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萧沂才放开她。
月楹唇瓣微肿,眼里水光盈盈,在他怀里平稳着呼吸。
“我喜欢的,只是月楹。”萧沂不认为月楹是在骗她,她的话,让很多以前的不合理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不怕吗?”
“怕什么,借尸还魂?你是厉鬼不成,”萧沂轻笑,“厉鬼害人,而你从来都是在救人。即便是厉鬼,楹楹动得了吗?”
他紧了紧放在她腰间的手臂,月楹挣了下,还真的挣脱不开,“哪有你这样的?”
“我怎样?”萧沂啄了一口她的唇,“这样吗?”
月楹娇笑着去推他,“你这接受能力也太强了。”
萧沂道,“师父说,这世上之人,来到这世上,都有各自的缘法,你从异世而来,成了我的丫鬟,便是你的缘法。”
“无论你从前是何人,现在只是我的楹楹,是我孩子的母亲。你与安先生相继去世不过三年,在这里却隔了百年才见面。”
萧沂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你没有早一刻也没有晚一刻,出现在我的身边,那就代表,爱上你,注定是我的命运。”
月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轻柔地用指腹擦去她的泪水,“楹楹,是我该感谢你,跨过时空的洪流,来到我的身边。”
让我此生,不再孤寂。
月楹心底涌上暖意,蔓延至全身,她欺身吻上他的唇,轻轻吸吮,萧沂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后脑。
衣袍落地,萧沂将人压在床榻上,手撑在榻上,眼里满是欲念。
月楹已然情动,眼角眉梢都是魅色,月楹被他压着往后退,忽然掌心摸到一丝温热的湿意。
月楹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去推身上的男人,“知知……”
“她睡着了,不会知道的。”
“不是……”月楹说的断断续续,“知知……尿……尿床了。”
如同当头一桶冷水,萧沂不动了,掀开被子一看,还真是,认命地去给女儿换衣服。
萧沂面色铁青,月楹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90章 大结局(二)
腊月二十八, 琼楼红极一时的红姑娘晚玉殁了。
起因只是一场小小的风寒,妈妈没当回事,逼着她继续接客,晚玉咳嗽了两天后, 竟一命呜呼。
琼楼的姑娘都是没有家的, 往年的新年都是些姑娘围坐着过。年前发生了这样的事, 郑妈妈惋惜了几句,又觉得晦气, 让人草草拿了张草席裹了,扔进了乱葬岗。
昔日的摇钱树, 下场也不过如此。
只是无人知道, 在琼楼的人走后,有个少年,吧草席里的人扛回了家。
三日后, 少年给失去呼吸的美人灌下一壶热茶, 美人奇迹般苏醒。
大年初一,是新年伊始, 也是她重获新生。
晚玉清醒过来,看见阿谦,姐弟俩欢喜相拥, “谦弟!”
“阿姐!”阿谦抱着失而复得的姐姐, 如获珍宝。
从此世上再无琼楼晚玉,晚玉望着初升的昭阳,“谦弟,我想改的名字,昭阳如何?”
阿谦笑道,“好。”
——
月楹收到信, 阿谦已经向薛观请辞,他要带着姐姐去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薛观虽不舍,却也给了一大笔银子成全了他。
大年初一,到处都是一片喜气。
空青与小石头带着知知在门口堆雪人,知知穿得像个胖胖的红灯笼,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偶尔摔进雪地,抖抖雪,站起来继续玩。
可爱的模样,逗乐了一堆安远堂的人。
“小心些,别把衣服弄湿了,晚间还要去王府用饭。”月楹提醒道。
空青牵着小知知的手,“师父,有我看着呢,没事!”
街上的商铺大多都关了门,唯有安远堂未紧闭门户,毕竟生病的人可不挑时辰。
“大夫,大夫,救命啊,我娘子要生了!”一山野汉子推着个板车。板车上有位捂着肚子的大肚妇人,神色痛苦。
“小石头,空青,帮忙!”两个半大小子连忙去帮忙。
月楹神情严肃,“抬到后堂。”这妇人的肚子比寻常大一些,看模样,不像是单胎。
汉子被拦在产房外,一个劲地求大夫救救人。
“今儿大年初一,产婆家没人,一路找其他医馆也都紧闭着门,幸好幸好……”
妇人的痛呼声不止,月楹摸了摸她肚皮,果真摸到了两个头颅,她替妇人擦汗,“从前生过孩子吗?”
妇人摇头,“不曾。”
月楹检查了一下她宫口,眉毛拧得更紧,先天的产道畸形,又是双胎,顺产是生不下来。
“准备酒精,纱布,把人推进手术室。”月楹在安远堂打造了一间适宜动手术的手术室,为的就是防止出现这种问题。
空青习惯了月楹的现代用语,“是。”
月楹带好口罩,出门告知那位汉子,“你娘子现在很危险,已经无法正常生产,现在我需要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剖腹?那我娘子还能活吗?”汉子一听就直摇头,“我要娘子好好的……”汉子一脸着急,满脸的络腮胡急得像个孩子似的跺脚。
月楹沉着冷静,拿出一份手术知情同意书,“她不会死,我有九成的把握她不会死,你先把这个签了。”
汉子大字不识一个,“我看不懂,你说的是真的吗?剖开肚子,我娘子还能活?”
“真的。”月楹声音掷地有声,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口罩遮盖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若不如此,你娘子必死无疑!剖腹未必会死,只要消毒得当,你娘子不会有事。”
汉子犹豫一瞬,他不懂什么消毒,也不认识字,他只想要孩子与娘子平安。黝黑的汉子不会写字,咬破了手指摁了手印,“这样可以吗?快救救我娘子!”
月楹口罩下的嘴角弯起弧度,“可以。”
手术室里的光照都是她精心调过的,利用银镜将光聚在一起。
空青与小石头充当助手。
面对一个赤身裸/体的妇人,他们心里没有旖旎,只想着怎么救活她。
这是月楹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动手术,也是一场惊险的现场教学。
尖锐的手术刀划开皮肤,两个孩子先后被抱出来,双胎的孩子大多比单胎小一些,抱在手里只两个巴掌大。
两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喊声让外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妇人还有意识,月楹让空青把孩子抱到她面前,自己专心缝合。
妇人眼中流下一滴晶莹的泪。
“两个男孩,四肢健全,五官齐整。”
妇人虚弱地笑起来,“谢谢大夫。”
月楹把切开的皮肤一层又一层地缝好,空青道,“师父缝的就是漂亮。我什么时候才能比得上师父啊。”
小石头笑他,“你连我都比不上,还妄想超过师父,还是先把猪皮缝好看了吧。”
“得了吧,就你那蜈蚣爬的手艺!”
师兄弟互怼是日常,月楹无奈笑笑。
等月楹缝合好伤口,推门出来时,已是夜幕四合。
空青与小石头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去,黝黑汉子笑得合不拢嘴、
空青道,“我这个是老大。”
黝黑汉子看完了孩子,还不忘问,“娃儿他娘没事吧。”
月楹摘了口罩出来,“没事了,你可以进去看她,但记着别动她。”
黝黑汉子点点头,小跑着进去看媳妇了。
月楹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错过了晚饭,睿王府的长辈会不会生气……
“累了?”
熟悉的檀香味出现,月楹睁眼,“你怎么来了?”
萧沂道,“等了你许久不见人来,只好自己寻来。知知送去陪爹娘与祖父祖母了。”
萧沂想抱抱她,月楹退开一步,“我身上脏,等我换件衣服。”她身上都是细菌,洗手时洗了十几遍才算完。
月楹揉了下酸涩的眼,其实疲累倒是没有,这点强度的手术算不上累,最难搞的还是灯光问题,眼睛受不了。
萧沂走过来,“别揉了,眼睛红得和兔子似的,”
月楹轻笑,“没事,我抹点眼霜就好。”月楹找出自己新做出来的眼霜,有缓解眼睛疲劳的功效。
萧沂拿过来,“躺下。”
“好。”知道他想做什么,月楹乖乖躺在床榻上。
“躺过来。”萧沂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月楹忍俊不禁,枕上他的腿,抬眼见到的是他的下巴,萧沂低头,一张放大的俊颜。
月楹感慨,有颜任性,不管哪个角度都好看。
萧沂戳戳她的额头,“闭眼。”
“哦。”月楹闭上眼,眼皮上冰凉的药膏覆上来,他指腹温热,动作轻缓。
月楹问,“今日失约,王爷王妃没生气吧?”
“他们知晓你在救人,自不会生气。况且……”萧沂顿了顿,“你还不是我睿王府的人,他们有什么资格对你生气呢?”
这话怎么泛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