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擦着眼角就笑了,张江和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眼角,忽然变得很正经,说:“别哭了。”
钟鸣拨开他的手,说:“我哭不是伤心,我是生气。”
“我知道。”
钟鸣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把眼睛里的泪水重新吸回去,张江和摸着方向盘,说:“老大这一回做的真不怎么样,怎么说也不能在你知道的时候……”
“当着我的面跟背着我偷偷摸摸的,有什么不一样?”钟鸣的话语特别恶毒:“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难道吃肉的会羡慕吃屎的?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管他背地里吃还是光明正大的吃,我都无所谓。”钟鸣说着,深恶痛绝地透过车窗往金帝的大门口看了一眼:“金帝就是我的噩梦,希望我将来一辈子也别来这里。”
“那咱们就远离这儿。”张江和说着开动了车子,带着钟鸣离开了金帝,车子行驶到另一条马路上的时候,钟鸣忽然又带了哭腔说:“都怪你。”
张江和纳闷地扭过头:“怎么都怪到我身上?”
“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认识凌志刚。”钟鸣说:“说来说去,罪魁祸首还是你!”
张江和讪讪的,说:“那个……”
才不过是两个月左右的事情,可是如今想起来,似乎已经隔了好几年那么遥远,张江和说:“也不都是坏事……你看,咱们俩起码算是交了一个朋友,你说是不是?”
钟鸣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张江和只好老老实实地沉默,静静地开他的车。开了一会儿,他忽然发现钟鸣又在伸手抹眼泪,终于忍不住又开腔了,问:“至于这么伤心么?”
“我就是伤心!”钟鸣说:“我又生气又伤心,他怎么能这样呢,男人都要这样么,心里不喜欢一个人,也可以跟她上床?下半身那个东西就这么下贱,见了洞就想往里钻??”
张江和讪讪的,说:“这个……这个其实也分人……”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钟鸣一眼,发现钟鸣两只眼睛下面都是两条光亮的泪痕,还在往下流着泪,他就说:“你看你,不就不是那样的人?”
钟鸣用手背擦着眼睛,又哭又笑的,说:“我也是不争气,为这么个人渣哭,多不值得。”
可是尽管他知道不值得,尽管他不爱凌志刚,他还是伤心了,特别伤心。眼看着一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滚在了一块,他还是难受的厉害。他自己也是个男人,也是有占有欲的,就算自己不要的东西,他似乎也跟凌志刚一样不准别人染指,这是男人的通病,他也不例外。
“他在床上正翻云覆雨爽着呢,我却要在这里哭,凭什么?”钟鸣擦了擦脸,说:“我就恨我还不能摆脱他,还要任他欺负,我就不服这一点。等哪天我强大了,等他欺负不了我了,我今天流的每一滴眼泪,我都要一笔一笔算回来。”
“都算回来,都算回来……”张江和跟着附和:“要不我带着你去散散心?咱们这一直开,到底要去哪儿?”
钟鸣蹭了蹭鼻子,问:“我听说城里有两个同志酒吧?”
张江和一愣,钟鸣就继续问:“有么?”
“有是有……”
“咱们就去那儿,我要发泄发泄!”
张江和想起凌志刚的所作所为,又看了看钟鸣的样子,一咬牙,说:“行。”
他们到了同志酒吧,钟鸣一股脑地就往里头冲,刚进去张江和就拉住他了,小声说:“碰见熟人了……”
钟鸣往里头看了一眼,只见里头清一色的男人,喝酒的聊天的跳舞的乱的很,他却没有看到一张熟面孔,张江和就偷偷给他指了一把:“你那个沈俊的老板,付明辉,奔马影视那个老总,忘了?”
张江和这一指,钟鸣立马就看见了,果然是个有点面熟的男人。他就问:“咱们都进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
“不回去,咱们躲着他点。他那人特别讨厌,也是个色郎。”张江和说着就拉着钟鸣来到了吧台上,要了两杯酒。钟鸣一杯黄酒下肚,浑身就热了起来,这时候忽然过来一个男人,笑眯眯地说:“第一次见,两位弟弟叫什么名字?”
“我就算了,他才是你弟弟。”张江和拍了拍钟鸣的肩膀:“老子都二十好几的老男人了。”
可能是因为钟鸣包裹的比较严实,那人一直盯着张江和看,毕竟这张江和也算是个帅哥了,穿的又体面。张江和有点恼,说:“老子喜欢女人,别在我身上浪费功夫。”
那人悻悻地走了,钟鸣笑了出来,说:“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的。”
“那是,小爷这张脸可不是白长的。”张江和说着看了看钟鸣:“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包着?那你来干嘛,你不是要发泄么?”张江和指了指舞台中央:“跟着他们跳舞去!”
舞台上有三个猛男在那里跳脱衣舞,那叫一个基情四溢,脱得只剩下丁字裤了,又白又翘的屁股在那里扭啊扭,看的人直喷鼻血。钟鸣有点害羞,问:“我能上去跳么,这儿让么?”
“怎么不让,谁想上去跳谁上。”
钟鸣喝了手里的酒,把帽子和围巾一摘,把羽绒服一脱,扔给张江和,捋着袖子说:“老子今天疯一回。”
☆、148 人人垂涎的美男
初尝爱情滋味的时候,凌志刚体验到的其实并不是只有喜悦,他还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因为他觉得他跟钟鸣两个在对待这段感情的关注度上,不对等。
这其实也怪不了钟鸣,因为他们俩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追一个躲的姿态,钟鸣肯跟他在一起,纯粹也是因为躲不过去的缘故,被逼无奈的同居夫的怨恨或无奈,不是当事人,未必能体验得到。谁要是觉得钟鸣不识好歹,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现实生活中你被一个你厌恶的男人给强占了,你会轻而易举就爱上他??
可是凌志刚当然不会想到这一层,他只是觉得有点不甘心,想要钟鸣像他爱他一样回应他。
他本来已经有点不满意了,电梯里钟鸣又挑衅他,他一生气,就决定试试看他在钟鸣心里头到底到了哪个程度,是不是真的是可有可无那种,有了不会多在意,没有了也不会很伤心。
于是凌志刚决定试探试探钟鸣对他有多深的感情。
事实上证明,凡是想试探自己爱的人对自己是不是跟自己对他一样深情的做法都是很愚蠢的行为。凌志刚左等右等,也没有等到钟鸣冲进来阻止他跟蓉蓉的“好事”,就有点坐不住了,蓉蓉在他身边已经双颊绯红动了情,他咳嗽了一声,立马站了起来,蓉蓉吃惊地叫道:“凌哥……你……你去哪儿?”
凌志刚也不管不顾,他决定抓起钟鸣那个王八羔子吊起来操一顿,这王八羔子也忒不识好歹了,在他心里面,他凌志刚不但无关紧要,还是个下半身动物,见了谁都能上!
他怒气冲冲地出了房间,钟鸣没看见,却看见张宏远站在走廊里,正在那里悄悄跟王四儿说着话,听见脚步声赶紧扭过头来:“办完了?”
凌志刚也不搭话,大步走到会议室门口,一脚把门给踹开了,等到踹开之后他就愣住了,回头问:“钟鸣那小子呢?”
“他还能在这儿?”张宏远说:“跑了呗。”
“跑了?”
“张江和拉着他去了你房间,结果刚到门口就听见你跟蓉蓉那啥呢……”张宏远也有点尴尬:“你说你既然要办事,就不能锁个门?”
凌志刚的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好像突然回过味来,叫了声“不好”,撒腿就跑。
王四儿跟张宏远在那儿面面相觑,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正纳闷呢,就听见身后高跟鞋啪嗒啪嗒又响了起来,扭头一看,就看见蓉蓉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凌哥呢?凌哥!”
“别叫了。”张宏远皱起了眉头:“他走了。”
“走了??!”蓉蓉的声音立马高了八度。
张宏远跟蓉蓉也算是老相识了,说话很不客气:“你不是已经达成所愿,都睡过了么?”
“睡个屁,就当着我的面看了个黄片,我这都来感觉了,他就不声不吭的走了??”
张宏远一愣,扭头看了王四儿一眼。
王四儿“操”了一声,说:“老大这是耍的什么馊主意呢?也忒低级了吧??”
蓉蓉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看见王四儿跟张宏远都在那笑,脸上一红,骂了一句“神经病”,一扭一扭地走了。
“所以我说呢,恋爱当中的人智商都不怎么样,看来一向冷静睿智的凌老大也不例外,这回玩砸了吧,我就说呢,志刚也不至于这么窝囊,搞不上钟鸣,就拿蓉蓉发泄?”
奔马影视的老总付明辉,身在娱乐圈当中,见惯了帅哥美女,不免也浸淫了一些娱乐圈的坏习惯,比如说他的私生活,就颇为不检点,因为他的位置特殊,想要倒贴的大有人在,他吃食不挑,男的女的都能来,所以偶尔会来同志酒吧转一转,物色一点上等货色,顺便还能挖掘几个有星象的给公司用。
所以钟鸣一上台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钟鸣这张脸,付明辉是见过的,而且印象深刻,不过碍于知道是凌志刚的人,他也只有心痒的份儿,不敢动手动脚。不过那次匆匆一瞥,看见的也只是一张脸而已,如今钟鸣整个人都在他眼前活了过来,你看那细长的腰身扭的,一看就有点舞蹈底子,尤其是牛仔裤包裹的翘臀,那真叫一个饱满,又圆又紧绷,扭起来电感十足,忍不住让他想象那个臀部在床上乱扭的喷血场面,付明辉有点恶趣味,想到自己挥着大手“啪啪啪”边操边用力打着那两片臀瓣的场景,下身就硬了。
不愧是凌志刚,挑人的眼光果然独到,以前身边的女人清纯又风骚已经个个让人垂涎,没想到第一次碰男人,也挑到这么极品的小受。
显然被钟鸣吸引的不止他一个男人,大家都在朝舞台中央看,做攻的男人个个心猿意马,做受的男人个个羡慕嫉妒,张江和第一回看见这么狂野的钟鸣,也有点胆战心惊。
是的,就是胆战心惊,妈的,这小子果然是匹野马,够带劲!
钟鸣跳的特别疯狂,他跳的舞其实没什么派别,就是怎么疯狂怎么跳,怎么带劲怎么扭,可就算什么舞都不算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冲着那脸蛋那身板,一切不足都弥补了。舞池中央的闪光灯那叫一个迷幻,闪得人眼花缭乱,音乐也激情万分,完全可以让人疯狂。如果说钟鸣一开始还是带着发泄的目的跑到舞台上去的话,后来越跳血液越沸腾,完全就丧失理智了,身体已经和灵魂剥离开来,就是想跳舞,脑子里一片空白。跳舞是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不一会儿他就出了一身汗,舞台下一个观众忽然按捺不住冲了上来,跟着钟鸣一块跳,那是个肌肉健壮的男人,跳起舞来跟钟鸣截然不同,像是hiphop,可是同样带劲,那人跳了一会儿就用臀部去挑逗钟鸣的身体,钟鸣毫不示弱,跟着一块上去顶。他跳的力度太大,露出了白色的短裤边沿,那个男人便伸出手来,朝着他的腰部摸了一把。钟鸣的皮肤是上等货色,那人一摸就上了瘾,而且见钟鸣不反抗,就双手搂住了钟鸣的腰,臀部不断耸动,做着像是交合的动作,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张江和眼看着要过火,赶紧冲到台下喊道:“钟鸣,钟鸣,跳够了就下来喝口水!”
张江和的声音也有点沙哑,说实话,他跟其他的男人一样,也硬了。
舞台的音乐声音太大了,将他的喊声完全淹没,张江和只好抱着钟鸣的衣裳在下头继续观看,一扭头发现付明辉在盯着自己看,赶紧背过身去,付明辉跟凌志刚认识,他看见付明辉有本能畏惧。
结果他这刚背过身,就发现钟鸣的羽绒服口袋里有东西在震动,他摸了摸,一看,是钟鸣的手机在响。
他赶紧掏出来看了一眼,看见凌志刚这三个字就震住了,几乎是本能反应,立即按了拒听键,把手机重新装进了口袋里。
可是下一刻他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张江和一看还是凌志刚打来的,这一回就不敢不接了,赶紧跑了出去,来到了酒吧外头的大街上,这一出来吓了一跳,外头的雪竟然下的那么大了,天色阴沉沉的,像是快要天黑。
张江和的心情很复杂,他当初带钟鸣来这快活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后果会怎么样,他有一时冲动的成分在,当时看钟鸣那么伤心,他对凌志刚也充满了敌意,没有想其他的。
可是现在后果就摆在他眼前了,竟然有点他无力承受的沉重,他觉得接与不接他的下场都是一样的,凌志刚估计不会放过他,这么一想,那他还不如不接,让钟鸣多快活一会。于是他就把手机关了,装进了裤兜里面,自己站在雪地里头,点了一支烟。
酒吧附近的停车场来来往往,不断有人进来或出去,这是很繁华的一条街。一支烟吸了大半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心里一紧,赶紧转过头去,还没叫出来呢,就被来人一脚踹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一旁的车上,撞的那辆车警报器都响了起来。
张江和感觉自己刚才喝的那一点酒全都被这一脚给踹了出来,小腹一阵酸麻,疼得说不出话来,可尽管这样他还是勉强地爬了起来,扶着车身说:“老……老大……”
凌志刚脸上已经不能用暴怒来形容了:“你他妈要是想死就早说,”他说着看了一眼地上钟鸣的羽绒服:“他人呢?!”
张江和突然之间就硬气了,说:“不知道。我没跟他在一块。”
凌志刚一脚就又踢在了他的小腹上:“你他妈别以为你老子是省长我就不敢动你,说,钟鸣呢?是不是还在里头?”
张江和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嘴角一抽一抽的,捂着肚子躺在雪地里,眼睁睁地看着凌志刚往酒吧里头走。
张江和要说犯了什么比较低级的错误,就是他不知道钟鸣的手机里头,被凌志刚绑定了手机定位系统,凌志刚从金帝出来一搜手机,看见钟鸣的位置出现在同志酒吧,脖子上的青筋就注定了他张江和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149 你嫉妒了么?
凌志刚进入酒吧里头的第一眼,首先看见的就是钟鸣,在舞台中央跳的正疯狂,底下的男人趋之若鹫,如饥似渴,叫好声不断。
可是他看见了钟鸣,却没有认出来,因为他根本无法一眼就认出舞台上哪个抱着另一个男人扭来扭去的少年会是平日里小清高又小保守的钟鸣,何况钟鸣扭的“披头散发”,遮住了小半张脸。
倒是付明辉看见了他,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指着台上喊道:“你这个小宝贝很风流啊。”
凌志刚这才认出了钟鸣,简直快气炸了,立即发挥了他年轻时矫捷的身手,一个箭步跳上台,一拳头就把搂着钟鸣的那个男人甩到舞台底下去了。
钟鸣也吓住了,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他在大汗淋漓迷乱的头发之间大口喘息,看见了凌志刚怒气冲冲的一张脸。
钟鸣第一个念头,就是撒腿就跑。
他跑的非常快,充分发挥了他当年获得运动会长跑第一的能量,一个箭步跳下舞台,冲出人群就跑了出去,跑到大门口他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看见外头这么大的雪,愣住了。
因为这一冷他回过神来了,他为什么要跑呀,凌志刚可以跟别的女人上床,他为什么就不能在酒吧里跳歌舞?而且,他这一个人跑了不要紧,还留着张江和在酒吧里头呢。
就是这么一愣的功夫,凌志刚就追出来了,扬起巴掌就要扇他,钟鸣突然大吼一声:“你敢打?!”
凌志刚看着钟鸣,脖子上的青筋动了动,终于还是放下了手。
他尚未完全丧失理智,开口问:“你为什么这样?”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现在,有什么立场来问我?难道就因为你有权有势,就可以之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误会了,我没跟蓉蓉……”
“还蓉蓉?”钟鸣冷笑一声:“叫的倒是亲。”
“我没跟她上床,你误会了。”
“我是误会了,以为你会怜香惜玉呢,结果还不是操的她受不了,直喊你干的深?”
凌志刚站在雪地里,他依然在怒气中,只是极力抑制,鼻子和嘴巴大口大口喘着白色的雾气,胸膛也在不断的起伏。晦暗的天色底下他的眸子却精光闪闪,直接问:“你嫉妒么?”
“我嫉妒?我……”
凌志刚猛地搂住他堵住了他的嘴,狂热地亲吻他,使劲地搂他,钟鸣使尽全身的力气才把凌志刚推了出去,恶狠狠地擦了一把嘴:“不准你这张脏嘴再碰我!”
“你就是嫉妒,你这就是在嫉妒!”凌志刚搂着他不松开:“我也嫉妒,嫉妒地想生吞活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