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听了直砸舌,他在学校吃,而且荤素搭配天天不重样,一个月最多也就六百多块钱,就这么一小盘子东西,居然够他一个月花销,他尝了尝 ,觉得味道也就那样,还不如其他的几道,他发现关于食物味道和价钱之间有个很奇妙的事情,就是稍微贵点的食物一般也会更美味特别一点,可是贵到一定程度,味道跟价钱就不成比例了。
“你是不是很有钱啊?我见你花钱一直大手大脚的。”
“还行,养得活你。”
“我很好养,用不了很多钱。”
男人就笑了出来,说:“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可是我也不是不爱钱,我也爱。”
“这天底下谁不爱钱呢,不爱钱的大概就两种人,一种太有钱了,觉得钱什么都不是,一种就是太穷了,所以愤世嫉俗,连带着钱也一块恨了。除了这两种人,人人都爱钱,爱钱没有错,只要不贪钱。”
钟鸣忽然又笑了,凌志刚看向他,问:“笑什么?”
“你有时候很喜欢讲大道理,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你像个当官的,当官的都喜欢讲大道理,一堆一堆的,还打着官腔。”
“这也是没办法,大家都这样,你如果太另类,就融不进那个圈子。”
“你为什么药当官啊,你做生意不是挺好的么,没事收个保护费什么的,多清闲自在,当官虽然威风,可是也会觉得束缚吧?”
“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朝里有人好做官么?跟那是一个道理,官场上多认识一些人,对我那一帮子兄弟也是个照应。时代不同了,大家都在变,光靠谁的拳头硬枪子快已经不行了,社会主义社会,一切都讲文明。”
看凌志刚气定神闲地边吃着菜边在那里讲文明,钟鸣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得承认,衣冠楚楚的凌志刚有一张充满正气的脸,不笑的时候非常正经。钟鸣把他面前的红酒喝了,又问:“你这么做,不怕有人抖你的老底儿么?”
“一开始也会担心,不过收拾了几个不听话的之后,渐渐就没有人打这个主意了,大家同样在官场里混,谁没有犯糊涂的时候,远的不说,就说咱们省里这些领导,哪个没有能没有点把柄?大家相互理解相互照应,你帮我我帮你,也就相安无事。”
果然是这样,钟鸣其实早就猜到了,凌志刚在黑道的身份在百姓当中早就有传言,他刚进金帝的时候听说凌志刚这个名字,就同时听说他黑白两道都有人脉的传言,既然这么多人都传言,那就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而尽管这样却没有人查他,钟鸣就想到凌志刚手里一定攥着安身立命的王牌。那些政界人物的所谓把柄,就是凌志刚安身立命的根本。
钟鸣就想,要是哪天他能找到凌志刚的把柄,离翻身解放的那一天估计也就不远了,而且这叫什么,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用凌志刚安身立命的手段扳倒了他。
房子里虽然也有厨房,可是明显从来没有动过火,他们吃剩下的残羹剩饭,只好都倒到外边去。钟鸣收拾好桌子,问:“外面有垃圾箱么?”
“在外头邮箱那儿有一个。”凌志刚把房门密码告诉他,钟鸣就掂着塑料袋出去了,外头一片漆黑,北方呼呼的吹着,雪已经停了,下了不过一两个小时,竟然已经下了厚厚的一层。他跑到邮箱那儿,果然看见了一个大大的垃圾箱在路的另一面,他把手里的东西扔了过去,忽然看见有东西蹦了一下,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灰兔子!
钟鸣自打初中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活的野兔子了,他们那儿的乡下以前割麦子的时候经常见,他还跟村里的一个同门大哥一块牵着狗逮过兔子,逮兔子冬天下了雪的时候最好,因为循着兔子的脚印就可以找得到它们的老窝。不过他面前的这个兔子明显很聪明,看了他一眼,立马蹦蹦地跑了,钟鸣赶紧去追,一直追到小树林里面,那只兔子就不见踪影了,他回过头来,发现自己离房子已经很远了,房门那儿透出一片亮光,是凌志刚从里面出来了,朝外头看了一眼,大声喊道:“钟鸣?”
隔着呼呼的北方,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钟鸣想起下午装晕时凌志刚失常的反应,玩心又上来了,往树后头一躲,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
为了装的像一点,他还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呜”叫了两声,凌志刚果然听见了,快步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钟鸣……”
钟鸣躲在树后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四下里一片寂静漆黑,雪光照着模糊的人影,原本叫声还有点迟疑的凌志刚立即着急了起来,喊的声音也更大了:“钟鸣!”
他边叫着他的名字边往里头走,脚下的积雪咯咯作响,钟鸣冻得直哆嗦,偷偷地笑了出来,眼看着凌志刚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他一下子从树后头蹿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就扑了上去。
结果……
结果……
就是在那么一瞬间,身手敏捷的凌志刚回头一脚,就把他踹趴下了。那可是穿着皮鞋踹的,疼的钟鸣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立马哀嚎了出来。
凌志刚反应过来,感觉弯腰去扶他,钟鸣疼的要掉泪,捂着肚子说:“你他妈也太狠了吧,你想踹死我!”
“你突然扑上来,换谁第一个反应也是这样……踹到哪儿了,疼不疼?你多大了还玩这个,我还以为你真被人绑走了呢。”男人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打了打他身上的雪花:“穿个毛衣就出来乱窜,现在不怕冷了?”
“你都不动脑子,这荒天野地的谁能绑我?”
“我本来是不相信……”男人讪讪的,又说,“可是我一点险也不愿意冒,万一是真的呢?跟踪我要打击报复的,也不是没有。”凌志刚看了看他,说:“你怎么跟成年似的,这种幼稚的把戏也要玩?”
钟鸣捂着肚子,反驳说:“我就是未成年!”
凌志刚无奈地笑了出来:“声音底气这么足,看了是没事了。走吧,赶紧回去,要不你再冻着了。”
“你下手可真狠……”钟鸣边走边嘟囔着:“你把我肠子都踢破了。”
可是凌志刚笑着就是不理他,他哼哼了两声,忽然又说:“对了,我刚才扔垃圾的时候看见一只兔子,跑进树林里头去了,灰色的,有这么大!”
他说着就伸手比划了一下,比划的大小比他见到的要大好几倍:“你见过兔子么,这么大的?”
男人扭头看着他:“那么大,你确定你看见的是兔子,不是猪?”
钟鸣惊讶:“这儿还有猪?”
“有啊,眼前不就一个,还想扮猪吃老虎。”
钟鸣“啊”一声就又张牙舞爪地扑上去了,凌志刚一把将他扛了起来,扛在肩头上大笑着往前走,走了几步又问:“肚子真疼么?”
钟鸣还是那一套:“疼,你把我肠子都踢破了!”
男人就又笑,笑声淹没在呼呼的北方里面,身后留下了几串脚印,那只灰兔子从树林里露出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立马又跑到垃圾箱那里去找食去了。
☆、105 跟流氓比赛跑
进了房子里头,凌志刚几步走到壁炉旁将他放在了地毯上,钟鸣打了一个滚,“哎哟哎哟”叫着肚子疼。
“真疼假疼?你要是被我发现你又是装的,我可饶不了你。”
钟鸣立马不吭声了,瞪了他一眼,翻身用被子裹住身体:“当时确实很疼,你下脚这么狠,把我肠子踢破了怎么办?”
“来,我看看。”男人说着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去脱他的衣裳,钟鸣也避讳,自己脱了衣裳露出自己的肚皮:“你看。”
果然红了一片,细看像是个脚印子。
凌志刚就伸出手来,搓了搓手掌:“我帮你揉揉。”
他把手掌捂热了,就去揉钟鸣的肚子。钟鸣一脸不忿地看着他,忽然脸红了,说:“你揉肚子呢,别往上头揉。”
“上下一块揉……”凌志刚说着说着,手就伸到钟鸣的胸口去了,钟鸣叫了一声,两个人抱成了一团。
两个人折腾到半夜才睡着,钟鸣或许是真的困了,他身体素质没有凌志刚的好,折腾了几回就有点疲了,很快睡了过去。凌志刚的精髓却很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钟鸣的睡脸。
火光中钟鸣睡着的样子安静祥和,凌志刚一手支着身体,一手轻轻摸着钟鸣的头发。他的手指头从钟鸣的耳朵摸到他的嘴唇,再摸到他的下巴。
钟鸣的皮肤很光滑,如果用手指轻轻摩挲,还能感受到那些细绒绒的汗毛。这时候的钟鸣很让人心动,他倔强的脾气没有了,有一种很温顺的美。钟鸣的相貌是很温和的那一种,眉清目秀,骨骼纤细,笑起来尤其迷人,凌志刚以前从没见过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人。
感情上暂时征服不了,先从生理上征服也未尝不可。他也曾青春过,知道年轻男孩子在情欲面前的不堪一击。这种攻击手段虽然有点拙劣,可是似乎是最好的捷径。钟鸣如今还不喜欢他,凌志刚看得出来,而他有没有足够的耐心,只想要早日达成所愿。
凌志刚搂住钟鸣的身体,缓缓闭上了眼睛,睡着的那一瞬间还在想,这个男孩身上的味道真他妈好闻,闻得人心里头痒痒的,忍不住心猿意马。
果不其然,凌志刚做了一个非常快活的梦,梦里头钟鸣成了潘金莲,骑在他身上快乐摇摆大声呻吟,要多淫荡有多淫荡,还一直缠着他说爱他。
凌志刚高兴得从睡梦里头笑出声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做梦,心里头还失落了那么一小下。
他眯着眼睛身上搂了一把,却搂到了一个空。他睁开眼睛,发现钟鸣已经不在身边了,他赶紧爬了起来,在房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钟鸣的影子。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钟鸣跑了,他立马起来穿上衣裳给钟鸣打了一个电话,铃声却在他脚底下响了起来,他掀开被子一看,就看见钟鸣的手机正在震动。
这小子,连手机都没拿就跑了?
可是这荒山野地,有没有公交车,钟鸣不至于徒步逃跑吧?他拿着手机出了家门,刚走到外头就被外头的阳光刺的睁不开眼睛。房间的窗帘一直都拉着,他不知道外头原来已经这样晴朗,雪后的阳光白澄澄的照着,天上的云彩衬托的天色更蓝,昨天一夜北风,把天上的雨雪都刮跑了。
他又往外头走了几步,眯着眼往远处的公路上看,结果就看见极远处有一个渺小的身影,似乎正朝他跑过来。
他在那儿又站了一会儿,那个人影离他越来越近,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果然是钟鸣。
凌志刚原本皱着的眉头立马就融化掉了,嘴角扯出一抹笑,等钟鸣跑的近了,才大声喊道:“我还以为你跑了呢,什么时候起来的?”
钟鸣气喘吁吁的,已经跑出了一头的汗水,他跑到凌志刚跟前才停了下来,弯着身子喘息说:“醒来好久了,见你睡得熟,就没有惊醒你,我记得房门的密码,就自己出来锻炼锻炼身体,这儿的空气真好,很适合锻炼身体。”
凌志刚伸手抹了一把他的额头,说:“还跑么,咱们一块,我也锻炼锻炼。”
咱们喘息着点点头,说:“那来吧。”
他们两个就沿着公路往前跑,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温暖的阳光照着。凌志刚跑了一会儿,忽然说:“我记得你跑步很厉害,是你的强项,还得过奖?”
钟鸣笑了笑,说:“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了。”
“咱们也比一把把,看看你现在是不是宝刀未老。”
钟鸣眉毛一挑,笑容立马就得意了起来,扭头看向他:“真的?”
凌志刚点点头,慢慢停了下来,伸脚在地上划了一条线:“这是起跑线,咱们就看谁先跑到前头那个电线杆那儿。”
凌志刚往远方指了指,钟鸣看看,好像有好几千米的样子。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赢了有什么奖励?”
“口气挺大,不说输了怎么样,直接问赢了怎么办。要是你赢了的话……”男人想了一下:“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同样的,如果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钟鸣立马警惕地说:“不能是不要脸的要求!”
“什么叫不要脸的要求?”凌志刚立马笑了出来,说:“保证是正正经经的要求。”
“好啊!”钟鸣摩拳擦掌:“来!”
两个人站在起跑线上,凌志刚还是站在那里,钟鸣却做的特别正规,趴在地上,做了标准的起跑姿势。
凌志刚说:“预备————”
他忽然动了一下,钟鸣一下子就冲了出去,跑了两步就恼羞成怒:“你耍我!”
凌志刚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我还没喊开始呢,回来重跑。”
“不行,这一回我来喊,你故意耍我。”
钟鸣退了回来,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放在路边。
“看来你志在必得啊。”凌志刚看了看他,低头把自己的皮鞋也脱了,穿着袜子站在路中央,路上的雪虽然已经化掉了,可还是湿湿的,他抬了抬脚,说:“我也豁出去一回,不能丢了人。”
“你来你来!”钟鸣一副挑衅的模样,站在地上跳了跳,压了压腿。
两个人都弯下身来,双手抵着地面,趴在起跑线上,钟鸣咽了口唾液,抿了抿嘴唇,喊道:“预备————”
“跑!”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冲出了起跑线,凌志刚一开始并没有十分上心,他也不知道钟鸣到底有多深的水,结果一下子就被钟鸣甩开了,他露出了惊异的神情,随即嘴角一笑,就全力追了上去。
钟鸣能跑不是吹的,他要拼尽全力,运筹帷幄如凌志刚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们两个一会儿你在前头,一会我再前头,目标越来越近了,钟鸣眼看着自己要胜利,凌志刚忽然伸手抓了一把,他“啊”一声叫了出来,扭头狠狠地瞪了凌志刚一下,可是凌志刚把他往后头一拽,自己就超过了,大长腿一迈跑到了终点。
钟鸣气坏了,顾不得喘气,指着凌志刚大骂:“你怎么作弊?!”
凌志刚也气喘吁吁,脸上却有点无赖:“咱们说谁最先到终点谁赢,有没规定要怎么赢,手段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这样你赢的也不光彩!不行,这回不算,明明是该我赢的!”钟鸣转过身,说:“咱们再来,这一回谁都不准无赖!”
“群殴已经赢了,不比了。”凌志刚气喘吁吁地往回走,钟鸣一把拉住他,气的脸红脖子粗:“你这样不算,你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要赢你!”
他连赢了之后的要求都想好了,他以为自己一定赢的,没想到凌志刚竟然这么不要脸,跟他来这一套。
凌志刚回头看了他一眼,故意说:“要不就算你赢了,我是不能再跑了,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
“什么叫算我赢了,我要光明正大的赢。”钟鸣拉住凌志刚不让他走:“你必须跟我比。”
凌志刚看他这么坚持,只好说:“好好好,咱们再比一回。”
钟鸣这才罢手,重新划了一条线,说:“预备————跑!”
他一阵烟似的飞了出去,可是跑了几步他就跑不下去了,因为凌志刚明显是在敷衍他,在那儿慢慢地跑,他气的站在路中间大喊道:“凌志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