子,眼角不禁狠狠地抽了一抽。如果秦川现在的模样让公司里的其他人给看见了,眼睛估计要瞪脱出眶。
他慢慢的松开了抓住了秦川衣领的手,也没再多说,抄起茶几上的钥匙,朝大门的方向走去,准备出门。
果不其然,客厅里的秦川立刻就急了,站起了身,大踏步的迅速跟了上来。也不说话,就眼巴巴的瞅着薛崇。
薛崇换好鞋,回头看了秦川一眼。本什么都不准备说,但眼瞅着秦川一副不安的模样,还是说了一句,“我去买药,很快就回来。”
秦川一愣,明显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薛崇已经打开大门,准备出去了。
秦川一急,也准备跟着薛崇一起出门,忙唤道:“师父等等我,我也要去——”
还没等秦川踏出门,便被门外的薛崇给推了回来。接着,薛崇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病没好,在家里歇着。”
秦川仍不死心,立刻为自己辩驳道:“我只是一点点发烧而已,不是很严重,就让我跟着去嘛师父……”
薛崇立刻想也不想的回了句不行。说罢,掉头就走。
身后的秦川沮丧的垂下了脑袋。
门外的薛崇走了两步,似乎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突然调转回头,对着秦川解释道:“我和楚千怡其实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说完,不等秦川的反应,便伸手关上了大门。
秦川站在客厅大门处,彻底的呆了。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是男女朋友?
——等等,不是男女朋友?!
那么结婚也是假的,交往了很长时间也是假的?!
秦川站在原地,将客厅内环顾了一圈,发现的确没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迹。门口甚至是只有一双拖鞋,客人专门穿的备用拖鞋都没有。
可见薛崇这里不怎么来人。
倘若真像那个女人嘴里说的,交往了很久,薛崇的家里怎么可能连一双备用拖鞋都没有?
秦川慢慢的厘清了思绪,想着想着,便克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师父这个小骗子。
第94章
好在卖药的地点离薛崇所住的小区并不是很远,所以薛崇没走两步就到了。薛崇买完药回家,在客厅里并没有看见秦川的影子,而是在卧室里的床上找到的他。
秦川抱着薛崇的被子,头深深地埋在其中,闭着眼,陷入沉睡。
秦川睡的很沉,薛崇从打开房门,到走到床边了,秦川都没有要醒的迹象。然而殊不知,这五年来,仅仅只是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响,都能将秦川给惊醒。
薛崇站在床边,无声的注视了秦川数秒。最后,他似无奈又认命的叹了口气,扯起嘴角,轻声笑了笑。
不得不说,秦川是他见过有史以来最为执著的人。而且最令薛崇疑惑的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是有什么值得秦川如此执着。
美色?钱?一见钟情?似乎都不可能。
薛崇久思未果,便只能索然放弃。
薛崇无声的注视了床上的秦川数秒后,这才慢慢的走到床边坐下,然后俯身将秦川给轻轻的拍醒,“秦川,醒醒,吃了药再睡。”
秦川的睡眠质量很少有这么好过了,突然间被人打扰,第一反应便是不悦的睁开了双眼,想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然而当他睁开双眼,发现那个将他弄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薛崇后,脸上的那股不快和阴沉瞬间化成了幽怨和委屈。
秦川幽怨的瞅着薛崇,松开抱着被子的一双手臂,身子磨磨蹭蹭的朝薛崇的方向挪了过去,然后伸手改为抱住薛崇的腰。
当秦川抱住薛崇的一霎那,不禁闭上了眼,满足又沉溺的谓叹了声,好似这被足足抛弃了五年的怨气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川抱着薛崇的腰,半撒娇半幽怨的仰头对着薛崇说道:“师父……我困。”
薛崇见秦川一副困的不行,却还硬是强打起精神来和他说话的模样,就懒得扯开缠在他腰间不安分的双手了。
薛崇将手中的退烧药和凉水一并递了过去,示意秦川接下,“我知道你困,吃了药再睡。”
听着薛崇不容拒绝的声音,秦川知道自己要是不吃药,薛崇可能真的不会让他睡觉。知道自己逃不过了,于是秦川索性干脆赖在薛崇的身上不动了,软绵绵的撒娇道:“……我要师父喂。”
薛崇也懒得和病号多过纠缠,听了立刻就伸手把手里的药和水递了过去。
然而这病怏怏的病号看都没看薛崇手里的药一眼,灼热的视线仍紧盯着薛崇的脸,轻哼一声,耍赖道:“我要师父用嘴喂。”
薛崇霎时间沉默,无言的看着躺在床上不肯动的秦川。
这副给了杆子就立刻往上爬的无赖模样,简直就和五年前的秦川如出一辙。薛崇开始忍不住怀疑起他前几天看到的成熟又稳重的秦川是他的幻觉。
薛崇没说话,躺在床上的秦川也跟着一脸无辜的望着他,没有说话,耐性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