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暴怒的公主殿下说不定能把她砍了,她当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现在碰到了这个一直说自己要死了,却怎么死也死不了的便宜师父,她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
那公主殿下不是最心疼那位身子弱的娘娘嘛,她还听福安说过,就连师姐了辞都治不好那位娘娘的病。
而她这个便宜师父有个医圣的名头,听说是连死人都能从阎王爷手下抢下来的神人。
她若是将便宜师父带回去,给那位娘娘治好了病,那公主殿下应该不会治她罪了吧。
韩清两步追上医圣的步子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他。
师父,你都离谷那么久了,你的徒子徒孙肯定都挂念着你,不如你回去看看吧。都说人老了要落叶归根,你要是要死了,那也该死在谷里吧。
医圣摇摇头捋着胡子悠悠道。
我的徒子徒孙,怕是个个都以为我死了,我继续逍遥便是了,何必要回去吓他们一跳。
韩清好说歹说,医圣似乎都不打算回谷,他知道燕挽亭派人找他的事,可碰到人他次次避开。
他的寿数将近,不想在把自己仅剩的时间继续耗费在各色病人身上。
只想用这最后一点时间逍遥人间,看遍天下湖光山色。
韩清还在喋喋不休的劝医圣再去见了辞一面,正巧她一不小心说起,也许他有什么东西忘了交代了辞,需再去见一面时。
医圣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交予了辞替他保管的还魂丹。
那延阳寿半月的灵药还魂丹还在他那徒儿手上呢,当初走的时候他竟忘了这事。
想起还魂丹,医圣这才准备回去一趟,见了辞一面,取走还魂丹。
韩清一看机会来了,赶紧邀功说知道了辞不在谷中,而在一个叫竹县的地方。
于是师徒两人转个头,往竹县赶去。
而不知道医圣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的了辞,已经请来了当初被医圣赶出师门的师兄了枫。
了枫和了辞说起的那个唯一保住夏秋潋的法子,便是在她身体里种蛊。
一种名叫死魂虫的蛊虫。
死魂虫极喜血腥,离开血液便会枯竭而死,一旦它进入人或是牲畜体内,便会沿着血管爬到心脏上,附在上面吸食血液。
在吸食血液同时它会在活物的心脏上,释放一种毒液。
这种毒液能致使它的宿主陷入沉睡中,如同活死人一样没有半点知觉,但它的毒也能保护宿主,若是宿主身体有隐疾或是本就中毒,它的毒素会慢慢中和调理,以保证宿主能活着让它寄生。
但一旦它寄生在宿主身上,便不会轻易出来。
就算强行取出,它不在宿主体内释放毒液,那原本留在宿主体内的毒液便会变得致命。
只是了枫花了数十年才养出来的蛊虫,全天下就这么一只。
若是要问,死魂虫的毒液彻底中和了宿主体内的其他毒素后,如何取出,就是了枫也没有法子。
一旦了辞将死魂虫寄生在夏秋潋身上,那夏秋潋便会变成一个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活死人,这也是了辞为何一直万分犹豫的原因。
可比起九日之后夏秋潋命陨,燕挽亭宁愿选择让她做一个活死人。
让夏秋潋活着,也许日后了辞能找出让取出死魂虫又不伤夏秋潋身子的方法。
可了辞和她说,她没有把握能找到法子,甚至一点头绪都没有。
燕挽亭没得选,她不想让夏秋潋离开,只有这个法子。
了枫应邀来到了知府府宅,他手上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与了辞站在夏秋潋房外的院子里。
了枫看着了辞,一脸自傲的小心的打开了掌心木盒的盖子。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了辞眉头微微一皱,定睛看去。
木盒中装着半盒新鲜血液,而在其中有一只透明小虫,一粒米大小正漂浮其中一动不动。
了枫让了辞看了一眼后,见她一脸的疑惑,便满意的合上了盖子问道。
师妹,你当真要用?
了辞移开目光,看向那紧闭的房门,淡淡的说了声。
或许吧。
房中,燕挽亭坐在床榻边,柔声和夏秋潋说着话。
她说起了江穆曦让去姜国谈结盟的事,夏秋潋虽担心燕挽亭安危,但却一如反常的支持她去姜国,不过她却提醒了燕挽亭一件事。
小心南疆王江寒武。
同时也告知了燕挽亭一件鲜有人知的姜国皇室密闻。
从福安口中知道自己只有九日性命的夏秋潋似乎没有半分悲痛不甘,她只是淡淡的和燕挽亭谈论起姜国的国事,和如今的形式下,姜国可能会有何变数。
燕挽亭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打断她的话。
一直等到夏秋潋说的有些累了,她才抬手轻轻捂住夏秋潋的唇,双眸中满是复杂神色。
夏秋潋今天的异常,让燕挽亭猜出了她一定是从福安口中知道了她身子的事。
她声音轻轻的颤抖着,眼眸中神色是不舍眷恋,还有一丝决绝。
潋儿,你别说了,我要与你说一件事。
第158章 过境!
姜国与燕国接壤处,有一个名唤南风的边陲小镇。
小镇外隔着一条河,河上有座桥,桥这头是姜国,过了桥便是燕国。
南风隶属于姜国,但因紧靠着燕国,所以镇上时常有燕国来的客贩商人,或是售卖陶瓷茶叶,或是当地居民的风俗习惯也与燕国无异,相比姜国人他们反倒是更像燕国人。
近两月因为姜国内乱,姜国驻扎在南风的守军加强了防卫,上头下了死令,没有上头批的通关文书,一个燕国人都不准放进南风镇。
春日的阳光和煦,太阳才爬上山头,镇上的百姓就都开始忙活了起来。
街道两旁的菜贩子和来买菜的客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价钱,和卖的菜是否新鲜。
街上的茶摊边,还有不少穿着宽袍的男子,悠闲喝着豆浆吃着包子。
屋顶上是淼淼升起的炊烟,农妇们开始赶早做早食。
刚刚醒来的孩童一睁眼就生龙活虎的呼朋唤友,在街上你追我赶玩着小游戏。
不小心冲撞了街上的过路人,惹的路人一阵埋怨头疼,叫喊着谁家调皮孩子赶紧领回家去。
少了燕国人,南风客栈的生意都清冷了许多,跑堂小二打开门,白色的布巾往肩上一搭,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站在门口晒起了太阳。
正当他窃窃暗喜今天没客人又能偷懒一天时,从桥方向走来了一群行色匆匆的人。
跑堂小二光看他们的服饰和肤色,就猜出这群人是燕国人。
他唇角一撇,然后扬起一个微笑,远远就对着那群走来的人招呼。
客官,店里有热腾腾的早饭,客房收拾的干净舒适,可要在小店停下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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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了他的招呼声,那群燕国人直直的就往客栈走来了。
一走近,跑堂小二看清走在前头的那位公子,就倒吸了口凉气。
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娟秀俊美的公子。
那位领头的年轻公子身形清瘦修长,一白衣头戴玉冠,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一双狭长的凤眸深邃漆黑,淡淡的瞥人一眼便仿佛摄人心魄一般。
走在公子旁边的是个相貌清秀的青衣姑娘,模样虽娇俏,背上还背着一把长剑,看上去像是那位公子的侍女。
除了公子和那位侍女外,他们身后还有五个家丁打扮的男子,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竹篓。
走到跟前,小二仍旧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那位公子看。
公子眉头微微一皱,似有些不悦。
他身旁的侍女冷哼一声,用手在小二面前晃了晃,不满道。
喂,小二你看什么看,赶紧去备些热菜热汤,我们吃完急着赶路呢。
一行人走进客栈,挑了两张干净的桌子坐下了。
以前客栈里就常来燕国的客人,不伐有财大气粗的商贾出手阔绰大方。
小二一瞧这位公子的皮相衣着,便知这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吩咐下去做的饭菜都挑店里最贵的。
菜一上桌,那位公子看了看没动筷,倒是叫底下的人赶紧吃完上路。
付账的时候,那位公子果然财大气粗,一大块银锭丢了过来,说了句不用找便走了。
小二喜滋滋的拿着那块银锭,舔了舔嘴唇放在嘴里轻咬了一口。
还没等他乐一会,身后就伸来一只手,一把夺走了那块银锭。
掌柜快速的将银锭收进袖子里,唇角的笑一闪而过,然后便正色的白了小二一眼,训斥道。
桌子不用收拾了?傻站在这干嘛,莫不是又想让我扣你工钱。
这就去收拾这就去收拾。
小二虽不甘银锭被抢了,但也得罪不起掌柜,脸上挂着笑,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八卦的问道。
掌柜,您说这群人是什么来头阿,桥都封了他们怎么还能过来阿。
掌柜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两步,小二原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
可掌柜却又停住了步子,转头看着小二说道,下巴一扬,颇有几分故弄玄虚的得意之色。
刚刚我从他们身旁路过,嗅到了一股药材味,我估摸着那几个家丁的篓子里装的都是药材,他们应该是从燕国来的药材商人。
说完掌柜又压低声音,四处瞥了眼道。
还都是好药材,有人参味。
其实做药材生意也就是个寻常生意,可掌柜说的却鬼鬼祟祟。
燕国和姜国通商,陶瓷茶叶绸缎马匹,上到金器玉器下到土里的农作通通都开放贩卖。
但唯独药材生意,燕国管控的极为严格。
这也是有来由的。
燕国有一座高山,名唤灵寒山,常年落雪,山上温度极低,鲜少能见活物。
但这山上却长着一种灵参,是延年益寿滋阴补阳的灵药。
听说病的半死的人,就是用灵参的须子泡水喝一口,都能立马生龙活虎。
这种灵参一般采摘后,只用来献给燕国皇室或是高官享用,寻常人只是听过传闻。
姜国不少高官贵胄,想方设法花重金从燕国偷运灵参回去。
虽灵寒山有皇家看管,但是仍有不少利欲熏心的人偷偷上山采摘,偷运到姜国售卖。
掌柜猜测这几个燕国人应当是偷运灵参的商人,有姜国上头的人签了通关文书。
掌柜碰到的这几人,正是偷偷进入姜国境内的燕挽亭一行人。
在南风镇短暂停留后,他们买了几匹好马,当即上路了。
一路直指述州城。
每到一处地方,她们便会变装,换马匹然后继续赶路。
就这么连夜兼程的赶了三天路,他们终于快到述州城了。
燕挽亭这几日一直不眠不休,本就消瘦的人更是清减了许多,风尘仆仆的面容上面无表情。
随她同行的阿素和那几个装扮成家丁的暗卫都是高手,连他们都受不了这般奔波。
可燕挽亭面上的冷意让他们甚至不敢去劝,只有阿素敢斗胆去劝两句。
不过劝也没用。
燕挽亭每次都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尽快办完事回燕国。
第159章 入城!
因要绕开姜国的关卡和盘查,燕挽亭一行人一路都在僻静的山路上赶。
随行的一位叫唐临男子,隐姓埋名在姜国待了十几年,这次燕挽亭的姜国之行,便是由他领路。
在姜国境内日夜奔波了三日后,终于临近述州城了。
一行人便在离述州城几十里的地方暂停修整。
越是靠近述州城,姜国的关卡就设的越多,四处盘查的士兵也更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连夜里的暂时修整,他们都是在山野中,寻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烧上一把火,然后席地而眠。
燕挽亭虽说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从未有过这般窘迫的处境,可是一路奔波从未喊过一声苦。
就算满面尘土也与他们一起在山野中,吃着一些摘回来苦苦涩涩的野果子,连眉头也未曾皱一下。
劈砍整齐的木材在一圈石头的围绕下,徐徐燃烧着,火红色的火舌舔噬着那干枯的木材,发出细微的霹啪声。
黯淡的火光照耀下,坐着的一圈人虽个个风尘仆仆面色疲惫,但仍打着精神端端正正的坐着,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燕挽亭坐在他们正前方的一块石头上,也不知是被火光灼热,还是这几日赶路的风吹日晒,她苍白的面容两颊有些红润。
燕挽亭环视了一周,看着这几个恭敬到叫他们坐下,便不敢再动的随从。轻叹了一口气,与这几日的冰冷威压不同,她的声线柔和了一些。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这里应当不会有人来,你们好生歇息一会吧,明日还要赶路。
几人靠着火堆,躺在干净的草地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不过身为武艺高强的暗卫,就算睡着了,耳朵也灵敏的很,听到一声细微的脚步声,他们便警惕的睁了眼。
待看到徐徐走来的人是阿素时,他们才松了口气,复而闭上眼。
阿素走来,瞧了几个躺在地上的人两眼,然后附身在燕挽亭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燕挽亭便站起身轻声道。
领我去。
阿素提着个包袱一路领着燕挽亭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走到了一个波光粼粼湖边。
那湖水清可见底,在朦胧的月光照耀下,还能瞧见底下那些静静躺着的白色石子,和几株在水中飘荡摇摆的水草。
连夜兼程赶了几天路,这一路上莫说沐浴,就连找条干净的小溪洗把脸的时间都没有。
今日正好乘着修整的时间,下水沐浴洗洗身子。
阿素在一旁守着,她知燕挽亭沐浴不喜旁人看着,便扭过了头坐在湖边的石头上。
边上好烧着篝火,这是等会燕挽亭上岸,怕她着凉生的火。
阿素背对着湖面,听到燕挽亭褪了衣衫下水的声音。
一开始还能听到水声,可很快就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她有些慌了,皱着眉头试探的轻轻唤了一声。
殿下?
可身后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
阿素也顾不得燕挽亭会生气,连忙转过头去。
只见平静的湖面空荡荡的,哪有燕挽亭的身影。
阿素一惊,殿下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
正当她慌忙站起身时,眼角余光却瞥见湖中水底深处,那一道朦胧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