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四大死士带着抱琴还有那个侍卫上了岸,远远地看着他们刚才所在的那艘广船已经慢慢地沉入了水里去。
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海水不再蔚蓝,而是黑幽幽的,像个吃人的地狱。
四大死士都坚信是许七郎将季衡劫走了,便都问抱琴许七郎的身份,这时候抱琴也不得不说了,道,“此人是大人的亲表哥,广州的大海商许家的嫡子。不过这事还不能肯定就是表少爷做的。表少爷同大人的关系一向十分亲厚,感情比起亲兄弟来,也只有好的。”
卞武怒道,“你还在为他说话,那你说大人去了哪里?”
抱琴说不出话来了。
227、第二十三章
卞武找了人来询问,得知在之前果真有一艘开浪船前去那艘广船处,港口处给签发其出港的理由是从那艘在之前的大战中受了损的广船上接下一部分人和火器,又前往舟山所上策应。
于是这艘开浪船就大摇大摆地去广船上接了人,然后一路向舟山所驶过去了。
卞武不敢将季衡被抓走的事情传出去,季衡乃是两江浙闽巡抚,要是他被劫走的消息被传开了,势必会影响作战士气。
于是他只是上了另一艘开浪船要去追击之前的那艘开浪船。
只是那艘广船下沉带起的漩涡让海面一时之间没有平静,船不好出港,而且要去追击离开了一段时间的开浪船谈何容易。
这个时候,传递消息又是那般困难,根本无法向前方战场传令挡下抓走季衡的开浪船。
再说,那艘开浪船之后定然不是前去舟山所策应去了,恐怕已经逃之夭夭了。
也果真如卞武等所料,这艘开浪船从明州港驶离之后,最初的确是往舟山所而去,舟山所的大战经过了一天已经接近了尾声,但是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是这里人最疲乏最不机动的时候,这艘开浪船之后便拿了另一通行令出来,是要到前方海域去哨探阻击逃跑的倭寇,于是这艘船就在夜色里毫无阻碍地驶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季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身下的床有些微地晃动,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是在船上,然后他已经想起了自己喝茶晕过去的事。
季衡瞬间睁开了眼睛,房间里光线十分昏暗,只有一边墙壁上挂着的一盏马灯随着船身的轻轻晃动而亮着光。
许七郎侧躺着,正将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腰上,半搂着他,还在熟睡。
季衡皱了眉,想抬手给许七郎一巴掌把他打醒,但是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将许七郎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了,从床上坐起了身来。
床也是一张小床,两个大男人睡在上面,都只能侧躺。
季衡将许七郎的手拿开时,许七郎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没有睁开眼,季衡坐起身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看他。
季衡也低下头看向了许七郎,然后也不理睬他,直接从他身上迈过去,下了床。
许七郎要翻过身来看季衡,不小心拉扯到了背上的伤口,不由一声痛吟。
季衡本在穿鞋,这时候也回头看了他一眼,但是却没有像平常一样关怀他,只是又转过了头去,穿好鞋子后他就径直走到门口去了,要开门出去。
许七郎也坐起了身来,穿上了鞋子。
季衡开门他也没有阻止,只是随后跟着他往外走。
外面倒是没有人守着,全是一个个地船舱,季衡沿着过道往前走,到了一个小厅处,就有一个往上的很陡的楼梯。
季衡直接从楼梯处往上爬,许七郎也只好跟了上去。
季衡一路走一路看这艘船的配置,大约猜出这是一艘开浪船,开浪船不小,可容纳三五十人,在顺风逆风的情况下都可航行,速度还很快,而且在作战上也具有很大的优势。
季衡上了甲板,只见海面平静,风浪不大,东边天空已经出现了一丝红霞,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甲板上还有近十个守卫,看到季衡,大家都整齐划一地闭嘴不再说话,看到他们的当家许七郎像个受了训的鹌鹑一样垂头搭脑,大家都赶紧转过了头去。
许七郎走到季衡身边去,讪讪地说道,“再过不久,我们就到港口了。”
季衡侧头看他,想要朝他发火,但是又憋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无奈,皱眉瞪着许七郎,道,“你现在可真是了得了,满身的强盗习气。你这是要把我抓到哪里去。你倒是好,现在带着我在海上,要是皇上得知此事,你家在京城的人要怎么办,在扬州的人要怎么办,在广州的舅舅舅母要怎么办,你想要你家被诛灭殆尽吗。”
许七郎这时候也恼怒起来,道,“你就知道皇上,皇上。”
季衡气得直接抬了手,啪地一巴掌甩上许七郎的脸,许七郎被打得脸侧了一下,但他瞬间又把脸转了过来,看着季衡不说话。
季衡对上许七郎的眼睛,许七郎以前的眼睛总是温和如水,常带笑意,他总是那般开朗,性格单纯,但是现在的他,一双眼睛就像是鹰隼一般,季衡看到了他眼里的受伤和怒气,但他一点也不想姑息他,和他狠狠地对视着,道,“赶紧把我送回去。现在我们还没有走得太远,送回去很简单。七郎,你不要犯浑。”
许七郎因他这话冷冷道,“不行,我不是在犯浑。”
季衡抬手又要打他,这时候许七郎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一手又捧住他的后脑,将他压在了船栏杆上,凑上去就啃住了他的嘴唇。
许七郎有十几天没有刮胡子,一脸络腮胡扎得季衡脸疼,又被他含着嘴唇又舔又啃,不由恼怒非常,不断挣扎。
甲板上的一帮兄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两人,但是都偷偷打量,看到许七郎搂着季衡就亲,还有人吹了一声口哨,随即因季衡那没被制住的手直接拍上许七郎的伤处让许七郎痛得放开了他而断掉了口哨声。
季衡将许七郎狠狠推开,一摸嘴唇,又怒瞪了甲板上一众兴奋的男人一眼,那冰冷又气势威严的神色,让甲板上的一众男人们都心里一冷,那阵兴奋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冷得都要阳/痿了。
许七郎却还是锲而不舍,上前要拉住季衡,“衡弟,反正我是把你劫走了,咱们以后海上为家,往西方去,即使是到了弗朗机国咱们也能过活。”
季衡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不可理喻,怒道,“这里才是我的家,是我的国,我的族人,我的父母兄弟姊妹皆在于此,我的根在这里,我的爱人我的孩子在这里,你要我到哪里去。你个混账东西,把我送回去,不然皇上处置起许家来,你以为你家里可以逃脱?你到底还是三岁小孩儿吗,不管不顾地只知道乱来。”
许七郎也生了气,怒道,“那个人那般待你,你为何还会喜欢他。”
季衡看一船人都要来看笑话,就气得面色绯红,便不再说话,只是伸手直指许七郎,“给我进来。”
季衡转身就往船里面走。
一众人都盯着许七郎,许七郎回头朝看笑话的兄弟伙儿们怒吼了一声,“看什么看,看好船才是你们的正经事。”
大家还是在心里憋笑,只是不敢再看许七郎,转过头去看海面,等许七郎跟着季衡进了船舱,大家就开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