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呼吸染了一丝颤抖:“大胆!一介亲王世子,竟敢号称是龙!”
景熙对于二皇子故意曲解自己的话并不感到气闷,淡淡地点了点头:“号称了又怎样?话说回来,你不是连龙袍都给我准备好了么?”
“你……你……你怎么知道?”二皇子说着,意识到了什么,煞白的脸色忽而涌上一层诡异的血色,“这些人……是你带过来的?!”
景熙勾唇一笑:“感谢你为我准备好的义军。”
这句话,宛若一个晴天霹雳,狠狠地霹在了二皇子的头顶,那些义军是为景熙准备的没错,却是准备让景熙去送死的,不是让景熙收为己用,反过来对付他的!就连那件龙袍,都是为了坐实景熙的谋反之罪而定制的。瞧景熙的神色,似乎早已洞穿了一切,但这怎么可能呢?是景熙自己猜出来的,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你把刘归全怎么样了?”二皇子恶寒地问。
景熙给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们抱着几个小箱子走了进来。
二皇子打开了一看,里头赫然是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饶是他自问不是胆小鼠辈,也不禁吓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在了地上。半晌后,胆战心惊地问:“你……你究竟想怎样?”
景熙微一敛目:“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皇子皱眉:“什么意思?”
景熙缓缓踱到他面前,强大的威严迫使他稍稍退了一步,退完,意识到丢了颜面,又强撑着向前进了一步,景熙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父皇当年对我父王母妃做的事,你不会不清楚吧?”
二皇子沉默。
这显然,是清楚的。
景熙淡漠地说道:“你父皇把我好生生一个景王府搅得支零破碎,我一双弟妹没了,我父王与母妃也形同陌路了,一直到现在,我母妃都没办法原谅我父王,还有我那死去的妹妹,也再也回不到我身边来。这一切,都是拜你父皇所赐,我要他把景王府经历的滋味,从头到尾尝一遍。没什么比父子反目更适合的了。”
二皇子眸光一凉:“你做梦!”
景熙缓缓抬眸:“拭目以待,我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二皇子又不傻,哪里听不出他口中的“父子反目”指的是自己与父皇,他咬了咬牙:“我不会帮你对付我父皇的!就算你杀了我,我也绝不可能背叛他!”
他激动得快要跳起来,景熙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如此,反倒衬得他这正儿八经的皇子像个跳梁小丑,景熙这个小小的亲王世子却稳如泰山北斗,他的心里划过一丝惭愧与嫉妒,很快,又听得景熙说:“你怎么看那些义军?”
不等二皇子回答,景熙又道:“你真觉得他们是你的人?如果是你的,为何又听命于我了?”
提到这个,二皇子就来气,一手养壮的兵,到头来把刀头调向了自己,二皇子厉声道:“还不是你从中作梗?杀了刘统领他们,再编造谎话诓骗那群没脑子的兵!”
景熙斜睨着他道:“那可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真的这么容易诓骗与收服吗?”
二皇子埋在宽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熙神色淡淡地问:“一直与你接洽的人是刘归全吧,这支军队是刘归全一手创立的,虽是奉了你的命,不过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这个用来栽赃陷害我的主意当初是谁替堂兄想的?堂兄自己吗?”
刘归全,二皇子的喉咙里卡住了一个名字,没有说出口。
景熙扫了他一眼,挑眉:“啊,看来是刘归全。”
二皇子的眸光狠狠地颤了颤,这家伙会读心吗?
景熙懒得理会他的讶异,接着道:“主意是刘归全想的,军队是刘归全创建的,就连那些所谓的效忠你的副统领与虎营手,也全都是刘归全一手提拔的。堂兄里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冤大头。”
“你……”
景熙打断他的话:“军费开支是你的,隐藏地点是你的,可除此之外,你与那支军队还有别的实质性的联系吗?你现在走出去,会有一个人听命于你吗?”
二皇子的面色变了变:“你是想说我被刘归全利用了?不可能!我还在皇宫的时候,他就跟着我了,他对我绝无二心。”
景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如果我告诉你,刘归全是皇上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皇上授意的,你会怎么想?”
二皇子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不可能!”
景熙又道:“你前面已经说过两次不可能了,但两次都错了,这一次,我奉劝你慎重。”景熙寻了一把椅子坐下,“一件不知是谁做的龙袍,一支与我从未有过任何联系的军队,仅凭这两样东西,能让我这个平定了北梁之战的大将军被定罪吗?没有实锤,谁都定不了我的罪。但如果我利用这支军队杀了你,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一直以为皇上器重你、栽培你、明着贬你到临江为庶人,实则是在暗中保护你,还对你委以重任,却不知,皇上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你顺理成章地死在我手上,到那时,我才算真正地大逆不道了。”
“不……不可能……”
“第四次了,堂兄。”景熙勾唇比了个手势,“我只问你,让你和我做对的人是不是他?把裴琅派给你的人是不是他?说不出话来了吧?都被我猜中了吧?你瞧我都包围你这么久了,增援你的官兵呢?一个都没见到。”
二皇子嚷道:“还不是因为你把这儿围得太死,我一个消息都放不出去!”
景熙淡定地摊手:“一千人浩浩荡荡地进城,你觉得官府的人会听不到动静?他们不是不知道你身陷囹圄,而是不想来救你,他们就等着我把你杀了,然后奏报朝廷,对我展开追剿!”
二皇子的面上变得毫无血色。
景熙拍拍他肩膀:“承认吧,堂兄,你就是一个用来抹黑我、扳倒我的牺牲品罢了。”
二皇子额角青筋暴跳:“太子无能……几个弟弟又年少无知,我是唯一能挑起大梁的……父皇很器重我……很器重我的!”
景熙在他耳畔轻轻地说道:“就是因为你是唯一能挑起大梁的,才非要除掉你不可!否则的话,等他百年之后,这江山交到谁手上,你都会不服,到时候,兄弟相残,我就渔翁得利了。”
二皇子的心口狠狠一震:“你是说……父皇忌惮你的同时……也在忌惮我?所以想先让杀了我,再名正言顺地赐死你?一石二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这样?太子再无能也是个正常男人,谁会把江山交到一个有这种嗜好的儿子手上?”景熙淡淡说着,一剑挑开帷帐,露出了里边一/丝/不/挂的、玉一般精致美丽的人儿,赫然,是名男子。
……
出了二皇子的卧房,景熙与赵总管漫步在王府的小花园里,赵总管道:“真想不到,二皇子居然嗜好男风。”
景熙一开始也没料到这个堂兄竟有这等怪癖,是前世抄二皇子的家时,发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才猜到了怎么一回事。不过那时二皇子已经死了,这个秘密也没什么用了,这辈子却正好派上用场。
“可是,世子,皇上真的是那个意思吗?二皇子好歹是他亲骨肉,都说虎毒不食子,他真的连自己儿子都忌惮上了?还趁着对付你的机会,把自己儿子一并除掉,这可真是……”
景熙一声冷笑,意味深长地说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不重要,二皇子相信他是这个意思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