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弥补自己缺失的剧情,也为了再次目睹那道身影,观众们心甘情愿得掏钱二刷乃至三刷,将票房堆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高度,就连莫莉导演本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电影竟然会得到这样好的成绩。
这部电影实在太过火爆,就连海外观众也注意到了这一位戏份并不算太多的生面孔,使得白缎顺风顺水得在国际影坛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不少好莱坞导演同样发现了这名在中国具有恐怖号召力的演员,纷纷向他递出了橄榄枝,希望能够邀请他参演自己的电影——哪怕只是充当一个绝美的花瓶——然而这些邀请,却被白缎通通拒绝了。
自从演出了一部电影后,白缎再一次从娱乐圈销声匿迹,而他的再次沉寂,也令饱览了一场视觉盛宴而欣喜若狂的粉丝们迅速冷静了下来——他们的男神表示要演一部电影回馈粉丝,就当真仅仅演了这么一部,明明那令人眼红不已的通往国际影坛的邀请卡已经被放在了他的眼前,他也根本连拿都懒得拿。
——当真是充满了个性,然而粉丝们却特别想要痛哭一场。
粉丝与观众是薄情的,因为他们也许很快就能忘记你,转而喜欢上别的偶像,但有时候,他们却又是长情的,哪怕十多年甚至一辈子,也对你念念不忘——只要你在他们心中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虽然白缎再次退出了演艺圈,但粉丝们却仍旧铭记着他在荧幕上的一颦一笑,毕竟他的崛起实在太具有传奇色彩,而且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取代他的盛世美颜。
时不时的,总会有粉丝不死心得发帖,询问白缎是否有出山的打算,这甚至成为了一种“月经贴”,成为了网络生活的一部分。
不过问归问,但众人对此怀抱的希望却并不算大,因为他们的确看得出来,自家男神对于演艺圈没有多少兴趣——直到某一天,他们愿望成真,白缎再次接受了一个角色,而这个角色则来自于尧舜禹的另一部小说。
顿时,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尧舜禹的小说本就受众极广、颇受好评,如今再加上白缎的号召力,几乎未播先火,提前预定了各大榜单的榜首名次。
自此以后,楚尧与白缎夫夫的合作便一发而不可收拾,白缎只愿意出演自家恋人的小说所改编的电视电影,而楚尧也是有名的龟毛和不差钱,每一部作品都尽善尽美,充满了诚意。
转瞬间,尧舜禹的小说便被各大影视公司哄抢,甚至就连莫莉导演也看中了其中一部奇幻类小说,抢到了改编权,然后再次与白缎合作,大赚了一笔。
在莫莉导演成功吃到了第一只螃蟹后,“尧舜禹”这个名字也逐渐在国际上崭露头角,受到了不少国外导演的青睐,毕竟楚尧的文笔、世界构架与故事脉络无可挑剔,而其中震撼人心的大场面,也的确是好莱坞商业大片导演们颇为喜爱的。
从一个国内终点网的普通作者,最终成为了国际影坛的著名编剧,“尧舜禹”这个笔名被国内无数网络写手视为传奇与偶像,甚至借此来督促自己更加勤奋努力。
不过人红是非多,不少人看不惯楚尧的崛起之路,暗自嘲讽他是“靠老婆”上位,而对于这样的说法,楚尧本人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直接用一句“我靠老婆我骄傲,有本事你也找一个这样的老婆”怼了回去,令诸多网友大呼自己又吃了一碗毒狗粮。
——这其中浓浓的炫耀味道,简直不能更加刺鼻。
在将“楚尧”设计过的故事大纲全都写完后,楚尧迫不及待地宣布了封笔——对于“楚尧”的愿望,他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了,不仅成为了终点网独一无二的大神,甚至还冲出了中国、走向了世界。
而今后的日子,他要全心全意地陪伴自己的恋人。
在将李妈送走、看着她寿终正寝后,楚尧便与国家政府讲好了条件,带着白缎开始了只有两个人的环球旅行,他们的走遍了世界各地、品尽了人生百态。
楚尧虽然停了笔,不再更新小说,但写作却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每每有所感触便会写一篇随笔发到网上,也算是让那些翘首以待的粉丝们知晓,他们两人又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楚尧的知识面极广,各种历史典故信手拈来,文笔更是行云流水、字字珠玑。最重要的是,文章中的一字一句都蕴含着他对于自己伴侣的深刻爱意,即使没有明写白缎,他的身影却无处不在——与其说是旅行游记,倒不如说这是一封封送给白缎的情书,给所有看到的人塞满了狗粮。
虽然这些游记只是楚尧闲得无聊随手写的,但被人整理成书后,却又大火了一把,甚至得到了好几个国内国外的文学奖项,大概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吧。
除了环球旅行以外,两人也经常会回国一趟。有时候是受到国家的召唤、配合警方处理一些棘手的案件;有时候是得到老朋友们的邀请,为他们解决一些疑难杂症。
经过数十年的勤学不辍,白缎终于算得上是一位名正言顺的风水大师了,即使没有楚尧从旁提点,也能够顺利处理交到自己手中的各种工作。
他出手的频率并不高,而其他人对他的高逼格也习以为常,除非当真毫无办法,否则并不敢轻易麻烦于他。
因为白缎与楚尧实在不差钱,故而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所有试图交好白缎的人都会投其所好,赠送一些珍贵的玉石古董以搏他一笑,而这些珍宝内蕴含的灵力,也足够白缎日常消耗了。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白缎大约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过上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有人都主动上门来为自己送口粮的神仙日子。
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楚尧与白缎相携度过了近四十年。
七十来岁的楚尧已然满头华发,而白缎却仍旧保持着二三十岁的模样——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将他的气质打磨地更加沉稳温润,像是一块触手生温的暖玉。
度过七十岁的门槛后,楚尧原本非常健康的身体骤然垮了下来,再也无法维持四处旅行的生活。白缎带着他回到国内,寻了片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的地方休养身体。
只是,楚尧却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坐在床榻边,白缎低着头,抚了抚恋人的白发,眼眶有些微微发涩:“是因为那一次吗?你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力量杀掉肥璭,损耗了阳寿?”
“就是那一次。”楚尧已经没有了下床的力气,颇为无奈地苦笑一声,抬起苍老的手摸了摸白缎依旧光滑紧致的面颊,“别难过,就算我死了,也会一直看着你的。”
“嗯,我不难过,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白缎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轻柔而坚定地握住楚尧的手——他现在已经长大,不会再轻易哭泣。
楚尧虚弱得非常迅速,没过几周便油尽灯枯,永远得闭上了眼睛。
得到楚尧去世的消息,故友们纷纷赶了过去,一面是为了帮他料理后事,另外也担心白缎太过伤心——毕竟,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有目共睹。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白缎看上去却相当冷静,除了有些沉默外并没有什么异样,似乎相当平稳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过,众人放心得实在太早了点,在配合着他们办理了楚尧的后事、将其葬在两人早就选好的墓地后,白缎第二天便骤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也没有人知道是他如何离开的,就像是曾经突兀的出现那般,又毫无预兆地失去了踪影。
众人发动人脉,仔仔细细搜寻了一番,却没有任何结果,最终不得不遗憾放弃,甚至还传出了某种传言,说白缎本是天上的仙人,下到凡间来就是为了历经情劫,如今情劫已度,那么他自然也要回去了。
虽然这种说法实在太过离谱,但却还有不少人对此深信不疑,特别是那些从师父口中听着白缎的传说成长起来的新一代风水师们,竟格外拥护这样的说辞。
没有人知道,在深山中楚尧新立的石碑前,正蜷缩着一只消瘦的貂儿。它依恋地靠着冰冷的墓碑,毛色黯淡无光,身上的生机随着逸散而出的灵气,缓缓削弱。
白缎要随着楚尧一起走,这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在得知楚尧为了他而损耗了自己的元寿时,便决定好了。
所以,对于楚尧的离开,白缎并没有太过伤痛,反而感到尤为急迫,他害怕自己为对方料理后事时花费的时间太长,没来得及追上楚尧、与他一起转世投胎。
白缎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有轮回之说,不过修真界是有的,所以他心甘情愿得一心相信着。
而就算没有也无妨,反正失去了楚尧的日子对于白缎而言没有任何乐趣可言,与其孤孤单单的独自一人,他宁愿抱着一丝美好的幻想,追随对方而去。
体内的灵气逐渐散出,汇聚入本就藏风聚气的风水灵穴,白缎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灵魂也似乎飘飘荡荡地离体而出。
朦胧中,他隐隐绰绰地看到一个身影向他走来,在他面前蹲下身,将他轻轻托起。
嗅到熟悉的气息,白缎想要晃动一下自己的尾巴,却发现自己已然没有了任何力气,他微微扯开嘴角,半睁半闭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愉快与安然。
——我追上你了吗?
——你……要来带我走了吗?
——真好……
第八十章 番外一 重逢
金属质感的通道内,身穿风衣的男人步履匆匆, 他的脸色颇为阴沉,眸中更是难掩紧张焦躁,手中却温柔细致地捧着一只毛色黯淡、消瘦虚弱的白貂。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空旷的大厅,厅内摆放着各种机械设备,另一名男子正站在机器前摆弄着什么。听到脚步声,男子扭头看去, 顿时露出极为惊讶的神情:“咦?管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身穿风衣、被称为管戊的男人极为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而是走到另一扇金属门前, 以精神力打开大门。
管戊快步走进门内, 被他无视的男子莫名其妙地挠了挠鼻子,也跟着走了进去, 好奇地望着他将手中的貂儿小心翼翼地放进营养修复仓:“你不是说要将自己选中的伴侣带回来吗?我记得……你上次经历的是人类低级科技位面吧?怎么……带了只小动物回来?”
说着, 男子的脸上露出几分微妙的表情, 望着管戊的眼神就像是在望着一个变,态:“我擦,你竟然搞人兽?!这么重口?!”
管戊对于男子的话语充耳不闻,他一直认真地盯着修复仓内的白貂,直到发现它的情况开始稳定得恢复,这才稍稍缓和了面色。随即,管戊扭头看向自说自话的男子,握了握拳,终究忍无可忍,抬手揍了过去。
男子的体术比管戊差得远,又毫无防备,顿时被揍得青了一只眼睛。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后退数步,委屈地哇哇大叫:“不就是说了句你重口吗?!干嘛这么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管戊轻哼一声:“活该,谁让你出的馊主意!”
“馊主意?什么馊主意?”男子感觉更加委屈了,他回想了一下,又看了看修复舱内的白貂,表情有些讪讪,“怎么,害了你家小宝贝了?”
“你说呢?”管戊冷睨他一眼,“如果不是你多事,我就不会率先去汇报情况,而是直接将他带回来了。”
“这怎么能怪我。”男子干咳了一声,心虚地软下声音,“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嘛……你不是说了么,你死的时候,他还很年轻,完全有时间逐步习惯没有你的生活,甚至找到另一个疼爱他的人。”沉下面孔,男子的脸上露出细微的失落和忧伤,“都说时间是最无情的存在,能够磨灭任何东西,干我们这行的,几乎拥有永久的时间,又有几个能够真正收获完美的、不会被时间消磨的感情?你将他带回来,也许现在是幸福的,但说不准……最后却反而变成了彼此的折磨。”
管戊没有说话,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所以,如果他能够重新开始,能够走出你的影响,那么就放过他吧。这样的话,也许对你们来说都好。”男子走到管戊身边,与他一同望向修复仓内的白貂。
“……白缎不是你的那个人。”管戊抬眼看向男子,冷漠地反驳,“他是不同的。”
男子也跟着讽笑了一声:“当被爱情侵蚀的时候,谁都会对自己的感情深信不疑,但那又如何呢?梦想永远抵不过现实。”
“无论如何,现在已经晚了,他也没有给我犹豫的机会。”管戊的神色中有一丝动摇,但很快又重新坚定起来,“总要试过一遍才会甘心。”
“也对。”男子耸了耸肩膀,轻笑一声,“我们这些人,总是太过自信傲慢,必须得撞个头破血流,才会接受教训——比如我。”
说罢,男子朝管戊摆了摆手,扭身走开:“我去接手下一个任务了,好好和你的小恋人相处吧,希望你们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房间的门在男子身后合上,管戊望着那扇倒映出自己身影的金属门,半晌才回过神来,随即旋身坐在了修复仓边,安静而温柔地盯着修复液中漂浮的白貂。
当白缎在修复液中睁开眼睛时,他的脑中混沌一片,意识仍旧停留在自己散尽灵力、幻想出楚尧前来迎接自己的场景中。
发现自己置身于碧绿色的液体内,白缎顿时有些紧张,他扭头想要观察周围的情况,却正对上一双满是关切和欣喜的眼眸。
隔着玻璃仓和绿色液体,外面男人的面孔很是模糊失真,那双眼眸的形状也格外陌生,但其中蕴含的情绪却又是那么熟悉。
白缎张开口,想要呼唤对方,却只是吐出了一连串气泡。
很快,男人便站起身,打开舱盖,将白缎轻柔地抱了出来,同时按下一个按钮,抽掉玻璃仓内的绿色液体——而男人的整张面孔也终于清清楚楚地显露在白缎面前。
男人的长相非常斯文,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满是书卷气息,五官与楚尧有着三分相似,却比后者更加精致无暇。
他的气质极为干净,肌肤细腻光洁,躯体修长强劲,仿佛被打磨掉了所有的糟粕,只留下最为纯粹精华的部分。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修真界修者经由淬体排除了体内污垢,却比之更加彻底——这是从身体到灵魂的彻底净化。
虽然面前的人极为陌生,但这却并不妨碍白缎一眼将他认出来。
被男人放到膝头,仔细擦干他身上的绿色液体,白缎仰头望着男人,贪婪地一刻也不愿移开目光:“楚……尧……?”
“是我。”男人微笑了起来,抬手点了点白缎的鼻尖,“不过楚尧并不是我真正的名字,只是我附身的身体的名字。而我的名字,叫做‘管戊’。”
“管戊……”白缎甩了甩尾巴,他并不在乎楚尧到底叫什么,只要这个人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就足够了,“管戊,我……死了吗?”
“你没有死。”管戊无奈地笑了一声,他将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皮毛光亮的白缎托起来,亲了亲他的鼻尖,“真是个蠢东西,竟然做殉情这种蠢事,你就不能多等我两天?”
“我怕追不上你。”白缎甩了甩尾巴,眼巴巴地望着他,“我怕你走的太快了。”
“你啊……”管戊想要责备他不爱惜自己,但看着依恋着自己、哪怕死亡也要追随自己而去的恋人,心里却软成一团,又是心疼怜惜又是开心愉悦,根本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算了,这是我的错,碍于规定,我没法跟你说清楚,让你这么伤心难过……抱歉。”
“没事哒,我其实不难过。”白缎歪了歪头,语气相当轻快,“我太着急了,都没来得及体会难过的感觉。”
抱着自己总是少一根筋的恋人,管戊哭笑不得。
——就是这样单纯到愚蠢、毫无私心杂念地爱着自己、追逐着自己的白缎,才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手,哪怕以后也许会承受更大的痛苦惶惑、矛盾挣扎。
“所以说,这里才是楚、管戊你真正生活的世界?”白缎并不知道自家恋人脑中的悲观情绪,径自扭着脖颈,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四周,“看起来很神奇的样子。”
“嗯,这就是我生活的世界,而进入另外的世界,不过是一份工作罢了。完成了‘楚尧’的一生,我就能回归自己的本体,所以肉身的死亡对于我而言,并没有太多意义。”管戊柔和下眼眸,微笑着解释道,“我其实暗示着提醒过你的,只是你这个小笨蛋永远都没法理解。”
白缎无忧无虑的模样,让管戊也跟着轻松了起来,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想得太多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与负担,没有半点益处。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现在,且行且惜。
“所以,你不会死了,对不对?”白缎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攀住管戊抱着自己的手臂。
“嗯,对,不会死了。”管戊点了点头,“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也会继续活更久,至于你……你的身体现在并不足以支持你度过这么漫长的时间,但是没有关系,我会帮助你的。”
“那么,我们会在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对不对?”白缎的尾巴差点要晃出一朵花儿来,充分表达出了自己的兴奋与激动。
“……嗯,是的。”管戊的眼眸温和中带着几分暗沉,语气却格外得柔和坚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