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什怏的律所在国广30层,和同事一同乘电梯下来准备外出办事。
一走出电梯,什怏的脚步慢了下来。看见元智了。
元智朝他微笑一点头。什怏心中一顿。回头跟同事交代了几句,向他走过去。
元智先开的口,“不好意思,打搅您工作了。小先生在车里等您。”
一直都是这样,“萧”避嫌全称呼为“小”。
什怏还算镇定,保持有礼,随他从国广东侧门出去上了车。
这也是第一次,
有他“那份事业”的牵扯找到他台面上的工作场合来。
“您好,有任何吩咐通过j先生电话联系我就行,还劳您亲自来一趟。”
别看他面上说的客气,雁落还是听出不悦的,他也爽快,笑起来。“你就当我着急好了。”接下来,什么也没说,车启动了。
一路,竟是开来了西北军总二院。
这下,什怏心里就“相当有数”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
雁落却姿态放的并不高,
他右手轻轻一压,眼中稍有歉意。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知道今儿我是冒犯您了,只不过……”此时,雁落倒显出几分不自在来,好似有些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停了下。倒也实话实说,“目前来看,我挺放不下这孩子,想有个阶段性的长期合同……”什怏明白,他想包下冬灰。
什怏没吭声,知道他话还没说完,
如雁落这般身份,话儿都得斟酌着说,特别是面对像他什怏这样社会关系复杂的“三教九流”,更会谨慎面对,
“这几次下来。我也看出您是个守信慎行之人,这孩子我也满意,倒真不是故意想这么去冒犯您,不信任您,一开始也说了,就是一场单纯的买卖关系。但是,如果是个长期的过程。我肯定还是想搞清楚她的来历。不瞒您说,这半年里,几次邀约,说她病了,一开始我还真不信。”雁落笑笑,着实表现出真诚,“昨儿跟来这里,得到的信儿是,她确实在住院,说个不该说的,我心倒真宽慰下来。不过,”雁落瞧上他,态度还是十分和蔼,“怎么说,她病房跟前有二监的军警来巡察,而且,照顾她的,是蒋仲敏的管家杨木……”
什怏并未躲闪,既然翻出来了,只有迎上去了,
“因为,她原名孟冬灰,是蒋仲敏的亲外甥女。”
看雁落这神色呀!……
什怏心想,原来他还真是恪守了玩家子的规矩,跟是跟了,毕竟考虑到双方的信任关系,也就只跟到“眼见为实”的地步,并未深挖。所以,他还真不知道孟冬灰是这个来头……这样一看,这位少首谨慎的同时倒也爽快,今儿特地来把他捎上,是的,这孩子是谁,我还是给你留脸面,还是秉着互信,你来告诉我吧……
车开到总二院跟前儿来,什怏就已经不打算隐瞒了,瞒着还有意义么,他这么客气地给你一次机会坦白,就顺水推舟呗……
“冬灰在蒋家境遇并不好,从小失沽,寄养在外祖家,并不多受待见。
半年前,因为成家的小儿子成弥强行要娶她,您也知道,蒋成二家格格不入,蒋仲敏相当于是牺牲了冬灰吧,迫使成弥去了西南服役。而冬灰,被判了两年。
冬灰一直都想离开蒋家自立,当然,也不说这孩子多好,她贪玩儿,这段时间估计您也瞧得出来她一些性子。那时候叫元先生弄了一套题,海关内测的,就是她想考海关。结果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窃题,这也成了她判刑的一条罪状……”
啧啧啧,
瞧瞧把孟冬灰说得多可怜!
当然,
你能说出这里头哪句有假吗?
尽管甩开了膀子全临州横竖纵深去查去问呀,哪个字有假!
呵呵,你再看雁落的脸色啊……
什怏加了把劲儿,
“所以您说想有个长期合同,近两年恐怕不行了。
您知道,就昨儿那两个小时,着实也是凑到了巧处。别看冬灰外头结实,内里其实亏虚,一个没娘的孩子,小时候能调养到哪里去,所以,一直她只能做这种半头买卖。入了狱后,就算里头人还是看她是蒋家人,有关照,可毕竟一个女孩儿,那种环境……
其实,安排您这两个小时,可想,我这里也费了多大周折,一来,您是贵客,半年里扫您多次兴了,这次既然赶上她能‘保外就医’这么个档口,肯定也想极力给您安排。再,这也是跟您说实话,冬灰她自己也憋坏了,半年关里头,她也想出来透透气……”
入情入理,话儿,严丝合缝,
什怏的做法完全就是顺水推舟咩,
也是,既然揭开了,何不大胆一试,趁着他萧雁落对冬灰“兴致正浓”,搞出来呀!真想包,把冬灰搞出来呀!
听着,萧雁落一直是垂眼不知在想什么的。
见此,什怏也就不再往那方面下劲儿了,话儿又稍微转了个头,
“如您所说,您当这是一桩买卖,双方尽欢就好。其实,冬灰一直以来也是这么个想法,说到底,她还是个小孩子,贪玩,就算我跟她接触,也是从来不涉及她的家事,单纯的,就是买卖。所以我希望,不管您接下来怎么打算,还是不要把冬灰和旁的一些她承受不起的东西想到一处儿,要不,今儿,就算我们都害了她……”
这时候,萧雁落稍抬起一手,扭头看向他,
“我想上去看看她。”
“这!”什怏眉峰蹙得可紧,雁落却依旧是安抚之色,“放心,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会用我的方式去看她,你只需要跟她先联系一下,叫她见着我,别慌。”停了下,“你也放心,她还是个孩子,我不会伤害她。”
余下,少首的心思你就甭猜了。什怏下了车。
看了眼总二院那恢弘的住院部大楼……这是今年才新扩建装修了的吧,真的有种“家大业大”之感,也难怪,这里可是临州最有年头的军医院……
什怏给冬灰发了个短信,
“j先生已经知道了你的底,别慌,我把你说的够惨,你继续哪儿惨往哪儿行就是。还有,他今儿会上去看你,不管以何种方式出现,你都稳住。记住,装可怜就没错儿。”
☆、4.34
你知道就为他上来看她这一眼,得动多大的干戈。
当天,由总勤副部长王邦良亲率队,领着一个卫生系统专检的队伍忽然驾临二院,哎哟,可想把二院上下惊吓的……忙惨了。
“王部长。您们这真是雷厉风行,前儿就算我在京里开会也没得着信儿有这出儿啊。”二院院长裘吉祖是心外科的绝对权威,老院长还是敢在王邦良跟前摆点谱儿滴。
王邦良也敬他,陪笑安抚,“裘老,这不信任您们二院吗,这个突检的机制早布置好了,如果之前就透了风出来,能叫突检么。您二院肯定没话儿说,我们肯定也得先选最有把握的不是。”
“那还真感谢您们对我这信任。可三甲好的比我们这多得是……哎哟,王部长,您别不是看最近我们临州事儿多,柿子赶软的捏吧。”
“哪里哪里,裘老您可别把我们这往那上头引……”正说着,他的助手张林急匆匆跑进来,“王部长。这有个电话……”低语几句,王邦良一听也是脸色突变,都来不及跟裘吉祖招呼一下,转身就往外走,好像打了个电话,挂了又疾走进来。“裘老裘老,快快,这真是事儿赶事儿,少首要来……”
裘吉祖这一听,才真叫大惊起来,“这,怎么这么突然!他您儿来干嘛……”
“这您就不知道了,最近少首下地方视察得频繁,说抽到哪个部门当天就过去了。前儿在充州,那还谁都没通知呢,车直接开进陆四检察院。逮着几个不在岗的副职,当场就抹了官……今天你我算运气,他正好在临州,知道了我们这个突检,说过来看看……”王邦良边按着手机边说,显然也是在紧急布置。裘吉祖这下更不敢耽搁,全院高度“戒备”。连普通清洁大妈都全员值守待命!
“少首,”王邦良先行了个军礼,放下就双手递了上去,
“少首,”裘吉祖两鬓斑白,照样还不得军装笔挺外套白褂,毕敬军礼尊上,而后两手与之握住。说来,这是多不容易遇见的人儿,更何论他亲自下来这里视察……仓促。裘吉祖只觉得太仓促!要知道,通常,如此通天级别的视察,他们起码得准备半年之久!……
雁落分别与这些部门官员握了握,微笑,特别是对裘吉祖,“上回他们总勤卫生部开这个启动会,我去听了听,正好现在也在当地,知道这个事儿开始开展了,过来看看。裘老,您别当个负担,您这上下一直都挺好。”
裘吉祖直点头,“少首您过奖过奖了。”
雁落见这浩浩汤汤准备跟一大堆,又笑了笑,“就怕这一来搞得像扰民讨怨的,我这随便走走,您们该怎么着怎么着。”
秒懂。立即散了,只王邦良、裘吉祖、元智三人跟着。反正真也不在人跟的多不多,你还怕此时此刻全院的神经不牢牢绷在这位的身上?
每层都逛了逛,边逛边聊。他是放松,王邦良裘吉祖算额头都在冒汗。
每层也都有进病房瞧了瞧,
肯定不得久呆,也怕影响病人休息。
上到六楼了,
裘吉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好!小祖宗在这层楼!
哎呀哎呀,忙晕了头哇,把这茬儿给忘了!
有个烫手小祖宗正好在这层“保外就医”呀,这要被萧雁落撞见……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六楼相对就安静许多了,
特护房么,
这就是叫裘吉祖暗叫糟的一点了,忘了叫他们二监的撤岗。是的,你说孟冬灰特殊那还是特殊,每天都有位二监的军警岗守在病房门口,说是“保外就医”程序,实际,估计还是护卫。
萧雁落自然见着了,
回头看一眼裘吉祖,裘吉祖赶忙上前,只能实话实说,“这里面住的是……”
你知道王邦良听了心里都一噔!
如今,蒋家的人……太敏感了……
不过,看少首听来也只是轻一点头,并未多言。想也是,再敏感,这种时刻,他的心思能叫你们瞧明白么。
倒是走到跟前时,少首轻说了句,“还是进去看看吧。”
这也无可厚非,到底是蒋仲敏的家人,不看看,反倒显得太无情……
门被裘吉祖亲手轻轻推开……
房里,
只杨木照看着。他正在给冬灰冲奶粉。
杨木肯定知道萧雁落驾临了,院儿里那大动静。说实话就算裘吉祖事先来打招呼要求撤岗,杨木也不会同意。这是临州,蒋家人有蒋家人的范儿,你就是元首御驾亲临,该怎么着儿还得怎么着儿。
门开了,裘吉祖先进来,“老杨,少首来看看冬灰了……”
杨木有些意外的意思,但是也不见着慌,
放下手里的事,走上前,“少首。”萧雁落,已经进来了。
他第一眼定是得给杨木,
这位蒋仲敏的老管家他并不陌生,
曾经临访蒋宅,见过面,
雁落现在想来,冬灰在蒋家确实不起眼,他也算到访过几次蒋宅,一次未见,竟也从不知他家还寄养着这么一个小外甥女……
雁落浅笑,“您辛苦了。”这属于很平常的一个客气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