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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 第140节

    国王的目光一会看向太子妃,一会又看向布拉干萨公爵,就像是在估计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友谊的强度似的。
    “好极了,好极了。”国王的语气远没有他的话语内容那样兴奋,而是像鲶鱼的表面那样,冰冷而又缺乏热情,“我就喜欢看到这种场面。”
    就在这时,王太子突然朝着自己的父亲喊叫了起来,“爸爸,我要吃布丁!”
    国王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他还是和声细语地对自己的儿子说道:“曼努埃尔,我刚才跟您说过了,布丁对您的肠胃不好。”
    王太子的要求未被满足,这令他十分不开心,他把手握成拳头,在空气中用力挥舞着,“我是太子,我要吃布丁!”
    若昂三世看上去实在是没了办法,他长叹了一口气,“好吧,如果一定要吃的话,那就稍微吃一点吧。”
    他看向伊丽莎白太子妃,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伊丽莎白,请您去喂您的丈夫吃一些布丁吧,不过不要太多,就是让他尝尝滋味罢了。”
    伊丽莎白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冷冻在冰层里的猛犸象一样彻底僵住了,“可是陛下……”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国王那阴森的语气表明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伊丽莎白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那一对红唇上向外渗出了细微的血点子,她走到餐台旁边,拿起一盘布丁,走到王太子身边,尽力挤出些许笑容,用银勺子将布丁一勺一勺地喂进王太子的嘴里。或许她此时正在希望眼前的这个怪物被自己吞下去的布丁噎死。
    若昂三世享受地看着这个场面,他的嘴角因为报复的快意而微微向上翘了起来。
    第190章 若昂三世的抉择
    在晚会结束的当天晚上,若昂三世国王接见了他的律师,两个人一起在国王的卧室里呆到了深夜,直到凌晨三点半,那位律师才终于告辞离去。
    当律师离开之后,国王立即又发起了高烧来,根据医生的建议,整个宫廷在第二天就迁往了郊外的辛特拉行宫。这座行宫位于里斯本城外的森林里,如今已经是深秋,无数金黄色的叶片在枝头随着清凉的微风轻轻摆动着,如同黄昏时分海上的金色波涛。
    当一位富有的老寡妇行将就木时,她的病床边总会挤满了那些平日里从不来往的亲戚,他们像是秃鹫和鬣狗一样,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床上的老人,摩拳擦掌要在对遗产的争夺当中分上一杯羹。
    在若昂三世的卧室门口,那些翘首以待的人所盼望的大致也是同样的事情。王位交替的时刻,就是权力重新洗牌的时候,之前抽到烂牌的人指望着这一次抽到一张大牌来翻盘,而手里的牌本就不错的玩家则想要把大小王也纳入自己的手里。在老国王的统治之下享受了高官厚禄的臣子们,像守财奴一样盯着自己手里的权力和财富,唯恐被新冒出来的挑战者所染指;而那些将赌注押在伊丽莎白太子妃,布拉干萨公爵甚至是西班牙人身上的投机客们,正用他们汗津津的手指头紧紧捏着彩票的票根,等待着开奖的时刻揭晓他们究竟是赚的盆满钵满,还是要把自己的脑袋都赔进去。
    小小的辛特拉行宫,如今成为了这样一窝互相撕咬的毒蛇所居住的巢穴,他们挤在狭小的走廊上和平台里,让整座宫殿里的每个人都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虽然身处一个度假胜地,可他们的眼里却丝毫看不到四周的美景。无数的目光穿过厚厚的墙壁和紧紧关着的房门,野心勃勃地注视着卧床不起的国王,等待着那个历史性时刻的到来。
    他们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国王来到辛特拉行宫之后的第三天,即1557年10月5日的午间时分,陛下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恐怖的叫喊,紧随其后的是一叠声的“大夫,快叫大夫,快来救救陛下!”之类的呼喊声。
    挤在门厅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像一窝蚂蚁似的活动了起来,他们漫无头绪地在走廊里四处乱窜着,其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医生在哪里,他们这样四处跑动仅仅是为了向其他人显示自己的热忱罢了。
    经历了一阵巨大的混乱之后,医生们终于进入了房间,当他们走到病人身前时,若昂三世正用他无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彩绘,两只手无力的垂落在床边,他身上的冷汗将丝绸床单和被子全部打湿了。
    医生们同样手忙脚乱地行动了起来,虽然他们能够提供给国王的仅仅是嗅盐瓶或是止痛剂而已,但当别人都在忙碌着的时候,你最好还是有样学样,否则就要冒被迫承担责任的风险。
    两大杯止痛药终于让若昂三世国王安静了下来,他脸上的血色更加淡薄了。国王的身上与刚才比起来最大的不同,是那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更加绝望的眼神。这个垂暮的老人,终于看到了所有人都不敢向他指出的真相——他已经大限将至。
    “你们没什么可做的了,对吧?”他用目光扫视着房间里低着头的医生们,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告诉他,这不过是他的错觉罢了,然而他们却都像是石像一般屏气凝声,没有一个人说话。
    若昂三世终于接受了命运的摆布,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国王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他听到门外传来争执的声音,其中一个熟悉的高亢的女声听在他耳朵里,显得尤为刺耳。
    “外面在干什么?请您去看看。”他朝着正在床头为他调配止痛药的贴身侍从命令道。
    那位侍从领命走出了房间,过了没多久,他重新回来向国王禀告:“是太子妃殿下,她在外面想要求见陛下,但是被卫兵拦住了……因为陛下之前曾经下过命令,不会见任何客人,即便是太子妃殿下。”
    “尤其是太子妃殿下。”若昂三世大口向外吐着浊气,“我这个时候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了。”
    “可太子妃殿下不愿意离去,她说……她说她是您孙子的母亲,如果您已经到了临终时刻,那么由于您的儿子也卧病在床,只有她有资格站在您的床边上。”
    “啊!”垂死的国王发出一声可怕的怒吼,吓得那个仆人朝后跳了一步,“她已经迫不及待要亲眼看着我咽气了吗?”
    国王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他用两只手臂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身下的丝绸床单因为用力过猛被手指头撕开了几个窟窿,细小的血滴子从国王的指甲缝里冒出来,挂在他的指尖,就像是秋日清晨挂在枝头的露珠一般。
    “我想要安安静静地死去,难道这都变成了一种奢求吗?”国王用凶狠的语调大声说道,同时用带着血的指尖用力捻着自己浓密的大胡子,“这个女人把我,我的儿子,我的家族都变成了笑柄,她把丑闻的污泥抹在我的家徽上面。她把葡萄牙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可显然这对她还显得不够!”
    “那我去请太子妃回去。”那位侍从颤抖着说道,刚才他和屋子里的其他人一样,都被国王突然间的情绪爆发吓了一跳。
    “她不会回去的,如今她觉得自己已经是这里的主人,因此不需要再听任何人的命令了。”国王说话时候的样子看上去像个从坟墓里刚爬起来的幽灵,而回到人间的唯一目的就是拖着太子妃一道下地狱,“让她进来吧,让我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那仆人如蒙大赦一般,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间。
    伊丽莎白太子妃在一分钟后就来到了国王的床前,她笑容可掬地行了一个屈膝礼,而后向床上的国王伸出两只手,可她一接触到国王的目光,那两只手就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原处,就好像在太子妃和国王之间存在着一堵无形的墙一般。
    “陛下。”伊丽莎白脸上的笑容像是春日里开的太早的花,在寒潮的侵袭下骤然凋谢了,她脸上挂上了一副怯怯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是在为打扰了国王的休息而深感不安。
    “您说您要见我,有什么事吗?”国王冷淡地问道。
    “陛下是因为我的惊扰而感到生气吗?”伊丽莎白的眼角浮现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她用丝绸手帕在那里轻轻沾了沾,“我很抱歉打扰到您的休息,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曼努埃尔的身体一直不好,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知道应当去找谁……”
    国王伸出一只手,打断了伊丽莎白太子妃的哀诉,他侧过脸看向医生们,“请你们都出去,我的女儿要和我单独谈一谈。”
    医生们连忙退下,他们的黑袍子因为走得过快而飘荡着,从后面看起来宛如一群乌鸦从房间里飞了出去。
    “好吧,我猜想在我死之前,我们两个终究是要谈一谈的。”当屋子里就剩下自己和伊丽莎白公主两个人时,国王严肃地说道,“您刚才说您害怕,您害怕的是什么呢?我实在想不出来,您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地方。”
    “我因为陛下的病情而夜不能寐。”
    “这真令我感动。”国王冷笑了一声。
    “是真的,我亲爱的父亲。”太子妃双膝跪在了国王的床前,用两只手抓住国王那被汗水已经完全打湿的衬衣袖口,“如果没有了您,我该怎么办呢?曼努埃尔怎么办呢?所有人都对我们虎视眈眈,要剥夺您儿子与生俱来的继承权,没了您,我们应该怎样保护自己呀?”
    “您说的所有人是指谁呀?”国王问道。
    “自然是虎视眈眈的西班牙人和狼子野心的大贵族们。”
    “您未免太妄自菲薄了。”若昂三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儿媳的头顶,“我完全相信,您有能力保护好您自己的。”
    “我愿意尽全力保护我的丈夫和他的后代的生命,我愿意用我自己的生命来捍卫他们的权利!”太子妃激动地说道,“但我一个人做不到……我需要您的帮助。”
    “我的帮助?”国王不慌不忙地说道,“您是不是忘了,等到那时候,我已经死了?”
    “但您可以立下一份遗嘱,一份盖上国玺的遗嘱。”伊丽莎白激动地说道,“这份文件能够让所有人明白您的意志,在这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任何人都再也无法否认您的后代继承王位的合法性。”
    “啊,这倒是个好主意。”国王说道,“那您觉得,这份遗嘱我应当怎么写为好?将我的王位传给我的儿子,若昂·曼努埃尔,这是您希望的吗?”
    如果是在平时,伊丽莎白一定能够听出国王话中的讽刺意味,可她如今正沉浸在狂喜当中,以至于所有的感官和大脑都变得比往常迟钝了不少。
    “我很希望我的丈夫能够继承王位。”伊丽莎白此时完全像是一位体贴入微的妻子了,“但我害怕这样的责任对于他而言并非是一种赐福,而是一副枷锁。”
    “哦?”国王的目光紧紧盯着伊丽莎白太子妃,似乎是要窥探对方内心世界的一鳞半爪,看看在这副美丽的皮囊之下,隐藏的是怎样一个肮脏而又残忍的灵魂。
    “曼努埃尔不适合继承王位,如果您让他坐在王位上,只会让贵族们和外国人轻视葡萄牙的王权,那种生活对于他和葡萄牙而言,都将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幸运的是,您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了。”她骄傲地直起身子,将自己的肚子凑向国王,“一个健康的孩子正在我的肚子里孕育着,他是我的儿子,是您的孙子……他虽然年轻,可有我以他母亲的身份指导,一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国王。至于曼努埃尔,他将作为国王的父亲而备受尊崇,度过平静而幸福的一生,不需要被困在一个他不适合的角色里,难道这样不好吗?”
    国王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过了半分钟时间,他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好,好极了!”若昂三世国王一边大笑,一边拍着手,“您什么都考虑到了,我亲爱的女儿,如果您肚子里怀着的真的是我的孙子,那么我一定会同意您的看法的。”
    伊丽莎白太子妃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比垂死的国王还要苍白,她惊恐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甩开国王的袖口,就好像那些花边会蛰人一样。
    “我……我不明白。”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您很明白。”国王擦了擦自己的袖口,就好像上面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他的声音这时候反倒变得非常平静,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我是在否认您肚子里的孩子与我或是我的儿子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但我知道他不是曼努埃尔的儿子。”
    “啊,您这说的是什么呀!”伊丽莎白太子妃像是就要昏倒一般,“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的确曾经希望过曼努埃尔能拥有一个孩子,可这种不切实际的期望,我早就已经不再抱有了。”国王脸上的表情像是法官一样严厉,“他没有这个能力,五个不同的医生都对我这么说过。”
    “医生们说的不一定是对的。”伊丽莎白依旧在辩白,“您的医生们都是一群骗子,要不是他们,您的身体也不会恶化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也许可以不相信医生,但是我必须相信自己的眼睛。”国王再也不掩饰自己对伊丽莎白的厌恶,那充满谴责的目光直视着伊丽莎白,让她不由自主地缓缓向后挪动着,“我亲眼看到了您对他的厌恶,那种神态和眼神是没有办法掩饰的。您从没有把他当作丈夫,他只不过是您用来获取权力的工具,现在这个工具没有用了,您就毫不犹豫地将它甩开……我宁可下地狱,也绝不会把我的独生子留在您这种人的手里!”
    “那您还能把王位留给谁?您没有别的亲人了呀?您的血脉就要断绝了。”
    “谁说的?”若昂三世死灰色的脸上因为复仇的快意而短暂地升腾起些许红晕,“西班牙国王是我的外甥,西班牙王位的继承人唐·卡洛斯亲王是我的外孙,除了曼努埃尔之外,他们是我最亲近的血脉!”
    “您刚才谈到了我的遗嘱?是啊,是有那么一份遗嘱,只可惜您恐怕不会喜欢它的内容!我要把葡萄牙和我的儿子,留给我的外甥和外孙子去照料,而不是不负责任地把他们交给一个荡妇和她肚子里的野种!”
    “您要把葡萄牙拱手让给西班牙人?”伊丽莎白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的公公,“您是发疯了吗?葡萄牙会成为西班牙的属国!”
    “我不在乎!”国王因为激动而浑身发抖,“菲利普和唐·卡洛斯会善待我的儿子,曼努埃尔活不了多久了,只要他们好好在最后的时间里照料他,我就把葡萄牙当作报酬送给他们。”
    “您因为您的那个怪胎儿子,就要抛弃葡萄牙的自由和荣誉?”
    “请您注意您的言辞。”国王用威胁的语气说道,“如果您再说一句那样的话,那么我就让人把您连同您肚子里的野种一起从塔楼上头朝下扔下去!”
    “您竟然这样威胁我?我是不列颠的公主!”
    “如果您不是不列颠的公主,您早就上了断头台了!我会给您留下一座庄园养老,您可以在那里抚养您肚子里的私生子成人,这已经是我能够表达出的最大善意了。您的弟弟会感谢我的宽宏大量的,我出于维护我们两国友谊的考量,才选择不把您的丑闻公之于众,请您别误以为这是软弱的表现。”
    “如果您没有什么别的要说,那就请您出去吧,我要叫人请西班牙大使来,现在我要和他谈话了。”国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银铃。
    伊丽莎白公主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国王的手,在某一个瞬间,她似乎就要扑上去将那个银铃夺过来,而后再用枕头把国王闷死。可就在她还在犹豫的时候,国王已经摇响了铃。
    刚才出去的仆人走了进来,伊丽莎白的两只手无力地垂落,一切都太迟了。
    “叫西班牙大使来见我!”国王一边下着命令,一边用威胁的眼神注视着伊丽莎白太子妃。
    “西班牙大使回城里了,陛下,他的儿子生病了。”
    “那就让他现在过来!”国王大声说道,“我在这里等着他。”
    伊丽莎白太子妃发出一声母狮子般的怒吼,在目瞪口呆的仆人注视下逃跑似的冲出了房间。
    第191章 密谋
    伊丽莎白太子妃面带怒容地穿过狭窄的走廊,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对她避之不及,恨不得自己能够躲进墙壁里面去。
    当她终于冲进布拉干萨公爵的房间里时,她已经气喘吁吁,头发也因为奔跑而有些散乱开来,一簇红色的头发搭在那满是汗水的额头上面。
    布拉干萨公爵正俯身在桌边,研究摊在桌子上面的一张地图,听到闯进房间里来的急促脚步声,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将手上拿着的放大镜放回桌面上,随即直起腰来。
    “这是怎么了,殿下?您是来找我的吗?为什么这么匆忙?”他亲切地向伊丽莎白太子妃问道。
    伊丽莎白走到靠在窗边的一把扶手椅上坐下,她的胸脯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着,“您倒是悠闲得很!”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布拉干萨公爵,“您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研究地理,丝毫没有意识到我们要完蛋了!”
    “这话是从何说起?”布拉干萨公爵不慌不忙地问道。
    “那个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国王要死了!”
    “这不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吗?”布拉干萨公爵说道,“您说服他立下遗嘱了?”
    “是啊,他的确是立了一份遗嘱。”伊丽莎白几乎要把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可是他把王位留给了西班牙王储唐·卡洛斯亲王!”
    “啊!”布拉干萨公爵的嘴唇微微绷紧,“他真的这样做了?”
    “他刚才亲口对我说的。”伊丽莎白太子妃有些发火了,“他还派人去请西班牙大使去见他。”
    “您认为是什么因素造成国王陛下不愿意把王位留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这两个与自己共享同一个姓氏的亲人,而要让自己的外孙,一位外姓的亲王成为继承人呢?”布拉干萨公爵玩味地看向伊丽莎白太子妃,她轻微地哆嗦了一下,“您必须承认,这一点很奇怪,不是吗?”
    “我怎么会知道?”伊丽莎白的嗓音变得异常尖利,“这件事情我完全不理解,我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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