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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 第132节

    忽听那“书童”道:“世子,打人莫打脸。”
    赵黼抬眼,眯起双眸。
    云鬟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虽然高高在上者不懂这话,但人心之所想之所向,却是任谁也阻挡不了的。”
    王振悚然而惊,此刻竟恨自己多长了双耳朵,少生了两条腿,先前怎么竟想不开要劝他来听戏呢?如今倒又掺和进这样一场戏,他想看看赵黼如今是何神情,却又无胆。
    薛君生微睁双眸看着云鬟,不知为何,双眼之中水光闪烁。
    赵黼凝视云鬟半晌,眼底阴云密布,雷霆交加。
    云鬟自看的分明,却仍只是面色淡然。
    如此过了片刻,掌声轻拍,竟是赵黼击掌笑道:“好,好,果然不愧是本世子的书童,听听,说的何其有理,简直发人深省,王振你说是不是?”
    王振只觉自个儿一会儿如在峰顶,一会儿又滑落深谷,闻言忙也跟着笑道:“是是是,果然是极有道理……别具一格。”
    赵黼又看薛君生:“你还不来谢过,人家为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
    薛君生愣了愣,便又看云鬟,因上前行礼,道:“多谢……”
    赵黼道:“她叫‘凤哥儿’。”
    薛君生深吸一口气,道:“多谢凤哥儿。”
    云鬟道:“京城居,大不易,不知道薛公子听说过这话不曾?”
    薛君生眼中的泪几乎跌出来,生生忍住:“曾有人跟我说过,只可惜我并没听从。”
    云鬟不忍看他,只是声音已放的和缓:“既然已经来了,那就随遇而安罢了,还请……善自珍重。”
    薛君生低下头去:“是。”
    云鬟回身道:“世子,是时候该走了。”
    赵黼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两人说话,此刻便缓缓起身,又对王振两人道:“你们如何还不走?”王振听了,如蒙大赦,忙行礼,拉着朋友飞跑而去。
    赵黼踱步走到薛君生跟前儿,仔细看了几眼:“这就落泪了?有什么呢……就哭起来?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样,这样爱哭软弱,又进什么京?”
    薛君生忙道:“并没有,是……是油彩花了眼了。”
    赵黼笑里有几分嘲弄之意:“省省罢了,以后苦还多着呢,只怕你的眼泪都不够用。”
    出了畅音阁,赵黼见云鬟跟在身后,便握住她的手,拉着越过人群回到车上,因走得急,云鬟几乎跟不上,手中的童子抱鱼灯笼亦乱晃动个不停。
    才进了车内,赵黼便道:“我说他两句,你就不受用了?你跟他倒是几时认得的?就露出这幅惺惺相惜的姿态来了?”
    云鬟有些喘息未定:“世子心疑,直问我就是了,何必为难无辜之人?”
    赵黼道:“我问你,你倒是肯说呢?”
    云鬟道:“此事并没什么不能对人言,当日我上京来,在洛阳的时候,因客栈藏尸案认得的薛家哥哥,那案子多承他相助,此事奶娘,露珠儿,巽风,甚至白侍郎也自知道。”
    她字字清晰,赵黼垂眸想了半晌,才恍然笑起来:“原来如此,我当你怎么认得这种人……竟是路上遇见的。”
    日光从帘子外透进来,明亮的光芒里有尘埃乱舞,跟细细地微喘声,顷刻,却又逐渐落定。
    赵黼瞥着云鬟,见她脸儿有些微红,想是方才奔跑累着之故。
    他在怀中摸了会儿,掏出一块儿帕子,便要给她擦汗,口中道:“你若早跟我提,我便明白了。”
    云鬟举手挡住:“无缘无故的,我跟世子说这些做什么?”
    赵黼语塞,捏住帕子,掀起车帘子假作看风景的。
    忽听云鬟道:“世子……”
    赵黼想不到她会主动跟唤自己,忙回头来:“怎么?”
    云鬟盯着手上的灯笼,红肚兜的娃儿喜笑颜开,一脸天真无邪,眼前不由浮现方才薛君生含泪的双眼,以及当日在洛阳相遇,风雨之中,那看着温柔可亲的少年,虽能为有限,却仍竭力相护。
    云鬟张了张口,几度才问:“世子先前说恒王……他会不会为难薛哥哥?”
    赵黼眨眨眼,嗤之以鼻:“今儿虽然被我拦住了,保不准明儿,或者哪一日,我那二叔是个极重色的人,荤腥不忌的,你那薛哥哥生得又千娇百媚,我看……”
    云鬟深深垂首。
    赵黼忽地有些察觉她的用意:“你为何这样问我?”
    云鬟轻声道:“只是觉着,有些可怜罢了。”一句话说出,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赵黼听到“可怜”二字,便往前微微倾身过来,捏着她下颌一抬,道:“你方才说人各有志,那你的心之所向所想,又在哪里?”
    云鬟目光闪烁:“世子知道,不管在哪儿,总不是在这儿。”
    赵黼压一口气,手上微微用力:“你不惜把他跟你相比?那种卑贱的人,也值得你这样?”
    云鬟道:“我原本也觉着他卑贱,可是想来想去,却觉着我从来不比他高贵。”
    赵黼喉头动了动,眼底透出怒色:“你……你当我也是恒王那样的人?恒王府姬妾成群,妖童艳妇,数不胜数,我是那种人?”
    云鬟道:“我虽自比薛哥哥,却并没把世子比恒王。”
    赵黼道:“你嘴上不这样说,心底难保不曾这样想。”
    云鬟道:“我只是想,世子跟恒王,虽然品性不同,却也有相似之处,都是皇亲贵胄,都惯以势压人,恒王要请薛哥哥进府,他无法反抗,世子要我进世子府,难道我有半分选择?”
    赵黼瞳仁有些收缩,缓缓松手,仍是含恼带愠的:“我是为了你好才如此,恒王叫他去是为了……”底下那句龌龊的话,自然说不出来。
    车窗外喧嚣的声响渐渐没了,只剩下马蹄声跟车轮辘辘,搅动两般心境。
    云鬟凝视赵黼,忽然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赵黼为人虽轻狂不羁,可这一次,却着实太破格了,云鬟不免想起那一夜他持剑夜闯崔侯府,当时他也是说“并非胡闹”,而这人若做坏事,是从来做的理直气壮,从不会多找理由的。
    这两样破格举止加起来,不由让她疑心有什么不对。
    赵黼目光阴沉:“我只是……不想吓到你。此事……”他忽然又有些急躁,“你不要以为我总是坏的,这一次我真的不想你伤着,你好歹信我一次!”
    车回了世子府,才下车,门上小厮因道:“方才有位季公子跟白公子来见世子,听说不在本要走的,是王妃知道了,叫传了进去,正在里头说话呢。”
    赵黼跟云鬟面面相觑,云鬟便想回避,不料赵黼拉着她道:“怕什么?早晚要见的,今儿正好,你跟我来。”
    这会儿季陶然跟白清辉都在面见王妃,这会儿去,岂不是要“六国大封相”了么?
    云鬟止步道:“不要闹!”竟不肯去。
    正在两下相持,忽然听前方有人叫道:“世子!”原来是季陶然跟白清辉两人见过了晏王妃,正要出府而去,两下里竟碰了个正着!
    赵黼不由笑道:“咦,这会儿不想见也要见着了。”
    第117章
    季陶然只看见赵黼在前,身畔跟着个小厮打扮的孩子,只因云鬟偏垂着头,他扫了一眼并未看清,也就罢了,只顾招呼赵黼而已。
    白清辉于他身后,凝眸瞧了一眼,见那孩子虽年纪不大,可一身冷清,卓秀非凡,再细看,就见螓首低垂,依稀可见纤细白腻的脖颈,玲珑精致的一角侧颜。
    这迈步往前的瞬间,白清辉已经认出这并非别人,而是云鬟,他心内诧异,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此即季陶然已经走上前去,因对赵黼行礼,笑道:“可巧六爷回来了,我们正要走呢。”
    云鬟早转过身去,赵黼道:“你们怎么有空一块儿来了,找我做什么?”
    白清辉站在季陶然身旁,只扫云鬟。
    季陶然兀自并未发觉,道:“正是为了前些日西城……”一句话还未说完,赵黼已经咳嗽一声,将他话头打断了。
    清辉见状,才又看向赵黼。却见赵黼拉着季陶然道:“站在这儿做什么?随我到书房里去说话,是了,你们都见过我母妃了?说了些什么?”
    季陶然被他阻断,又随之转开话题,他便也不禁随着答道:“王妃很是慈爱,问我们素日跟世子有什么往来,交情怎么样,又叫我们以后常常过来府里。”
    赵黼见他满面笑容,不由问道:“母妃一定很喜欢你?还是更喜欢小白?”
    季陶然道:“这怎么说呢……”因回头看一眼白清辉,却见他已经落后了十几步,正在跟那“小厮”说话。
    季陶然一怔,才要唤他,赵黼因也看见了,就道:“你怕给小白听见,他不高兴?”
    季陶然才又回眸,笑道:“小白才不是那样心胸狭窄的人呢,他丝毫不在意这些,何况他若有心讨人喜欢,就不会镇日里这样冷冰冰拒人千里的了。”因被赵黼一拐,就忘了叫白清辉。
    倒是赵黼叫了声儿道:“小凤子,快陪着小白公子过来。”
    季陶然道:“小凤子?你新收的小厮么?这名字倒是有些古怪。”
    赵黼似笑非笑道:“是么?虽然名字古怪了些,人却是极机灵可爱,六爷很喜欢。”
    季陶然还待细看,赵黼又领着他往前自去。
    此刻身后云鬟才跟白清辉两个也慢慢跟了上来。
    原来方才清辉因见赵黼引着季陶然先行一步,他便看着云鬟,见她仍转头不语。清辉略一迟疑,便问道:“崔姑娘怎么在此?”
    云鬟早知道是瞒不过他眼的,便仍垂首轻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白清辉道:“我听陶然说,你去了家庙,他还撺掇我一块儿过去找你呢……是我拦下了。怎么竟来了这儿,是不是世子挟裹你?”
    他素来极少情绪外露,说最后一句之时,却带了几分关切探询。
    云鬟如何能听不出来?这才抬头看他:“多谢,事先我虽不知情,但看世子的情形,仿佛是有什么事,只是他并不肯告诉我。”
    清辉有些意外,忽然想起方才季陶然说话被打断,正思量间,前方赵黼叫了一声。
    云鬟跟清辉听他叫“小凤子”,两人齐齐蹙眉,清辉道:“看样子世子已经有所打算了。”
    云鬟轻声道:“有时真不知他到底是真是假。”
    两个对视一眼,都看清彼此澄明透彻的双眸,目光蜻蜓点水似的一碰,又各自转开了。
    那边儿季陶然随着赵黼先入书房坐了,云鬟跟清辉还未进来,赵黼便问:“你方才说西城那件,是怎么样?”
    季陶然道:“是了,我们正是为了此事来的,先前不是说要去看发生什么吗,不料竟被三法司的人拦住了,说案发地戒严,不许闲杂人等进内,连清辉出面儿都不成呢。”
    赵黼心底便想起那夜白樘的话,果然是真。
    季陶然道:“我们因不知怎么样,越发好奇,此后分别探听,只听说是吏部姓杨的主事家里出事,其他再没有消息的。”
    赵黼道:“那为何来找我?”
    季陶然道:“这不是因为世子你身份不同,觉着你可能比我们知道的多些?”
    赵黼却不信:“你不用哄我,我瞧你们今儿一块来的,这架势绝不是碰运气来的。快说实话罢了。”
    季陶然见竟瞒不过他,只得答道:“是阿泽去刑部打听,却被巽风哥哥训了一顿,出来的时候听门上说,那一夜世子夤夜过去刑部找白叔叔,阿泽回来一说,清辉便猜世子是知道内情的,故而跟我前来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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