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衍和刘毅对视一眼,高衍哄道:“我们现在去爸爸家里。”
冬冬现在喊高衍和刘毅都喊爸爸,汤圆经常被搞晕,不知道冬冬在喊谁,但是冬冬好像每次都能辨识清楚,孩子每次自己喊爸爸的时候,两个大人似乎也能分清喊的是他们其中哪个又或者其实是在喊他们两个人。
汤圆有些晕乎乎的,冬冬惊奇的睁大眼睛,拍了拍小手,“好呀好呀!”
刘恒的那套房子已经打扫出来了,原先的家具都搬空了,现在的家具摆设都是刘毅一手布置的,冬冬的房间也是。
宋明坐王殷成的车半路就下了,说是有事,高衍也就怎么注意。
高衍之前也没来过这套房子,之前只听王殷成说房子不大,但抱着冬冬进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非但没觉得房子小,反而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冬冬进门换鞋,高衍蹲着给孩子拖鞋,还没来得及拿拖鞋,冬冬已经挣脱开高雅的胳膊甩着小脚丫飞奔了出去,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又跑去了房间。
“冬冬?”高衍换鞋进门,刘毅也不去拦孩子,任由孩子到处跑到处乱蹦。
高衍是担心冬冬乱跑磕到桌子椅子边边角角什么的,然而眼睛随意一扫却愣住了,客厅里但凡肉眼可见的棱角边全部包了起来,就连门框都包住了。
高衍抬眼去看刘毅,心下一动,就好像他心里原本流淌了一汪不急不缓的清泉,突然的,就有什么东西变了。细节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品性,刘毅是什么样的人高衍到现在都没有看清过,然而刘毅对冬冬是真心的好。王殷成之前闲聊就和他提过,房子刘毅没让任何人插手,全是自己亲手布置的。
刘毅这个时候转头看高衍,高衍不动声色错开视线。
汤圆和王殷成也进门了,王殷成站在玄关没动,汤圆也拖了鞋跑进来,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哇了一声,对王殷成道:“麻麻!这个房子是之前哥哥住过的么?”
王殷成:“是啊。”
汤圆这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冬冬待多了,听到王殷成的话竟然有些喝醋的扭了扭屁股,转着眼珠子到处看着。汤圆突然好羡慕冬冬啊,哥哥住过的房子哎,哥哥睡过的房间哎。
王殷成没有进来,只站在门口打量着客厅,这个地方他只住了一年多,但是承载了他的家庭太多的回忆,也是从这里开始,他的人生发生了逆转性的改变。当初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多舍不得,但时隔三年回来一看,王殷成感慨颇多。
王殷成抱着汤圆先走了,关上门之后房子里只剩下了高衍刘毅还有冬冬。
冬冬兴奋得到处乱跑,甚至在床上打滚,最后扑到高衍怀里咬着尾巴道:“爸爸爸爸,我好喜欢新家呀!爸爸你喜欢么?”
冬冬一脸期待的看着高衍,高衍笑道:“爸爸当然也喜欢。”
夏天的雨都是雷阵雨,一阵过后就是晴天,乌云散去之后,阳光透过窗帘散进来,铺开一层细碎的光,折射在刘毅刚硬的面孔上,瞬间好似化了一场雪,柔和了无限的温情。
刘毅站在客厅,看着高衍和冬冬,开口道:“欢迎回家。”
高环宇这次是前路没有退路难寻。
谢暮言摆了他一道,刘毅背后又插了他一刀。
高环宇打电话问谢暮言是什么意思,谢暮言笑得漫不经心懒懒散散,道:“仔细想想,近几年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高环宇又给胡炼打电话,胡炼笑得客气:“高先生,您这么质问就不对了。最开始刘总和你们谈,你们拿赝品就算了,之后您主动找刘总,刘总不过因为忙了几天家事,您转头就把钱树卖给了别人。”
而陆蝶更是满世界的找自己宝贝儿子:“环宇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拿了到底拿了什么??赶紧放回来!”
万岁金钱树早就给了谢暮言,现在自己手里只有几百万!哪里有钱树?
刘毅算是睬都懒得再睬高环宇了,而谢暮言呢?说是控告了欺诈,然而起诉书至今未到不说,连媒体上的新闻都不温不火,似乎并没有极度想要把他高环宇弄进监狱的意思。
高环宇要是真卖了赝品给谢暮言也就算了,可问题是他当时给的就是真货!给了真货遭控告?高环宇现在就跟吃了一坨屎一样。鉴定是真的,流程也没有任何问题,他告什么?谢暮言他有什么好控告的?
但现在对高环宇来说,最难摆平的不是谢暮言那里,而是高荣生。
谢暮言一直觉得h市是个好地方,这里有一些很美好很值得留恋的记忆,虽然有些自作多情虽然没什么大意义,但对他来说,确实宝贵的。
谢暮言晚饭过后百无聊赖让司机开车去机场,他本来不太想去的,不过想想也挺无聊的,闲着也是闲着,也就跑过去了。
等待的时间不会很长,谢暮言这两年别的没学会,等待磨时间的功夫倒是学得七七八八。
男人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谢暮言面上在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等男人摘掉墨镜走近了,谢暮言才真的笑了起来,和男人打了个招呼,道:“我就说,你肯定会来的。”
男人长得十分高大,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皮肤及白,眼窝轮廓很深,样貌有些像好莱坞的电影明星。
男人看着谢暮言,不轻不重道:“是你引我来的。”
谢暮言笑得很无辜,“和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自己想来,给自己找个理由说是我引你来的,我何其无辜。”
男人耸肩不对谢暮言的话做任何评价。
王殷成抱着汤圆回去的路上一直想宋明刚刚在车上和他说过的话。
宋明那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突然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刘毅的行为目的性未免也太明显了一点。”
王殷成看了宋明一眼,没说话。
宋明兀自道:“高衍身处其中,可能看不太清楚。但我在旁边看着,我觉得吧,刘毅对高衍要是没半点心思,只关心冬冬的话,现在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王殷成沉着开车,嗯了一声。
宋明侧身,摸了摸下巴,又叹了一口气。
“有些话,要是没人说你们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高衍也绝对不会自己开口。”宋明道:“我这么说吧,刘毅那边的情况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高衍的。你们为什么就没人去打听一下高衍当初为什么要孩子?”
王殷成直接道:“如果直接问高衍就会说么?高衍不在乎的理由你认为刘毅应该站在什么立场问?”
宋明摸了摸脑门儿:“唉,和你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累!”
“我觉得刘毅这样不好,高衍为了冬冬会做很多事情,但显然不会和刘毅有什么瓜葛。”
王殷成:“单身主义观念?”
宋明:“对,就这个,高衍不会爱上刘毅的,别想了。”
王殷成:“纯粹的观念问题还是感情受挫?”
宋明一问,没想到王殷成能想这么深。宋明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他就说么,他最讨厌和聪明人讲话了,“都有。这么说吧,高衍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一直都是独身观念,一开始连孩子都不想要,后来遇到个人渣,宗教徒gay,呵呵,柏拉图你懂吧?”
王殷成点点头:“宗教徒是信仰问题,但很多宗教认定同性恋是不被允许的。”
宋明冷笑:“所以这种人渣就不应该出来祸害人!其实那个男人的背景挺大,如果真的合适当初跟着出国也算能脱离高家了。”
王殷成:“为什么分手?”
宋明转头看了眼车窗外,叹了一口气:“暴力,反正后来就分了,高衍也就死心了。”
26、更文 ...
豆沙放学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汤圆并着腿低着头,双臂别在背后,规规矩矩站着,似乎在等自己回家。
豆沙关上门在玄关把书包扔下,边换鞋边道:“站门口做什么?”
汤圆心里还惦记着早上听到的那几句话,惴惴不安的抬头,一脸委屈的小模样看着豆沙道:“哥哥还要上很多年学么?”
豆沙一看汤圆一脸纠结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个傻弟弟今天估计又听了什么闲话了,豆沙换了鞋进来,顺手在汤圆头发上揉了揉,道:“笨蛋,你以后也要上学的。”
汤圆跟着豆沙后面迈着小腿,抓着豆沙的t恤,急切道:“那以后哥哥上学我也上学,是不是很长时间都看不到啊?”
豆沙拿了茶几上的茶杯倒水喝,听到汤圆的话的呛了一口气,豆沙转头看汤圆,过了一会儿又伸手揉了揉汤圆头发,“别听人胡说,天天都能见。”
汤圆今天等啊等,从早上等到中午中午又等到下午豆沙放学,一颗心提了一天,这会儿听到豆沙的话终于放心了安心了,松了口气,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豆沙真不知道汤圆的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高衍和刘毅冬冬搬进了刘恒以前住的房子,两家人现在的小区就隔着一条马路,无比近。
刘恒本来打算趁着今天冬冬出院的理由,把高衍一起喊过来吃个饭,却被刘毅拦住了。认孩子、搬家和刘家人吃饭,前后才几天?这根本就是“媳妇”见家长的速度啊……太快了太快了。
刘毅最后敲定,就在小区附近的餐厅包间吃饭,以朋友的名义在外面见一见,把豆沙和汤圆都带着。
刘恒在刘毅面前不敢发作,之前隐瞒了那么长时间,刘毅一个过肩摔摔得他左肩青了一周都没消下去,现在要是在刘毅面前说个不字,搞不好整个后背都能被削掉一层皮。
刘恒不敢在刘毅面前说,只能私下里和自己老婆嘀咕,“刘毅这个是护内么?”
王殷成莫名其妙看了刘恒一眼:“事实摆在眼前,需要问么?”
刘毅想得确实周到,他多少还是担心高衍内心里有什么不太乐观的想法。或许刘家人都是出于好意,但是做得太急了,高衍说不定就会有些防备。毕竟在刘毅看来,即便是再平和的人,不是十分自信的人,对目前的处境多少都会有些犹豫。
下午太阳落山之后,刘毅带着高衍和冬冬在附近的小区熟悉环境,快饭店的时候去了餐厅包间,刘恒一家已经到了,豆沙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冬冬老老实实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个汽车模型在玩。
刘恒之前和高衍没有见过,一看见门从外面被推开眼皮子就跳了一下,待看到高衍本人的时候,心下感叹了一句:他们兄弟两个的人品是有多好,王殷成长得好看,高衍竟然长得也很帅。
冬冬从门外先窜了进来,因为一开门他就看到了靠门口坐着的豆沙。不过冬冬没有喊豆沙,因为进门之后他还看到了王殷成和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大人。
冬冬朝王殷成甜甜喊了一声:“大豆沙。”又看着刘恒叫了一声:“叔叔。”
王殷成笑着对冬冬点头,刘恒心里默默赞叹,就连儿子也这么懂事听话。
豆沙从书本上抬头看冬冬,听到那声大豆沙嘴角禁不住弯了一下,汤圆对冬冬招招手:“冬冬!”
冬冬朝豆沙和汤圆跑过去,三个孩子凑在一起。
高衍进门之后和刘恒、王殷成打招呼,众人落座,服务员上菜单点餐。刘恒和王殷成把菜单推给高衍和刘毅,刘毅自然不会和他们客气,把菜单接了过去,高衍道也没有推却,很熟练的点了几个菜,神态十分自如大气。
有了孩子,气氛就能好很多,因为即便成年人之间再没有任何共同兴趣爱好和话题,但至少可以聊孩子。
话题一围绕在孩子身上,除了刘毅,几个大人的话都格外多。
王殷成能把汤圆从小到大做的每一件笨笨的蠢事一条条讲过来,高衍甚至还记得冬冬最近一次尿床是几月几号晚上几点,刘恒还能讲豆沙小时候想要一个玩具却不开口,憋了足足四个月,过年的时候拿压岁钱最后才把玩具买了……
说得桌子上几个孩子都要不好了。
冬冬一听到高衍说自己尿床的事情,一张小包子脸都红透了,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高衍,喊:“爸爸……”
汤圆一脸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做过那种事情的疑惑表情。
豆沙斜了刘恒一眼,转眼看王殷成的时候有一种摇尾巴的即视感。
刘毅一直沉默,偶尔喝喝茶,在这个话题上他确实插不上任何话。冬冬的三年他作为父亲是缺失的,汤圆和豆沙他虽然是看着长大的,但毕竟不是最最亲密的父母,不可能了解那么深入。
总之一顿饭吃下来,气氛还算愉悦,刘恒还给了高衍一张充值了三千块的“橙”餐厅vip卡,高衍这才知道刘恒就是那家餐厅的老板。
吃完饭之后两拨人沿着街道边往回走,边走边聊,王殷成研究生二年级的时候保博,现在还在读博士,聊到之前带研究生做的一个课题,说着说着和高衍聊起了古玩圈的事情。
高衍道:“你要做课题,朝积极向上的方向讲就是,古董承载了历史文化,有些古董还沉淀了不少当时的技术。但是现在说白了,就算是学术研究,里面涉及得利益牵扯也很多。”
王殷成道:“怎么说?”
高衍:“中间人、拍卖行、卖家的利益划分,里面涉及的税务,还有拍卖行内部的一些油水……所以其实古董的价格从来不是本身就有的,都是人为赋予的。当然,本身的价值是另外一回事。你在电视上看一幅画卖几百万,其实真正的卖家在被抽取所有的费用之后,本能能拿到的也许只有二分之一甚至更少。”
王殷成:“有这么多?”
高衍笑了一下,并没有说得很深:“这还得是真品,如果是仿古的赝品,利益就更加难说了。”
刘恒在一边道:“高衍你会做赝品么?”这个问题一问出去,刘毅在一边皱了皱眉。
高衍直接笑着摇头,否认道:“我不会。”
两拨人在十字路口分别,冬冬特别依依不舍的冲豆沙和汤圆挥了挥小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