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虽然嘴里说着十分不正经的话,但面色实在是太正派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一句话说得高衍倒是囧了。刘毅朝高衍走近,心下带着澎湃,有时候看到高衍的时候他会觉得很平静,但有时候他又会很兴奋完全把握不了自己的感情。刘毅称之为高衍效应,一种让人觉得平和又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高衍手里拿着衣架和衣服,看着刘毅慢慢走近,接着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拽过去扔开,一手攀上自己的后劲,一手握着自己的胳膊,侧头垂眸在自己唇边吻了一下。
高衍顺应着这个吻闭上了眼睛,刘毅却突然觉得有什么涌上心头,激起他心头从来没有过的患得患失,那一刻他甚至有些不确定,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在做梦,冬冬会不会根本不存在。然而当他的唇触到高衍的时候,那种真实的感觉又回来了。他们相碰的唇是温热的,手心下的肌肤里流动着让人兴奋的血液,面前的人也是真实的。
刘毅这么想着,突然有了一份从来没有过的感动,多年之前他是坚定的独身主义者,恋人家庭孩子都是离自己无比遥远的词汇,他想他大概会一个人过一辈子。但现在高衍和冬冬出现了,他开始和刘恒和大部分的男人一样,开始想着该如何取悦恋人疼爱爱人和孩子,他开始觉得生活里面多了好多道从来没有过的色彩。某一日早上起床他甚至都觉得无比愉悦,因为一睁开眼睛他就能看到爱人和孩子……
刘毅吻着高衍,慢慢抬手捧住了高衍的脸,边吻面前的男人边道:“谢谢你,高衍,谢谢你……”
刘毅的话局促又匆匆,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还是没说出口的那些词汇,高衍睁开眼睛,起先有些茫然,等渐渐看清楚刘毅眼底的那片红时才惊觉,刘毅是动情动心了,刘毅想和别人一样说最甜蜜的情话,比如“我爱我”比如“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但是刘毅说不出口,于是便只能把满腔的蜜语甜言转化成了眼底的红和炽热……
高衍一直看着刘毅,看刘毅眼里燃起的浓烈和说不出口的情,高衍心中化了一片,眼底淌过温情和炙热,他一口吻住刘毅,他想说不出来就做吧,亲吻抚摸进去占有最后一起坠入云端,他们还要在一起一辈子,他想他早晚还能听到刘毅的那句“我爱你”。
两人近乎撕扯的拥吻,双双跌在床上,高衍一把扯掉身上的衬衫,要去扯旁边的男人的时候,刘毅的手却像是烙铁一般滚烫地贴了过来。
刘恒和王殷成带着三个孩子回去,家里有钟点工定期打扫也不脏,只是把箱子搬上去的时候显得客厅尤为杂乱。
豆沙把自己的箱子搬上楼,接着又把汤圆的玩具和衣服弄上楼,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指着两个并排站的小崽子道:“等会儿我收拾玩具的时候你们不许玩,只许把玩具递给我,知道么?”
汤圆和冬冬纷纷点头表示知道。
于是汤圆和冬冬把玩具一个个传着递给豆沙,豆沙就把玩具归类摆放进柜子里。
楼下刘恒和王殷成就没有那么和谐了,王殷成和高衍开店的时候之前一直没有和任何人说,刘恒自然也不知道,但现在刘恒知道了,心里就觉得不太舒服。
男人么总有这么个想法,他觉得自己爱的人做什么他都要知道,就好像汤圆在幼儿园放了个屁回来都要说一样。
但王殷成心里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觉得生意和刘恒没多大关系,他没有刻意瞒着不说,但也不希望刘恒插一脚。
刘恒当即就跳脚了,直言怒道:“生意不是你想的这样的,高衍是专家,但你们知道这个市场是什么样子的么?知道该怎么做生意么?知道和保险公司怎么打交道么?”
刘恒和王殷成毕竟老夫老夫了,有什么都是直接说的,但显然今天的话题不太好,刘恒这么皱眉直言,王殷成非但不接受反而觉得刘恒的大男人主义又开始作祟了。
王殷成侧头看刘恒,直接把手里的箱子扔在地上,响声震得茶几面都抖了一下,王殷成冷冷道:“刘恒,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学校里待一辈子最好?博士毕业了留校教书?”
刘恒不知道王殷成为什么这么生气,但还是皱眉点头道:“对,我就是这么想的,留校教书有什么不好?”
王殷成又冷笑一声,踢了踢脚边的箱子,冷眼道:“你不会真忘了当初在本家,你婶婶要把自己亲孙子过继给刘毅当儿子的事情了吧?我他么在学校教一辈子书,等着最后豆沙和汤圆什么都没有从刘家被人赶出来么?”
刘恒被噎了一口,不说话了,当年这事他当然记得一清二楚,要不然也不会一直不肯回去接手刘家的生意。
王殷成起初在刘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老爷子不表态,刘平年也不说话,王殷成虽然有刘恒金燕护着,但最后还是憋了一身的伤回来,最后更是因为刘毅不婚无子的事情吵得天翻地覆。本家的有人想给刘毅过继个儿子,刘毅不肯,也不肯结婚,最后吵翻了天,王殷成是躺着也中枪,被人当靶子,说孩子和当“妈”的是两回事,还拿刘恒的例子劝刘毅,说千万别学刘恒,代孕生了儿子最后什么野鸭都领进门。
刘恒那天听到野鸭两个字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要疯魔了,最后理智全失,有史以来第一次大闹了刘家,甚至扬言要断绝关系,这几年关系一直都没有恢复。
刘恒一想到当年的事就觉得对不起王殷成,心绞着疼,他垂眸走到王殷成面前,把人抱住,道:“我就是怕你再出什么事。”
王殷成站着没动,视线看着窗外的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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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是被刘恒抱回来的,那个时候高衍刚刚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刘毅正穿着睡衣在厨房的冰箱里翻腾吃的东西。
高衍开门的时候看到刘恒带着冬冬回来,愣了一下,他能明显看到刘恒脑门儿上罩着一层乌云,脸色都不是很好。
刘恒把孩子抱给高衍,讪讪道:“我和橙子晚上有事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冬冬下午吃了点零食,应该有几分饱了。”
高衍掐了掐冬冬的脸,看刘恒也不进来脸色不好的样子便没有多问,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刘恒走之后高衍关上门,刘毅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道:“是刘恒?”
高衍把冬冬放下,扬声回道:“是他,感觉他心情不太好,说晚上有事,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冬冬自己跑回房间看玩具去了,刘毅关上冰箱门出来,道:“应该是和王殷成吵架了。”
高衍道:“你怎么知道?”
刘毅:“之前就想到了,迟早的事。你和王殷成要开店,事先没有和刘恒说,刘恒观念里有一些十分保守的思想,比如恋爱结婚家庭、两个人在一个家里扮演的角色,还有他认为男人给喜欢的人花钱和养家都是理所当然的。”
高衍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刘毅又道:“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刘恒一直觉得对不起王殷成,所以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太过决断。我之前没和刘恒说你们的事情,我总觉得王殷成心里应该有谱,最后不会闹得太过不愉快。”
高衍疑惑道:“刘恒觉得对不起橙子?发生了什么?”
刘毅走到高衍近身,揽着高衍的肩膀和他一起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把几年之前汤圆还没出生那会儿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包括最开始是因为刘毅自己坚决单身不要孩子惹怒了老爷子,包括之后是怎么波及道刘恒和王殷成,最后刘恒又是怎么把刘家大闹了一场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刘毅:“我不想结婚那时候刘家人人都清楚知道,老爷子那个时候发难矛头必然不是要指向我,不过最后闹成那样恐怕谁都没有想到,豆沙当时都甩两色给老爷子看了,跟着王殷成就跑回家。王殷成骨子傲气,因为刘恒和豆沙才没说什么狠话,刘恒一直觉得很对不起王殷成。”
高衍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曾经看到过王殷成十分清冷的一面,那种淡漠的表情和眼神,好像除了他自己,谁都能和他隔绝开一样,眉梢眼角都是冷的。再加上之前王殷成就不止一次劝告过高衍冷静看到自己的感情,如今这么一回想,再联系刚刚刘毅的话,恐怕也是因为他自己当年在刘家受了辱吃了亏。
高衍之前就知道王殷成成长的环境和大学的经历都十分不好,但他觉得王殷成能和刘恒结婚,又有那么聪明蠢萌的两个儿子,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如今看来真是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高衍一时有感,又想到自己的背景和遭遇,叹了一口气道:“我说句实话刘毅你别不高兴啊,我暂时还不想去你家见你家人。”
刘毅侧头看高衍,表情十分认真,点头:“暂时不回去,我也是这么想的。”
高衍靠到沙发靠背上,突然又道:“那是生汤圆之前的事情?”不会吧?那按照王殷成的性格,当时被刘家人说得那么难听了,之后怎么可能再想要孩子?更何况当年生豆沙的经历也很让人绝望,有过这样遭遇的人,会还想再要二胎?
刘毅一愣,道:“据说是意外。”
高衍坐直,瞪大眼睛:“意外?之前不是说手术的么?”现在男人生孩子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打针做手术把自身的生理状况调节到可孕育状态,还有一种就是自然生育。
刘毅擦了把脸道:“所以才说是意外。”谁能想到当时王殷成就这么中标了。
高衍听完也是很诧异,但突然想起什么愕然了一下。刚好冬冬这个时候在房间里喊了一声爸爸,刘毅一下子听出是喊自己,便站起来朝房间走去。
高衍转头看了刘毅一眼,脖子上冒了一圈冷汗,刚刚他和刘毅做的时候也没有带套啊,他是如假包换的特殊体质天生的呀!!
高衍心里骂了一声槽,终于体会了一把女人被不戴套的男人睡完之后骂娘的心情了,高衍无语朝门口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现在女人吃的避孕药男人吃了有没有用……
高衍心里一万头槽尼玛飞奔而过,刚刚只顾着爽歪歪了,都忘记这茬了,高衍懊恼的抓了抓头发,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视线朝向冬冬房间的时候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刘毅是不是也以为他当时是做的手术?毕竟体质特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啊。
刘毅去冬冬的房间,帮冬冬把柜子顶的一个毛绒玩具拿了下来,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高衍站在沙发边上,脸色有些不好看。
刘毅走近,正要问怎么了,高衍一把抓住刘毅的睡衣,凑近距离压低声音道:“下次记得带套知道么!”高衍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可不希望这个时候怀上个小包子;高衍心理上是没有任何障碍的,他觉得多生一个两个没什么大问题,反正他也喜欢孩子,但现在时机不对。
刘毅点点头,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觉得做爱戴套是基本的尊重,尤其对方觉得很必要的时候。
当天晚上冬冬一家三口在家里吃小锅饭,菜是高衍烧的,做了四个菜,刘毅有一手做羹的好本领,便烧了一个羹汤。
晚上三人坐在桌边吃饭,冬冬已经完全不要人喂了,现在就算汤圆不在只有他一个冬冬也能吃完几口饭菜再抬头和高衍说话。
冬冬有点不习惯一个人玩儿,这个时间也不想睡,于是吃晚饭之后刘毅就陪孩子回房间。
高衍洗完碗打扫完便回卧室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他最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防止赵森或者高荣生之流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高衍掏出手机,没有电话或者短信提示,但想了想,还是给赵森发了条短信询问。对高荣生这次的事情他得催着点,不催他怕最后赵森不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结果。
赵森那边很快回了一条短信【稍等】。
高衍拿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在意,握着手机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赵森的电话打过来,那头的声音很空旷,还带着一点他自己的回音。
赵森上来就道:“我现在国外,高荣生最近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高衍道:“没有。”
赵森:“可能快了。你给他做的钱树他找了个庄家,看来这次还是很小心的,暗地里提防你会动什么手脚。他找了人,自己隐藏在后面,想钓大鱼。”
高衍正要开口,赵森那头冷冷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讽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结果现在咬了儿子的蛇回头又咬了老子一口,高荣生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高衍意识到赵森话里有话,连忙道:“什么意思?”
赵森:“那个温宁,找了那个庄家,说要高荣生手里的货,就是你做的那三株钱树。”
温宁?
高衍握着手机没有搭话,他不知道赵森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赵森接着道:“高环宇之前栽了一次,我猜这次高荣生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脱身了。”
高衍这才开口,幽幽道:“敢情你是想什么都不做,光坐收渔利?”
赵森哈哈笑了一声,最后却老成叹了一口气,电话里道:“谁说我要坐收渔利的?温宁知道我和高家有瓜葛,也知道我背后是谁,他怎么可能自己整人让我坐收渔利呢?他这次肯定做得干干净净,而且让我得不到一分好处。他这是记我的仇呢,知道我先前利用你,现在不回头来整我,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高衍听了赵森最后那几句意味不明的话,只开口道:“说完了?”
赵森:“别挂电话,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之前承诺的事情还算数吧?”
高衍淡淡回道:“算数。”
没过几天,在王殷成和刘恒还没和好的这段日子里,高荣生果然联系上了高衍,语气很低声音婉转千回好像带着无尽的悔意和自责,先是表示高潜年纪轻轻就走了,他当年很痛苦很自责,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说高潜是他唯一的儿子,当年因为有了一段不被众人看好的爱情而被家族排斥,也是他心中的痛,是他当时被家族的脸面和利益蒙蔽了双眼,是他背弃了父子亲情。
高荣生说着说着几乎是声泪俱下肝肠寸断,说他应该早点把高衍认回来的,说他当年其实就知道高潜偷偷教高衍手艺,他也是默认了的,说他对高衍也是有感情的,觉得孩子虽然不能认回来,但也是高潜的种,应该继承手艺……
最后又说自己年纪大了,快要死了,他现在才醒悟过来确实晚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求,就求高衍能回高家,不认自己都没有关系;甚至说他没有其他意思,他愿意让高衍继承钱币一支,算是这么多年的对他们父子二人的亏欠,希望高衍能够接受。
高荣生一个人在电话里说了半天,说得老泪纵横说得最后抽泣声不绝于耳,字字句句都像是带了无限的诚意和悔恨,只希望高衍能回高家继承他父亲当年应该继承的衣钵,做他父亲当年没有做完的事情。
高衍当时握着手机,眼睛直视着前方,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把我喊出来,当着我的面说呢?”说得言辞尽是悔意,字字句句都是泪,电话里的效果都这么好,更何况是当面呢?如果想打动人,难道不是当着面更有诚意么?凭高荣生的手段,既然决定脸面不要了,那自然是挑效果好的来了。
高荣生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没吱声。
高衍的脸上却爬过一丝冷然的笑意,他想要么是温宁要么是赵森已经把高荣生逼得不行了,高荣生现在自顾不暇,当然没有时间从苏州跑h市来见他。不是不想来,是没时间没精力,他已经被逼上梁山了,这个时候高衍就是悬崖峭壁之下的那棵救命的歪脖子树,高荣生吊着高衍,就好像抓着一棵救命的稻草,好让自己不至于立刻粉身碎骨。
高衍心里冷笑一声,他内心深处突然冒出一个扭曲的灵魂,那个灵魂像是吸食毒品一般享受这一刻的报复,听着高荣生屈服跪求的话,感受着他被逼入绝境之后内心生出的惊恐和滋生的绝望。
一直过了好几秒,高衍才从那种扭曲的心态中回过神来,冷冷回道:“我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回高家,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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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说完之后就直接挂了电话,他也没有把号码拉黑什么的,反正换了个电话号码打一样打得通,而且他知道高荣生暂时不会再来劝说什么了,无意义的言语等于废话,高荣生另可做点实际有意义的利益引诱,也不会再像刚刚那样低声下气了。
高衍这一刻不过出了口恶气而已,但心理上“报复”完了,日子还要照样过。
反正有赵森在,他什么都不用做,况且他有更为重要的事业和家庭生活,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高荣生纠缠就是真傻了。
刘毅晚上陪冬冬玩了好一会儿,小崽子现在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床上到处都是玩具,地板上也到处都是。
刘恒之前给两个孩子买了一套毛绒四脚兽的狮子,一只公狮子三只母狮子还有另外两只小狮子,汤圆不爱毛绒玩具就都给了冬冬。
此刻刘毅和冬冬各拿着一只公狮子,把床当成了森林里的领地,卷纸摊开划开了各自的势力范围,冬冬坐床头,刘毅坐床位。
冬冬两手拿着公狮子,一跃一跳,跳到了边界线上,刘毅就把狮子挪过去,道:“这是我的地盘儿,不能越界。”
冬冬小声哼了一声,入戏道:“很快就是我的地盘儿了,你打不过我的!”说着把狮子屁股对着刘毅手上的狮子,慢慢又挪了回去。
刘毅道:“你怎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