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吴缩挂了吗……”
“司愔说的有理。”
“屁。”
大魔王不再理他,向戚以沫打听行程安排。
关扬哀怨地扫了两人一眼,默默咬筷子。咬了一会儿,蠢蠢欲动,屁股在凳子上蹭来蹭去,跟得了多动症似的。大魔王一记眼刀飞过去,不老实;掐着下巴塞一口朝天椒,辣得直翻白眼,缩在一边不敢动了。
戚以沫解释说:“贺文池被赶出家门,所以他现在就是一贫民。钱没你多、人比你傻,你跟他计较,不丢份?”
大魔王:“别理他,他脑袋摆来看的。”
关扬对大魔王揭老底的行为非常之愤怒,又一次抢走了大魔王嘴边的食物。
“幼稚。”
关扬:“靠!谁幼稚?谁昨天在床上……”
眼看话题要滑向少儿不宜的一端,戚以沫赶忙叫停:“关扬,上洗手间吗?”
“不上!”
“本来想顺路慰问一下可怜的贺先生的,不去就算啦。”
戚以沫故作遗憾地离座,关扬反应了一秒,狼嚎着窜过来,用胳膊肘捅他:“怎么改变注意了?”
“没有,只是觉得贺文池可怜,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给他捐点钱。”
关扬福至心灵:贺文池其人最爱的就是面子,别人的怜悯同情对他来说不就是践踏他的自尊嘛!
“音符,你学坏了。”
戚以沫无辜脸:“我一直挺坏的。”
关扬笑着揍他一拳。
贺文池正吃着饭,眼前一暗,就知道又有不速之客了。
自从他哥哥贺文楼把他赶出家门后,冷嘲热讽的、看笑话的、落井下石的来了一拨又一拨。初始他还跟人争吵,满心以为哥哥只是一时之气,没两天就会心软放他回家。钱很快用完,他找贺文楼,却得到一句“你自己看着办”然后就被拒之门外。
他这才明白,贺文楼是来真的。
找人借钱,昔日的狐朋狗友无不退避三舍,只有陈迪,借他十万做生意,让他在自家酒店用午晚餐。还规劝他:“没了贺家,你就是一条虫,谁都能碾死。人家凭什么不看低你?你跟别人吵,能吵出朵花来?扎扎实实创一番业绩,那些人自然就闭嘴了。”
贺文池深以为然,再加上理论的确浪费口水,久而久之,真培养出了点不动如山的味道。
是以当戚以沫和关扬来到贺文池桌前,招来服务员加菜,贺文楼都没什么表示。
关扬暗暗叫奇,这还是那个火药桶贺文楼吗?
戚以沫冲他使个眼色,关扬会意,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听说你过得很不好,这一点深深的娱乐了我,看在你让我高兴了几天的份上,喏,捐给你。”
贺文池望他们一眼,板着脸继续进食。
戚以沫唱白脸:“关扬,怎么说话呢?这是对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士应有的态度么?再者,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救急不救穷。”
戚以沫说得在情在理,“无家可归”几个字刺得贺文池坐立不安,一把摔了筷子。
关扬一拍脑门,“靠,你不说我都忘了。贺文池,你以前盗用了我家音符那么多作品,想必对偷鸡摸狗的事很熟悉了吧?我听说城东有个盗版集团做得风生水起,你去那儿肯定是一把手啊!”
“你……”
眼见贺文池踹翻了凳子,餐厅经理赶忙带着一帮保安出现,呼啦啦将关扬、戚以沫团团围住。
贺文池的事餐厅经理略有耳闻,加上陈迪交代过他,遇上找贺文池茬的,一律请出去。于是他一边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两位有什么出来谈。”一边示意保安将两人往外面带。
关扬自是不肯走的,保安看他面生,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壮着胆子抓他的手臂,被关扬一把甩开。
保安被甩了个趔跌,好巧不巧,一头撞在贺文池身上。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贺文池抄起拳头就往关扬身上招呼。关扬还在跟另一个保安纠缠,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后的情况,戚以沫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拳头没打实,擦过关扬的颧骨,红了一片。
“靠!”
关扬炸了毛,整个人扑上去,戚以沫往大魔王那边看了一眼,旋即加入战斗。
食客们纷纷往这边望。
餐厅经理急出了满头大汗,吹胡子瞪眼地对保安们喊:“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的拉开!”
保安们点头,七手八脚进入战团,你掐胳膊我按腿,好不容易才把戚以沫和关扬制服。
贺文池之前被关扬摁在地上打,自觉颜面尽失,此刻看见关扬被几人困住,动弹不得,犹不甘心的冲他龇牙,冷笑一声,不容分说冲着关扬的肚子落下一拳。
戚以沫红了眼,飞起一脚踹在贺文池身上。
这一脚,让贺文池回忆起戚以沫当初在医院的一巴掌。他字字诛心的言辞,犹如魔咒,每每在深夜时分,搅得贺文池不得安宁。
眼下被哥哥赶出门,可不就应了他当初那句“没有哥哥就什么都不会的可怜虫”吗?
不期然回忆起贺氏出事,拿着钱去疏通,那人乐呵呵把钱收到怀里,指点了一句:“小伙子,省省心吧!没用的。你们是得罪人了,r市的这个……”那人竖起大拇指,“知道不?人家会在乎你这点钱?”
再转念一想,他可不就是去r市发展了吗?
贺氏出事不早不晚,就在他声名鹊起的时候。
娱乐圈多少黑幕,一定是他勾搭了人,回来报仇了!一定是这样!还特意挑他落魄的时候,赶来看笑话!
贺文池想通前后关节,顿时怒不可遏,脖子上青筋暴起,怒喝一声:“贱货!”
巴掌带着凌厉的风声眼看就要袭上戚以沫面颊!
戚以沫避无可避,木然闭上眼。
耳边听见关扬暴怒地喊:“靠,贺文池你他妈要敢……”
“啪——”
风扫过眼睫,痒痒的。
戚以沫睁开眼,视域内映入一只手,缠得仿佛木乃伊。
那只手牢牢挡住了贺文池呼啸而来的巴掌。
手的主人明显是匆匆赶来的,喘着粗气,脸上带着一点运动后的红晕,汗水顺着英挺的轮廓往下坠。视线往下,那货西装不知道扔哪去了,穿着件衬衣,被汗浸得半透明,露出半凸的蝴蝶骨。
梵洺一脚把贺文池横踹出去,劈头盖脸开始道歉:“抱歉,我来晚了……刚托人换好房间你就不见了。过来的时候路上堵车,我是跑来的……还是让你受委屈了。”话到一半开始教训他:“为什么不带助理?再碰上像今天的事怎么办?这么大人了一点自保意识都没有……怕他们影响到你社交的话,就让他们站远点……”
梵洺边说边揽着戚以沫往回走,戚以沫回头看了一看,那些保安被不知何时窜出来的两个人按住揍呢!下手最狠的那个察觉到他的视线,停手,冲他点点头。
正是他新的男助理,任。
☆、43·巨婴
二十分钟后,戚以沫、梵洺、关扬和大魔王在距桃源记不远的咖啡厅里坐了下来。
看着身残志坚不停用言语和眼神骚扰戚以沫的梵洺,关扬完全无法将他和专访中那个冷漠阴郁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在戚以沫忍无可忍地一胳膊肘揍得梵洺弯下腰去的时候,关扬终是开口了:“音符,他不是f.r的董事长吗?你们……”
戚以沫搅拌咖啡的手一顿,银勺在杯壁上碰出清脆的声响。
他差点忘了梵洺是他上司这一点了。
扭头:“梵董。”
梵洺应声抬头,抖着唇憋出几个字:“我……在……”
戚以沫注意到他唇色苍白,一手牢牢按着胃,不由蹙眉:“你怎么了?是不是我下手太重,顶到你胃了?”
“没,没事,胃痛而已……”
梵洺朝他惨淡地勾勾唇,随即佝偻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哈着气。
戚以沫以前跟着梵洺的时候,甚少遇见他生病。他一向注意爱惜身体,哪怕工作再忙,也要抽空吃饭,抓紧一切可休息的时间休息,毕竟相比治病耗去的时间,吃饭睡觉所需要的时间明显少得多。
因此他一说胃痛,戚以沫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下手太重,把人给伤着了,急忙伸手招呼远处的保镖过来架人去医院。
梵洺一个劲地往戚以沫的方向躲,“不去。”
“别闹。”戚以沫两手抓住他的肩膀,沾了一手汗。
忆起有一次吃饭,梵洺也是突然胃痛,脸白得跟刚粉刷过的白墙似的,还说是老毛病。
难道他得了胃病?
思及此,戚以沫低下头,温言软语地问:“胃痛了多久了?身上有没有带药?先吃药,然后去医院。”
“不。”
面对孩子般执拗的梵洺,戚以沫没辙了,苦着脸求助关扬和大魔王。
关扬和大魔王二人组看八卦看得津津有味。
大魔王对梵洺挺感兴趣,当初专访,是由梵洺的秘书组和他接洽的,梵洺就象征性地露个脸,让他拍了张照片。站在f.r顶端的男人,头顶是华贵的意大利手工吊灯,背靠真皮沙发,眼神锐利,周身萦绕着咄咄逼人的薄凉,在他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眼前这个,较之前相去甚远。
再看他对戚以沫的态度,宽容,珍视,甚至有一分微不可察的讨好。而和戚以沫明显和他很熟稔,相处起来随性不拘束,完全没有对方是掌握生杀大权的总boss的自觉。
若两者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不会出现这种平等的局面。若说是恋人,戚以沫的眼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唔,真是耐人寻味啊。
关扬的思想就简单多了:这不是f.r的梵洺吗!自己还听过他的墙角呢,苦情兮兮的托人找人,怎么转头就泡上他家音符了!靠,豪门果然都是花心大萝卜!不过音符举棋不定,明显没有把上手,音符给力,再往死里欺负他……
本着喜闻乐见的心理,冷不丁撞上戚以沫救助光波的时刻,关扬和大魔王不约而同使用“睁眼瞎”特技,一个专心戳奶茶里的珍珠,一个拿着杂志研究,神情严肃地仿佛在开视频会议。
被专注坑队友一百年的二人组抛弃的戚以沫:“……”
他不死心,将充满希冀的目光投向了保镖先生,奈何保镖先生一听自己主子说不,无视戚以沫,啪的一合腿,带着一溜残影消失在阴暗角落。
于是戚以沫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将不知何时蹭到他怀里的梵洺扒拉出来,“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药。”
他记得旁边就有一家药店,算算路程,大概需要两分钟的样子。
梵洺目光游移,嘟囔了一句。
戚以沫没听清。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于是拂去梵洺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等我回来再说。”
“别,我……”梵洺猛地闭眼,半晌,窘迫地侧脸朝向沙发一面,讪讪道:“我是饿的。”
戚以沫还没反应过来,对面关扬一个手滑,把杯子戳翻了。
被殃及的大魔王冷脸:“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