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林大叹你们哪来的自信?
陈青笑而不言,凭他是我夫梁子俊呗~
陈青真有点高看梁子俊了,上山后没等见到赫连山,先被手底下的莽汉痛打一顿,又被二当家吊起来示众。
梁子俊喊破喉咙,才把赫连山给叫出来。
“你他奶奶的还敢来!”赫连山抄着砍刀遥指狗官。
梁子俊嘿笑一声“真当你这山头是龙潭虎穴不成?爷敢来,就不怕死!”
赫连山挥手一掷,十几斤重的砍刀就斜着剁入泥地,若不是梁子俊腿抬的快,一准把脚丫子砍下来。
“干你娘的!有话好好说!干什么动刀动枪的……”梁子俊提脚吊在半空,吓出一身冷汗。
二当家跟赫连山叽歪一通,伸手在脖子上一抹,唬的梁子俊赶忙求饶,他娘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早晚有天让赫连山跪下来叫爷爷!
见狗官怂了,众人嘻嘻哈哈的笑话一通,得了大当家示意,才把人卸下来踢进大堂。
被人压在地上,梁子俊摆事实讲道理,说到口干舌燥见他仍不信服,干脆拿出匪气喝问一句“你他娘的还想不想报仇了?”
这句话直戳赫连山的心窝子,拎人起来骂道“叽里呱啦……”
梁子俊呲牙一笑,大致懂了“想报仇就按爷说的来,保你光明正大的把钱老狗宰了解气!”
二当家劝道“别听狗官胡说,没准是想引咱们进城一锅端呢……”
赫连山摆摆手,挥退众人,关上门与梁子俊密谈许久,直到第二日清晨,二人才相携出门。
“小的们,收拾东西进城过年!”赫连山大吼一声。
围在院里的一众马匪不敢置信的大呼小叫,连跑来投奔的乡亲也不甚明白大当家的意思。
她们刚过两年安生日子,怎又说要回去?
梁子俊摆摆手,制止一众乱糟糟的哄闹“咳~各位好汉,先听梁某一言!我知道你们不信我,都骂我是狗官,可县官也是人,是人就分好坏,就连你们这些马匪不也是穷苦出身吗?谁说马匪就一定是大奸大恶之辈?又是谁说当官的就没一个好官?”
众人听罢,渐渐熄了吵闹,安静下来默默在心底掂量。
“好不好不是我说了算,那得是老百姓给爷戴这好官、坏官的帽子。今日来,不为别的,就想问问大伙,想不想过安生日子?是想在山上躲一辈子,还是扳倒钱家回乡过活?”
一番发问,让众人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归乡的情绪,谁不想过安生日子?要不是被逼的过不下去,哪个肯上山当匪?
梁子俊再接再厉的鼓动道“不愿走的,我也不勉强,你们仍可呆在山上垦荒种田。我身为县官便替你们正名,摘了匪患的名头,你们仍是丰县治下的普通百姓!”
“真的假的?”众人纷纷议论开来,赫连山顺势发话“女人和娃先在山上呆着,留几个兄弟守山,其余的都跟老子进城当差!”
“当差?当啥差?”二当家率先发问。
“呵呵……当然是去县衙当差!今后咱们兄弟再不是马匪了!”赫连山咧开一口白牙,笑的连那道伤疤都跟着柔和几分。
“奶奶的,马匪当差?大当家不是逗咱们吧?”
“差爷那可是到哪都不用给钱的主,比当马匪牛气多了!”
梁子俊摆手制止喜形于色的一众匪徒,若不善加约束,这帮人怕是匪气难除,会给丰县日后带来大患。
赫连山接到示意,把定好的规矩郑重讲上三遍。
众人听罢嚷嚷开来,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当差还没当匪自在!
梁子俊哼笑一声“愿意当匪的,本官也不求着你们回来,当差若还想着欺压百姓,跟钱、黄几家有何分别?”
跑来投奔的乡亲立马深有所感,对这新来的县官也略生出几分好感。
赫连山沉声骂道“都他奶奶的想啥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官不为百姓谋福,就是狗官!衙役不肯除暴安良,反倒欺男霸女,与地痞流氓有何分别?咱们都是受够了这等窝囊气,才跑出来寻求活路,若是哪个不想过安生日子,现在就给老子滚下山去,咱这山头不养败类!”
第209章 鹿死谁手
他们虽说是匪,但到底都是穷苦出身,晓得当下日子的艰难。
上山前也都背了规矩,举凡穷人不抢、妇孺不劫,打家劫舍的勾当不干、杀人放火的买卖不接。除了拦路抢劫富户,真没干过啥天怒人怨的坏事。
此时听大当家一言,众人纷纷回过味来,如今能够回乡度日,谁也不想窝在山头喝风。
更别说这次还领了官职,那可是高人一等的差爷,想想就让人觉得带劲,突然觉得腰板硬了,走路也带风了。
“大当家,咱们跟了你几年,都信服你的为人!今后你说咋办,咱就咋办,谁要敢坏了规矩,我第一个宰了他”二当家率先表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欢呼起来,梁子俊有言在先,把犯事的判罚先行讲明,免得到时顾忌兄弟情谊再跟自己叫板。
管束这帮马匪说难不难,只要降服了大当家,不怕底下这帮兄弟不服管教。
总得来说就三条,不许烧杀抢掠、欺男霸女、祸害乡邻,一旦犯事按情节严重论处。
凡奸、杀者斩首示众,欺压百姓自断一臂,扰乱治安乱棍一百,调戏妇孺罚鞭五十……
种种戒律无一不是向着百姓说话,也令众人更高看梁子俊一眼,原本尚有些不信者,这会也都跟着叫起好来,若真能像他说的这般,还愁回乡不能安居乐业?
有自己人守着,定当可以扳倒恶霸,过上太平日子……
“严于律己才能维护一方,让咱们携手赶走恶霸,还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日子!”梁子俊振臂高呼,一片安静后,略带尴尬的摆手吩咐“咳咳~赶紧拾掇拾掇,跟着进城的明早出发”
众人瞬时轰然大笑,在大当家的一声厉喝下,纷纷惊作鸟兽散。
梁子俊又闹了场笑话,郁啐的狠瞪着马匪头子饮恨。
他娘的,不是自己人就是用不惯手!
此行进城的只有十五人,考虑到山头还有大批老弱妇孺,故此留下半数。左右县衙无处栖身,带多了也怕没地安置。
新任县官出城一趟带回数名马匪,还各个都换上了官服,这消息可把城里百姓吓坏了,恐慌的气氛一时充斥小县,令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五家原本还想兴师问罪,听闻进城的是马匪赫连山,又都谨守门户,躲在家中筹集对策。
攀山岭住着赫连山那个匪头,这事全县百姓都知道,为此钱有森都不敢出城,就怕被他捉去索命。
当年的案子留给百姓太多恐慌,如今他光明正大回来,又有县太爷撑腰,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而钱家盘踞丰县多年,族亲众多,依附于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为助声势还养了大批打手。新任县官初来乍到就敢明目张胆的与地方势力交恶,搞不好真得拼到两败俱伤不可。
百姓惶惶不安,就只得躲在家中偷偷观望。
换了一身官服的赫连山非但匪气不减,反倒看着更加恶形恶状了,再加上一群马匪助涨声势,一行当真是凶神恶煞,就为报仇而来。
按照吩咐,赫连山鸣锣大喊“县太爷有令,今诏安攀山岭匪徒为……”
“为衙役”二当家小声提醒。
“咳~百姓莫慌,我等定当奉公守法,除暴安良,为保丰县百姓安居乐业,特颁布以下政令……”赫连山抢过政令,把铜锣丢给二当家敲,一边挠着脑袋照念,一边嘀咕“真他奶奶的拗口”
游街三日,仍不见百姓开门营生,赫连山回到县衙一把摔了铜锣骂道“叽里呱啦……”
梁子俊端着稀粥好言安抚“别急,日久见人心,当年怎么回事,大伙都心知肚明,就是没人敢替你伸张罢了。再说你们一身匪气,谁见了不怕?”
赫连山抢过粥碗一口喝干,砸着嘴不甚流利的说道“还是接两个婆子下山吧,见天喝粥,老子浑身都没劲”
二当家接过烤好的兔肉孝敬给大当家的“叽里呱啦……”
赫连山骂道“叽里呱啦……”
梁子俊皱眉,暗想这不不成啊,遂蹲下来诚心讨教。
一番解释,梁子俊也出口教训“当了差就不能再大当家大当家的喊,以后要么叫名字,要么叫官职!都把匪气给爷收了!”
众人蔫头耷脑的应声,感叹差爷也不是好当的。
隔日,博林带回三人,两方人马认识一番,便急着进屋商讨对策。
人手到齐,就没必要再拴着省城那帮眼线,把人打发走了,众人才各行其事的开衙办公。
首要解决的就是修葺房子,总在客栈住着也不是回事,再说冬季来临,凭两间破屋怎么御寒?
想要盖房,就得找人帮工,好在赫连山从小生活在这,对各处都熟悉的紧,带人砸开几户宅门,半天功夫就拉来一伙工匠。
十多名伙计战战兢兢跪在院里,直呼冤枉。
梁子俊头痛扶额,若非晓得情非得已,非把他拉去打板子不可,叫你找人盖房,闹的跟押来问罪一般。
伙计听说只是盖房,还有工钱可拿,不等马匪恐吓便纷纷答应做活。
这里挣钱不易,又少有活计可接,每日二十个铜板看似不多,但等盖完也能拿到一两工钱,都敢上半年出苦力换的银子了。
有钱可挣,又是为县衙做工,众人倒也不怕钱家怪罪。
听闻要将整个衙署翻新,带头的颤声应道“这是大活,凭这点人手怕是做不来,入冬土冻实了更不好干……”
梁子俊摆手让他自己掂量,又预付了五十两银子,嘱人采买木料。
赫连山低声吩咐几句,二当家就随着带头的走了。
伙计前呼后唤领来二十多名壮劳力,一说有钱可拿,挤破头都想争上一个名额。
借由翻盖衙署,反倒一解当下困扰,梁子俊一高兴,买上一头肥羊宰了宴请劳工。
众人没想到新来的县官不仅出手大方还平易近人,而那些官匪看似凶恶,实则也都是土生土长的禹州人,骨子里就透着股憨实淳朴的劲。聊过没几句,便东拉西扯的搭手干起活来。
有了这帮人宣传,没半天功夫,闭门躲祸的百姓就四下走动开来。
赫连山听闻百姓唤他官匪也没恼,还笑骂一句“他奶奶的”
衙役上任,荒废的刑堂、库房也都有了用武之地,梁子俊命人把能用的物件搬出来,再推倒重建,在查看地牢时,还把关在牢里的倒霉蛋给提了上来。
梁子俊咬牙暗骂,要不是翻盖衙署,保不齐就得闹出几条人命!
这帮混蛋,临走也不提醒爷还关着几名犯人!
博林盯着几只饿死鬼,对梁子俊笑骂“幸好发现的及时,再晚上一日怕是都得招来民怨”
待到犯人吃饱喝足,新任县令便宣布开堂。
县衙十几年不曾办案,不等天明,衙署外便聚集了一群好事者围观。
梁子俊身着七品官府,颇具气势的走了个过场。回避、肃静分立两旁,待得犯人押解上堂,匪气未除的官匪杵着杀威棒有节奏的齐声大喝“威~武~”
堂威喝罢,本就被阵仗唬住的犯人,再听一声短促震响,噗通噗通的顺势跪倒一片。
梁子俊拍的太猛,抖手强自忍耐,虚握惊堂木大喝一声“尔等刁民还不速速认罪!”
博林和李舒和拼命忍笑,均在心底大骂“活该,让你装腔作势!”
百姓免费看了场县令断案,又被威武不凡的官匪唬住,待得判决拒不交税的刁民杖刑五十,罚税三斗后,群情激奋的百姓均为县官的机智、公正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