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这是分房睡了?”
春姨点头:“我看十有八九是这样。”
“我没瞧出来这两个平日里有什么异样啊,”老太太皱着眉头说:“你说是不是老二又在外头胡来,叫小秦知道了,所以两个人闹矛盾了?”
“这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年轻人吵架也是常有的事,或许分房睡个一两天,也就好了。”
“那你帮我盯着点,先不跟他们说。”
春姨点头:“今天晚上的时候,我再去看看。”
虽然这不是多大的事,但是严老太太非常忧愁。
她不希望这两口子出什么事,她如今还是很喜欢祁良秦的。原以为云南之行促进了这两个人的感情,谁能想到竟然已经开始分房睡了。
“小秦啊,把你们的课程表给我一份。”
“我们还没军训呢,得军训完课程表才能出来。”
老太太点点头,说:“你没课的时候,可得多陪陪我,我一个老太婆在家里,也是没意思。”
祁良秦点头,心想自己本来还要找一份兼职的,也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同意。
他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去客房把电脑拿了回来,回到严松伟的卧室里写文案。春姨弄了个水果拼盘给他送了过去,出来的时候偷偷跟老太太说:“电脑拿回去了,可能已经和好了。”
“被子呢?”
春姨又去客房看了看,出来摇摇头:“被子还在。”
“等晚上的时候你看看吧。”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他在房间里做什么呢?”
“我看他打字呢,好像是在写什么文案,我听媛媛说过,说他写这个似乎能赚钱的,就是不多。”
老太太听了,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将电视关了,便上楼去了。不一会拿着个信封下来了,揣在兜里,过去敲了敲门。
“请进。”
老太天推门进去,笑着说:“学习呢?”
祁良秦要站起来,老太太忙说:“你坐着忙你的,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老太太说着便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了下来,零零碎碎地问了一些学校的事,然后从兜里掏出那个信封来,放在桌子上:“妈给你的零花钱,给你上学用,可别推辞,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在学校不比在家里,总有用钱的地方。”
这也不是老太太第一次给他零花钱,祁良秦说:“谢谢妈。”
“你既然叫我一声妈,咱们娘俩就是有缘分。说起来我一开始还真打心眼里不喜欢你,可是日久见人心,我知道你这孩子实诚。松伟不定性,也是我以前太宠着他。他爸爸又去世的早,我心里可怜他和媛媛那时候年纪小,多少纵容了一点,才叫他养成如今这么个风流的样子。他有不好的,或者让你受委屈的,你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祁良秦说:“他挺好的。”
“老二其实本性不坏,就是有点花花肠子,你管教管教也就好了。你虽然比他年轻,可我知道你懂事,你多让着他点。”
祁良秦自从到严家来,一开始老太太是不待见他的,之所以对他好,维护他,并不是因为他是祁良秦,而是因为他是严家的媳妇。换句话说,即便是换一个人,老太太也会慢慢对他好,因为老太太传统,不太爱子女结了又离,再生气也会慢慢接受他。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自然也有他曲意逢迎的结果,老太太对他的夸奖便多了起来,不是对亲朋好友夸,就是对着严柏宗他们夸,这夸奖里既有几分真心,也有几分做样子,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婆媳之道”。但是如今这样跟他谈心似的说这些略有些煽情的话,还是头一遭。
祁良秦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怪,第一个反应就是是不是严松伟在外头又跟哪个女人勾搭,被严家人发现了?
所以等老太太出门之后,他立即给严松伟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有啊,我最近连苏阮阮都很少见。累得要死,哪还有空搞这些。”
“苏阮阮又是谁啊?”
严松伟咳了一声:“就一小妞,你不认识,也不必认识……你不会是想管我了吧,说好的,不过问对方的私事。”
“我不是过问。刚才你妈来这边说了好多话,说你不好,让我多包容之类的,我想是不是你跟那个苏阮阮在一块被她看见了?”
“不可能,我比明星防狗仔队还谨慎,不可能被她看见,我朋友都不知道这事。再说了我最近是真忙,没空招惹她们。你也别胡思乱想,是不是我妈对你好,跟你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就心虚了,愧疚了?”
“有一点……觉得自己……”
“我说你可打住,别被我妈的糖衣炮弹给打垮了。我妈是什么人啊,以前也是个厉害人物,糖衣炮弹这一套她最会使了。那些掏心窝子的话你也别全信,说不好就是攻心计。”
天底下这么说自己妈的人,估计也不多。
“那可能是我想多了,”祁良秦说着拿起桌子上的信封,拆开看了一眼,这一看可惊呆了,里头的钱,可远比平时给他的零花钱多的多,好像一两万还不止:“你妈这次给我的零花钱好多。”
严松伟在电话那头笑:“那不是挺好的。对了,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妈不是让我跟王泽约一下时间,请他来家里吃个饭么。我约了今天晚上,我已经跟春姨和妈她们说了。我尽量早点回去,要是回去的晚,你帮我说一声。”
“知道了。”
祁良秦挂了电话,忽然看见对面房间亮起了灯光。他立即站了起来,推开窗户,趴在那挥了挥手。
严柏宗似乎看见了他,也走到窗边。两个人对视而笑。祁良秦灵机一动,就拨了电话过去。
严柏宗回身去拿了手机,回到了窗户那儿。
“回来啦。”祁良秦说。
“嗯,你在做什么?”
“我也刚回来没多久,也没干什么,正想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祁良秦忽然想跟严柏宗腻歪一会。
他就是很腻歪的人啊,何况如今他和严柏宗刚互通情意,白天的时候还那么亲热,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咱们要不要出去说说话?”祁良秦的声音透着闷骚:“就一会。”
严柏宗也很干脆:“那出来吧。”
祁良秦躲在走廊里,特地等严柏宗出去了几分钟之后,才走了出来。老太太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扭头看他问:“出去啊?”
“嗯,我出去买点东西。”
“刚你大哥也出去买东西,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给你捎带回来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买,正好到外头看看小王叔叔来了没有,说不定能在门口接到他呢。”
祁良秦说完赶紧溜了出去,结果刚出了门,就被一个人搂在了怀里。外头是个大灯,照的人无所遁形,祁良秦心跳如鼓,拉着严柏宗朝黑的地方走。
他们穿过几棵大树,就到了房子后面的阴影里。祁良秦热情的很,搂着严柏宗的脖子往上一蹦,就跳到严柏宗身上去了,像是个树袋熊。
“这样偷偷摸摸,你心里会不会很委屈?”严柏宗喘着气问。
祁良秦摇头,他怎么会觉得委屈呢,只要能和严柏宗在一块,做什么他都不觉得委屈。
“眼下我还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不敢让妈知道,我会处理好的,不会白叫你受委屈。”
祁良秦搂着严柏宗的脖子点点头,然后问:“我沉不沉?”
严柏宗笑着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一棵树上。祁良秦贴着他的额头笑,只觉得浑身像是泡在蜜罐里,而严柏宗则有些窘迫,因为他发现他又有了反应,只不过是闻到了祁良秦的味道,他就情难自己。他尽量把祁良秦托的高一点,怕祁良秦会感觉到。他的头到了祁良秦的胸口处,祁良秦就把他的头抱在了怀里。
被爱的男人这样抱着,树袋熊一样挂在对方身上,也是祁良秦从前对于爱情的美好幻想之一。
他从前关于爱情的美好幻想,真的都在一点一点实现。爱情如此美妙,真的叫人心魂俱醉,可不就像是喝了酒么,身体是软的,心里是热的,醉醺醺的夜风吹着他的脸,他都恨不得把严柏宗搂进自己的身体里。
第77章
两个人在黑暗里亲热了好一会,彼此身上都出了一层汗,严柏宗说:“该回去了。”
“你先回去,我去外头超市买点东西。”
祁良秦心想,严柏宗就这么回去,老太太大概不会问他都买了什么,但是他回去,老太太却是可能会问的。为了防止露出马脚,祁良秦还是打算往超市跑一趟。
但是谁知道他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严柏宗却还在黑暗中站着,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你怎么了?”
严柏宗语气略有些窘迫,说:“我在这里再呆一会。”
祁良秦纳闷地看了他一眼,黑胧胧的也看不大清楚。但是严柏宗却心虚了,以为他看出来了,咳了一声说:“我再缓一会,现在走不了路……”
祁良秦才知道严柏宗支了个帐篷,顿时满脸通红,默默地走了出去,等走到光亮里,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概恋人都会为了对方对于自己的激烈反应感到高兴吧,那起码证明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魅力。谁能想到一向高冷寡淡的严家大哥,也会有这么窘迫和热情的时候。
反正以前他是想象不到。
大概严柏宗自己也想象不到。他这把年纪,倒显得很纯情,常为了这方面的事窘迫,而窘迫是因为没有类似经历,一切对他来说也都是新鲜的,刺激的,不然这种事换成严松伟,恐怕反倒可以心中波澜不惊。
祁良秦去超市买了两盒牙膏,又买了一个冰淇淋,一边吃着一边往家里走,走到严家大门口的时候,正碰上一辆车子。车子在他跟前停下来,王泽打开车窗,朝他笑了笑。
“小王叔叔。”祁良秦打了招呼。
王泽点点头,将车子停在了一边,便下了车,又去后备箱拎出了两个纸袋子,夜色朦胧,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祁良秦伸手帮他拎了一个,倒是有点沉。两个人没走几步,后面就又有一道光照过来。祁良秦回头看,就看见了严松伟的车子开进来。
严松伟下了车,跟王泽打了招呼。王泽笑着说:“刚下班么?”
“嗯,最近比较忙,回来的都比较晚。你来都来了,怎么还带了东西。”
“我大嫂让捎过来的,给张姐的。”
张姐说的就是老太太。大概是差着辈总是很奇怪,以前王泽偶尔提到老太太,都很少叫张姐,突然听到他这么喊,祁良秦倒是愣了一下,好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谁。
老太太对王泽是非常好的,跟他聊起天来,还问起他的私事来。
“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对象,也该定下来了。”
王泽笑着看了看严松伟,又看了看祁良秦,说:“我没有他们那么好的运气,还在找。”
“你喜欢什么样的,”严松伟说:“我和良秦帮着你瞅瞅,我们身边也有单身的朋友。”
“说到这个,我一直很好奇,”王泽笑着说:“据我所知,你以前交的朋友都是女人,出了名的直,怎么突然跟良秦好上了……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就纯好奇。”
严松伟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其实我原来也对男的有点兴趣,但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当我遇到良秦的时候,第一眼,我就觉得,就是这个人了!”
他说着还拍了一下祁良秦的腿。
老太太嫌弃地说:“他这人没个定性,能找上小秦,就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们这个圈子里要找真心其实很难,虽然说如今同性婚姻合法化了,但是到底是少数人,要找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还挺不容易的。我现在也过了特别想谈恋爱的年纪,就觉得如果没有合适的,那就不如单着。”
祁良秦对王泽的这番话非常有同感,说:“是啊,我以前也是这么想,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如单着,我觉得谈恋爱,如果不能有结果,那意义在哪里呢,跟一场春梦又有什么区别么。人生本来就像是一场梦,如果开头挺好的,结果没个两三年就断了,或者在一起很多年了,最后还是分开了,我都觉得还不如不谈,伤身又伤心。”
严松伟补充说:“他这人在这方面特矫情,就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老太太不以为然说:“现在的年轻人,老是爱打着多尝试才能找到合适的的借口,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其实我说啊,谈恋爱之前谨慎一些,少走些弯路,人生也会容易一些。这人的心啊,都是越伤越少的,对象处的越多,越是难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个人身上,因为伤怕了,也爱不动了。我觉得一谈恋爱就奔着结婚去,也挺好的。如果两个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那这婚姻肯定稳固又长久。”
祁良秦很少听老太太讲她的爱情观,听了才觉得他和老太太在这方面很像是一路人。但是老太太想的清楚,却看不清楚,不然她应该看得出来,祁良秦和严松伟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王泽也没有久留,吃了饭就回去了。席间他喝了点酒,严柏宗就叫司机老胡去送他。老太太想着严松伟和祁良秦分房睡的事,上楼之前偷偷交代了春姨:“你留神着点。”
祁良秦和严松伟回到房里,严松伟说:“就是跟王家太熟了,不然我真想把王泽介绍给你。我觉得他这人还挺靠谱的,条件也不错。”
“你别乱点鸳鸯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