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年收回目光,觉得这样的阿争太可爱了,真想亲他。
等方争坐上车后,周敬年要注意路况,不得不收起心底所有的绮念。
他因为背对着方争,自然不知道方争的眼神这会儿倒是毫无顾忌地落在他身上了,一会儿看看他的背,一会儿看看他的腰,再不就是盯着他的腿,脑子里全是昨晚梦里的那些十八禁。
好在一路有冷风吹着,脸上的温度上不来,所以等到游乐园的时候,方争是一点异常也没有了。
中午他们刚吃过饭,出来办年货的老太太来游乐园找他们了。
“外婆好。”方争在周敬年住过几晚上,和老太太已经很是熟悉了。老太太笑起来太暖心了,方争很喜欢这个慈祥和蔼的老人。
柳枫也在,他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老太太,顺便也来跟未来外甥的小爱人提升一下亲密度。
柳枫道:“小争啊,听说你家就你一个人了,今年除夕就来我们家吧。”
方争赶紧开口:“这怎么可以,春节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呢,我一个外人,不能来打扰的。”
柳枫语气像老鸨拉客一样:“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来嘛来嘛。”
老太太看了一眼自家外孙,对方争道:“年年都跟我说了,你们除夕那晚要去卖高香,正好吃了饭一起去,外婆到时候和你们舅舅也去捧个场。”她笑得十分慈祥和蔼,“外婆年纪大了,就喜欢和你们这么大的小孩玩儿,家里人越多越热闹,外婆就越高兴。”
方争回头去看周敬年,就见对方正眼神鼓励地看着他。
他还想拒绝,柳枫却直接看看时间,打断他到口的话,“好了,我和你们外婆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得先走了,说好了啊,到时候一起过年。”
两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像是专程来跟方争说这件事儿的。
周敬年摸摸方争的头,先开了口:“你一定以为这是我提议的,对不对?”
方争正想问呢。
周敬年道:“原本我是准备跟外婆他们说,叫你和我们一起过年。只是我还没开口,外婆就先跟我说了。”这点周敬年他自己也挺意外的,今天早上临出门前外婆把他叫住说了这事儿,还叫他先别开口,为了让方争尽量自在,得她亲自去说。
这样的好处是,方争知道此事是外婆邀请的,而非是外婆看在周敬年的面子上才答应的,前者会让方争少些拘谨,更自在些。
周敬年继续道:“外婆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她还跟我说想着你以前也自己一个人过年,她就心疼呢。”末了,他还补充一句,“我也心疼。”
方争心里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小声嘀咕一句:“你又趁虚而入。”
周敬年没听清,“什么?”
方争就抬头冲着周敬年的耳朵大声道:“我说谢谢你!”
周敬年无奈地揉揉自己的耳朵,看着方争笑嘻嘻的,伸手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之后周敬年就发现,自从跟方争说了一起过年后,他整个人更加地充满活力了,脸上的笑容都比往日要灿烂几分,带着身边的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周敬年最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方争。
——
五天时间很快就到了,一早周敬年就叫上安十五他们几个,一起去佛香厂里装货。除了租卡车,他们还在济法寺附近租了个停车的仓库,等把货拿完,把车停进去,除夕那天直接开到济法寺山脚下停着就是。
此时距离除夕也只有两天了,周敬年和方争两个把手上的工作都停了,方争也照着周敬年他们的意思,住到了他们家里,两人白天就陪着老太太去逛市场,晚上刚好四个人一桌打打麻将。
老太太总是笑眯眯的,为人和善,买东西的时候身边站两个帅气的小伙子,别人总免不了多问一句:“这俩都是您孙子呐?”
老太太就笑呵呵地回道:“是呀,专程来陪老婆子买东西的。”
然后对方就会笑着用羡慕的语气夸她好福气,老太太听了别提多高兴啦。
除夕那天早上,安十五他们就开着车去寺庙下面占位置了。来卖高香的不止他们,有其他人和他们打一样的注意,幸好他们去得早,又是四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即便有人想和他们抢好位置也怕打不过,所以安十五几个占了个最好的位置。
周敬年和方争,此时正在家里帮着柳枫准备年夜饭的材料。
方争不会做饭,就和老太太帮着理理菜之类的,厨房的空间就留给那对舅甥,柳枫不必说了,为了照顾老太太,每天基本回家吃饭,自然有一手好厨艺,周敬年前世也是为着方争特意练过的,现在熟练度差不多又回来了。
至于雪儿小姨,则十分悠闲地在家里到处溜达,蹭一下桌脚:嗯这里是我的。然后又蹭一下方争的裤腿:嗯这个也是我的。
中午简单地吃了饭,周敬年就拿出胶水对联啊、福字什么的,搬了张矮凳和方争开始贴对联。
“我来我来!”周敬年刚把凳子放下,方争就抢着踩上去,兴奋地说:“长这么大,我还没贴过春联呢。”
“你站稳。”周敬年说,先把横联抹上胶水递给他,“嗯,我给你打下手,都让你贴。”
方争笑了两声,他现在真的好开心啊。
所有对联贴完之后,两人就跑到窗户边去贴福字,老太太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挤在一起的两人,眼神复杂。
柳枫手里端着一碗牛肉馅儿在搅拌,看着老太太的神情,心底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对蹲坐在厨房门口的雪儿道:“雪儿妹妹,快哄哄你老妈。”
雪儿就冲他们喵了一声。
老太太笑了,冲雪儿招招手,雪儿轻轻一跃就跳进了她怀里。她摸着雪儿顺滑的毛发,轻轻道:“人生苦短,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老太太从不要求家里孩子按照大人的想法去生活,又加之女儿早逝,比她老伴儿还走得早,所以没人能比老太太更懂“人生苦短”这几个字的含义了。
自从方争在家里留宿过后,她就发现两个孩子之间的不对劲了,她外孙对谁都冷冰冰的,偏偏对方争那么好。虽然周敬年做得不明显,但老太太是过来人,外孙对方争一言一行的体贴呵护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若周敬年和方争两个都是那种不定性的孩子,她可能会出言拦一拦,无奈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成熟懂事。所以老太太觉得,她那些劝导的话,也就没必要说出口了。
贴完对联,周敬年又进了厨房去帮忙,方争则被打发去洗澡,等到下午四点过的时候,年夜饭全部准备完毕,周敬年和柳枫洗去身上沾上的油烟,四个人加一只猫,在开着空调的暖屋里,听着电视里喜庆的音乐声和外面时不时传来的炮仗声,开吃年夜饭了。
等到快七点的时候,年夜饭才吃得差不多。周敬年和方争两人把饭桌和厨房收拾了后,就准备出门了。
周敬年在玄关处穿鞋,柳枫道:“过会儿我和老太太也过来玩玩。”
周敬年嗯了一声,老太太喜欢热闹的地方,虽然烧高香的人多不过也没事,到时候叫安十五他们守在老太太身边,加上柳枫在,五个大男人绝对能把老太太护得严严实实的。
方争从周敬年房间里出来,一边拉衣服拉链一边对柳枫和老太太道:“外婆、舅舅,我们就先过去了。”
老太太笑着摆手:“去吧,晚上冷了就叫年年给你买奶茶喝。”
“好的!”方争挠头笑笑,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他手里还抓着一顶毛线帽子,正是周敬年之前送给他的,被他好好地锁在床上的小箱子里,昨天过来的时候才拿出来。
周敬年也看到方争脖子上的围巾了,他眼睛亮了亮,然后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现在脖子上和脑袋上就戴着和方争同款的,本来是准备晚上冷了给方争准备的。
方争穿了鞋,把帽子也戴上,围巾围住了大半张脸,但眼底泄露了他此时心底的那点羞涩,他看着周敬年:“走吧。”
柳枫站在门口看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捂着胸口忿忿道:“这俩臭小子,好歹也照顾一下身为老年单身狗的我的心情啊!”
第34章
快到八点半的时候,周敬年和方争到了安十五他们那里。
因为除夕,这一片街道两边的树上都挂着彩灯,路灯上也挂着红灯笼,氛围欢乐又喜气。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来到济法寺了,也有人已经买了高香往山上走了。
“辛苦了。”周敬年跟安十五他们说。四人之前已经吃过饭了,这会儿周敬年就让他们去休息一会儿,他和方争看着摊子就就行。
而且,主要吧,安十五他们块头太大了,面无表情地杵在那里跟个黑脸门神似得,就算有那打算来这买高香的人也被吓得直接绕道走了,所以周边这么多摊子,就他们这里还一根香都没卖出去。
方争理了理围巾露出下巴,一点也不怕尴尬地吆喝了两声:“请香了,这边请香!”
“请香了!”周敬年也跟着吼了一声。
两人声音都吼得挺大,在喧闹的人群里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到也不显得突兀。黑脸门神们坐驾驶位去了,换上两个帅气的小伙子,生意一下子就来了。
方争脸上总是带着笑,能说会道,便由他招呼请香的顾客们,周敬年负责在旁边收钱,为了防止晚上收到假.钞,他们还特意带了个验钞机,遇上大票子就验一下。
等到出来玩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两个就有点忙不过来了,安十五他们也出来帮着拿香,维持一下买东西的秩序,六个人一时间忙得团团转。
差不多九点的时候,柳枫带着老太太来了。
买香不能说买,得说“请”,请香的钱也得自己付钱才行。柳枫和老太太知道这香是三十块钱一根,便都拿了九十块钱出来,各自请了三炷高香。
烧香的人太多,怕把老太太熏着,所以也不准备走太上去,就在烧香区最末尾的地方就行,周敬年原本是让安十五他们护着老太太上去的,不过这会儿他改注意了,自己掏钱请了三炷香,又叫方争也请了香,跟安十五他们说:“我们陪老太太上去一会儿,你们先看着,十八跟我们一起。”
安十五几个点头,表示没问题,他们的工作一年的假期也就十几天,还得轮着来的那种,除夕夜上班摆摊在他们看来和晚上工作值班的差别并不大,在这外面待着还热闹些。
济法寺的山道只有一辆小车那么宽,边上路灯密集所以很是明亮。周敬年和方争两个一手拿着高香,一人一边挽着老太太的胳膊,柳枫和安十八一前一后护着。
上山的香客们基本都拿着高香,看起来跟丐帮开大会似得,场面非常有趣。
方争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此刻他雀跃的心情就跟耳边的鞭炮声一样,一直没停过。
他们随着人流慢慢挪动,等到了烧香的地方,找了个人不太多的地方站着,各自抬着挺大的香在火堆上点燃,然后插.进前边儿的一排木桩子里。
周敬年从前不信鬼神,但如今心里却是带着敬畏的,大抵是哪位神佛看他太可怜了,大发慈悲地赏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让他有重见爱人的机会,所以他点香的时候便格外虔诚。
他们守着香慢慢燃了一会儿,感觉到人越来越多,烟气也越来越浓的时候,便顺着另一条山道下山了。
老太太习惯十点就睡觉,而且每到年关,各种鞭炮声不停,虽然雪儿已经习惯不怎么害怕这类响声了,但是老太太还是想着早点回去陪着小闺女。
周敬年和方争就回到了摊子边,再次投入忙碌中。忙碌持续到十二点过,来请香的人才越来越少。
只一晚上,车子里的香就卖出了一小半,此时安十五他们坐在车斗里吃着宵夜。周敬年坐在塑胶凳上整理包里的钱,方争挨着他坐着,手里捧着刚才安十五买回来的奶茶。
周敬年把手上的百元大钞装进腰包里,对方争道:“除掉成本,今晚我们已经赚了两万多。”
方争心里对此也有数,不过听到周敬年说了后,还是忍不住的高兴,这可比他简直上班轻松多了,来钱还超级快。车里还剩一大半,要是全部卖出去,最少也能赚个十来万了。
方争道:“不过明年可能就不好赚了,污染太大了,政府早晚得制止。”现在也是能捞一波是一波。
周敬年点头,刚才他们下来的时候往山上看,都是雾蒙蒙的,全是烟灰。后世也确实是这样的,像他们今晚请的这种长度超标的高香,许多寺庙景区都禁止带入。华国一到需要请神上香的传统节日,许多寺庙里还会拍卖“头香”,往往能达到百万天价,这种不良风气基本会遭到民众的批评反对。
方争喝了一口奶茶,看着周敬年笑了笑。
接下来,他们又守了两个小时,才不再有人来请香。他们便把卡车停在库房里去,安十五他们打的出租车回去,周敬年和方争去临时寄车点取了自行车。
到家后,老太太已经睡了,柳枫还在对着电视听着已经开始重放的联欢晚会玩手机,看他们回来了,抬头好奇地问:“今晚赚了多少啊?”
“三万多。”周敬年说。
“嚯!”柳枫吓了一跳,手机也不玩了,窜到周敬年身边去拿他手上鼓鼓的腰包,“这么多?!”
方争笑道:“我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呢。”
柳枫打开腰包看了一眼,满满一袋子的钱,忍不住叹道:“真暴利。”这些钱对他这个公司老总来说还没蚊子腿多肉,只是对方争这样的学生,却是很难得的。
周敬年他们也不忙着去洗澡,两人和柳枫一起,将钱数了分了。
安十五他们的工资自然从周敬年这里出,扣掉各自的成本,今晚上的钱分下来,方争一个人就赚了一万多一点,周敬年将近两万。
方争拿着分到的钱,高兴地在原地蹦了两下,只今晚一晚上的钱,他高三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就完全不用愁了。
周敬年帮方争把完整的百元钞票挑出来放成一沓,然后压在电视柜下面,这样压平整了方便他明早直接拿到atm机上存起来。
然后周敬年让方争先去洗澡,他去热了牛奶等会儿让方争喝,晚上入睡容易些。
柳枫现在处于放假休息的状态,所以周敬年也没催着他去睡觉,他只是靠在厨房门边,对他说了一句:“熬夜伤肾。”
柳枫拿着手机张牙舞爪地回击:“你不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