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不留在这里,也会死。”顷聿轻扯唇角,“如今这副身子看似完好,其实早就亏空了。在楼里这么久,能活到现在已经极为不容易,即使丞相大人不派我来这里,按照我身体亏空的速度,下场也会是一样。”
李宥鸢知道,面貌清秀的顷聿每天晚上都要伺候好几个人,每日每夜的承欢,眼下的青黑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道顷聿会这么想。
“顷聿,墨垣答应了。”
“答应什么?”
“墨垣说你可以离开楼子了,到时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我都和墨垣说咯!”李宥鸢貌似轻松的说着,没有看到顷聿一点又一点冷下的脸色。
安陵墨垣怎么可能会同意?宥鸢又上当了吧?即使安陵墨垣不喜欢宥鸢,还是会自私的将宥鸢放在身边。
因为安陵墨垣需要宥鸢全心全意的爱和奉献。
他早就看出来了。
“对不起,宥鸢。”
☆、160
李宥鸢牵强的一笑,“顷聿,你说什么呢?你不是一直说要和我一起离开吗?现在我答应你,我们去你老家,隐姓埋名的生活,不是很好吗?”语调中带着一抹急切,或许李宥鸢也发觉了,顷聿根本就没有跟他离开的想法。
“宥鸢……你终究是太年轻了。”顷聿苦笑,又道:“这世上并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倘若你能提前个两个月和我说,”臆想那之后的事情,顷聿忍不住露出个幸福的笑容,黯淡无光的双眸重新布上神采,用向往的语气说:“我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唇角的笑意撤下,“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宥鸢。”
李宥鸢慌乱的握住顷聿,急忙忙的拉住顷聿说:“不会晚的,我有能力带你出去的,墨垣安排了谁进来我都知道的,到时可以让他带我们出去的,你不要担心。”
顷聿将自己的手抽出,看着宥鸢无措的目光,嗤笑一声,“看到了吗?我根本就不敢让你碰触,怕你也得那种病,等会你出去了记得洗手,我就不送了。”
“顷聿……”
“走吧,求你。”
还没有等李宥鸢回话,门就猛然推开,一个熟悉却又害怕的倜傥声音传来,“说什么走呢?本王也听听。”穿着一袭暗青色王袍的禄以桑走了进来,颇有趣的看着里面的两人,一个是他的妃子,一个是——太监?!
顷聿震惊的看着李宥鸢,他很害怕李宥鸢会被禄以桑发现,到时李宥鸢该怎么办?下一刻他巧笑如花的对禄以桑展开,柔柔的语调是禄以桑最喜欢的,“王,他是给我上药的,您也知道的,我怎么可能让除王以外的人看到伤处呢?”摆出个羞涩的模样,对禄以桑暗送秋波,禄以桑下一刻就发现下身有了明显的变化,果然是他宫里最迷人的男人,让人欲罢不能。
“你,退下。”禄以桑和穿着太监衣服的李宥鸢说道,李宥鸢心痛的看了一眼顷聿,看到顷聿满眼的恳求,李宥鸢闭上眼不忍再直视,低下自己的头,快步绕过禄以桑身边走过,并且关上门。
李宥鸢无声的摸着眼睛源源不断流下的温热水质,露出个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听着隔一扇门传出来的淫声浪语,李宥鸢捂住自己的耳朵,没有隔多久又听见顷聿吃痛隐忍的闷哼,还有房内传来的一声声刺耳的鞭子声。
李宥鸢站得笔直,牙齿上下敲击着。那些人说的是真的,边国的王的确偏爱性虐,顷聿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痕就是那边国的王造成的!
这一切墨垣一定知晓的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边就站了一个人,当李宥鸢发现他时,身形早就僵硬了,脚挪不动一分。
“李公子,对不起了。丞相大人让奴才带您回炎烈,日后就不要再踏足边国了。”那人直接扛着李宥鸢离开,李宥鸢却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顷聿——!
那人没有一丝的犹豫,只是自顾自的带着李宥鸢离开,他心想这李公子应该是明白他说什么吧?没有了来边国的理由,李公子就没有必要再来边国,再过一小段时间,这边国定会乱套,到时那个顷聿公子定是被挫骨扬灰,死无全尸,可以肯定的就是死相会极为凄惨。
北堂傲越担心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将指腹轻轻按在殁烎皱起的眉间,轻叹息,“为何就要钻牛角尖呢?之前都是父皇的错,日后父皇会加倍的补偿你。”
“陛下。”
“朕知道了,你在这里好好看着他,不能让他做出越距之事。”
“诺。”
“朕先去看看太子,他醒来后就和他说朕走了。”
张烙低首道:“诺。”
北堂傲越轻松的躲过了侍卫的眼线,成功的到达逵釉殿,无声无息的进入北堂昊居住的寝宫,出现在房内就让北堂傲越一阵的不悦。
那中央宽敞得很,只放了个摆放衣服的架子,上面挂着一件红衣,就是这件红衣让他心情低落,直觉告诉他,那红衣他很不喜欢,很不喜欢。是何原由北堂傲越没有兴趣知道。
空气中多出了除他意外的气息,北堂昊冷下脸,“谁?!”
北堂傲越也没藏着掖着,“是朕。”
“父皇?您不是在前线吗?怎么会……?”北堂昊虽然表现得很惊讶,可是北堂傲越却知道,北堂昊早就料到了他这几日一定会回来。
他最得意的儿子啊——
“为什么要纵容国师软禁你。”北堂傲越平音说道。
“儿臣不懂父皇说的意思。”
“你不说朕也不会逼你说,不过朕要和你说,你的太子之位绝不会有变动,相应的你一定要答应朕,在朕不在的日子里,帮朕照顾好国师,不得有越轨的行为,明白吗?”北堂傲越一边给北堂昊打定时针,一边让北堂昊安守本分,不要做让他不悦的事情。
北堂昊不解的说:“儿臣不懂父皇说的话。您有帝后,国师大人就变得不再重要,不是吗?更何况……等儿臣继位后,国师自然也是属于儿臣的,不是吗?”
北堂傲越眯起眼,端量起眼前明显胆子变大的北堂昊,之后肯定的说:“你是谁?”
“儿臣?儿臣是陛下最得意的儿子,也是炎烈的太子,炎烈下一任帝皇,就是这么简单,父皇还有什么疑义吗?”北堂昊挑眉道,轻松的对答北堂傲越说的话。
“也许是朕看错了,太子只是胆子变大了,就是这么简单。”
“父皇下次可要好好的看看,千万别再搞错了。”北堂昊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北堂傲越的底线。
北堂昊的意思北堂傲越自然是明白,就是说北堂昊要和他竞争,得到殁烎。此时他不在皇宫的话,殁烎真的不会有危险吗?是不是应该维持原状,将北堂昊继续软禁在逵釉殿?
看着北堂傲越失去的身影,北堂昊勾起个嘲讽的弧度。
父皇果然是怕了,将一个人看得太重,就越容易患得患失,看着四周封闭的空间,北堂昊很得意,他不会离开逵釉殿,他要等着殁烎再次来找他,做一场交易。
安陵墨垣凝着脸看着呆滞,好像没有已经没有了任何思想的李宥鸢,“我让你见到了顷聿,如今这副样子又是想要做什么?!”
“……”李宥鸢没有回答,沉浸在自己创造的思绪中。
“宥鸢。”这一次安陵墨垣的语气明显低沉了许久,可是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冰着话语再道:“李宥鸢!”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答,他靠近李宥鸢的脸颊,低语说:“宥鸢,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现在的他命不长了,你最好和他少接触为妙,你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后就一定会想通的,我今天要去面见太子,你先在这里休息,好吗?”
如果是平时的李宥鸢听到安陵墨垣这么和他说话,一定会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可是如今的李宥鸢,却是一脸的呆滞相,对于安陵墨垣没有一点的情绪波动。
安陵墨垣只是看了眼没有动作的李宥鸢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丞相府,没想到在他起身的瞬间,李宥鸢居然开口了。
“顷聿——很重要。比墨垣你还重要。”虽然顷聿的身子不干净,可是在他的眼里却比任何人还要纯白无暇,连他这么傻的人都,顷聿其实很单纯,只是倔强的强迫自己接受一些自己不想接受的东西。
顷聿也是第一个将无所谓的他看得比谁都重的人。
“哧~,他比我还重要?李宥鸢。”安陵墨垣停下抬起的脚,阴霾的看着没有看向他的李宥鸢,“李宥鸢,你不会现在跑来和我说,你其实喜欢的是那女支子吧?”浓浓的低讽。
李宥鸢依旧没有抬起头,幽幽的说道:“他不是女支子。不是。”停顿了一会儿,“或许我喜欢的真的是他,超过你。”过往的也许是被迷花了眼睛,所以才会误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安陵墨垣,可是现在安陵墨垣揭下所有的假象。
“好,很好。那么我也不强留你,要去边国随便你,不过等你再到边国的时候,就不知道你面对的是满身长脓包的心上人,还是……”安陵墨垣看着李宥鸢唰的惨白的脸,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残忍的继续开口道:“还是被人碎尸万段,还要东凑西凑才能勉强看出个五官的尸体呢?”
大笑着离开房间,留下李宥鸢一个人。
顷聿,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殁烎醒过来后就看到守在床边的张烙,讥笑了一声,北堂傲越走了。
他掀开被子就准备走了,张烙伸出手阻拦,面对他不赞同的目光,张烙说:“陛下有吩咐。”
“滚开!”他戾气道。
“国师大人,请不要让奴才不好做。”
殁烎没有再多说话,只是低下头,强迫低着头的张烙看着他的灰白瞳,看到渐渐迷离的眼睛,“让开。”
张烙没有意识的回答,“诺。”
殁烎凝着脸绕过张烙离开,直奔逵釉殿的方向走去。
看守的侍卫看到银白的头发就知道这是国师,恭敬的集体行礼,并齐声道:“叩见国师大人!”
“起。”走到北堂昊的门前,“开门。”
“诺!”站在边上的侍卫马上推开门,“国师请进。”
北堂昊意味深长的看着门口。
你还是来了,未泱。
☆、161
北堂昊自得的一笑,“皇兄就知道,你很快就会来见我,一定。”
“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不过这次你没有猜错,我的确是来了。”殁烎凝视着北堂昊,良久才继续开口说:“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哦?”北堂昊表现得好像很有兴趣的一样,眼角微微上扬,“继续,皇兄看看你能说什么,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就更好了。”带笑的眼睛里全是认真。
“告诉我,我的弟弟是谁,在哪里,那么我就会放你离开这里,日后不会再有人能动摇你的太子之位。”殁烎没有情绪波动的说。
北堂昊捂嘴轻笑,一双眼牢牢盯住眼前的人,“或许你不知道,父皇临走前来过逵釉殿,父皇还亲口答应我,我的太子之位不会有任何改变,所以你需要再换个交换物。”
北堂昊一步一步逼近殁烎,要摸上殁烎脸颊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你知道我需要什么,不是吗?皇兄一直在等你,一直。只要你回到皇兄的身边,皇兄什么都会答应你。”
殁烎看着北堂昊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不屑的一笑,再看到那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手,眸色有一瞬间的冷意,下一刻就被很好的隐藏起来。
“对于我而言,回到你的身边生、不、如、死!”
北堂昊看了一眼殁烎,“是吗?”背过身子,又道:“那看来我们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什么时候等你改变主意了,再来找我。”
殁烎看着北堂昊得寸进尺,一副嚣张的模样,心底隐隐的怒气藏在最深处,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和北堂昊翻脸的时候。
他的弟弟到底在哪里?最近的他越发的急躁,脑海里好似有人一声声的呼唤他,直觉告诉他,那或许就是他的双生弟弟,他已经变成这样,他的弟弟绝不可以。
火麒麟再次吸食伏召腕上的鲜血,每吸食一口,伏召身上的血色就会变得惨白,好似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然后再恢复,重复了几次之后,伏召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反倒是火麒麟身上的火焰越滚越大,已经有烧到他的架势,不过伏召一点都不害怕,毫不畏惧的看着火麒麟再一次低下的头。
等到火麒麟发出满足的吼叫后,伏召才放下戒心睡去,腕上的血液被火麒麟一滴不剩的舔去。之后火麒麟便一直端视伏召的小脸。
其实这孩子并不坏,不,应该说这双生子都不坏,只是因为他们一个个人的谷欠望都太过强烈,执念过深,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只盼到时天下一统后,这两个孩子还能活下去了。
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几率是有多低。
江山和爱从来都只能二选一,就如同当年炎烈的第一代帝皇和第一任国师一般,谁都逃不过那宿命。
北堂鸿煊手足无措的看着殁烎来到他的房间,看着满地的杂乱的纸张,他的脸居然红了起来,此时的殁烎明显没有关心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