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我们吵架,你就别说。”
“恩,thanks。”
唐宁在安排好了ben的接送事宜后,便匆匆离开了酒店,开着车直奔晚会现场而去。
直接在晚会酒店开了一间房,拿出电脑开始整理邮件。
“charlene,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同意总部的这个所谓业务归集的安排,虽然我同意你转达的ben的意思,业务归集有利用专业化的意见,但我更要向你们这些不了解中国国情与商业环境的外国人来说说这个想法有多天真、多错误。”
“第一,我们政府对于企业归属与性质,具有高度的政治敏感性,他们不可能与一个非中国国籍的人合作,对,我说的是benlin;第二,我们的政府对于管理结构复杂的企业拒绝合作。品稀由两家公司合股而成,carlyle还占有部分股权,而管理人员又是三个公司联合管理,这对于政府来说,已经足够的复杂。”
“charlene,你要知道,所谓业务归集的结果,就是丢掉这个项目、丢掉carlyle在中国市场的信誉。”
“冒这样的风险做一个这样愚蠢的决定,我当真必须得怀疑: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心?又或与联合公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charlene,你运作中国公司多年,对于这一点不会不清楚,为什么你不试图阻总部这样愚蠢的决定?你居然还想试图说服我同意?”
“企业的目的是赢利,于我来说,初入商业便能操作这么大一个项目,我很珍惜。我不知道总部是否知道这个项目能有多大的赢利,对于carlyle在中国的发展,能有什么样的推动。”
“我想信他们若知道,便会同我一样,认为所谓业务归集,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后附安阁项目赢利预期表,以及商业价值评估表。”
“carlyle中国项目总部,宁达唐宁。”
“十万火急,盼复。”
*
唐宁实际上只花了30分钟,便将这份邮件从结构到措辞全部修改好了,方向上以反对这个决定为出发点,以质疑ben的私心为中心,然后顺便指责夏千语的不做为,将ben拉到了事件的中心,然后将夏千语撇清了出来。
对于董事会来说,唐宁只是一个才入职一年的新人、只是中国区首席夏千语的一个下属,所以他的邮件根本就不用顾忌得罪谁,一个新人就该是无知者无畏的勇气。
所以他才会和顾止安说:他来做这件事,比夏千语效果更好。
以夏千语的身份,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的骂ben是个蠢货。
而他可以。
*
唐宁抬腕看了看时间,离会议开始还有十几分钟,他将电脑直接锁在房间里,然后去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换了身正式一点的衣服后,便匆匆往会场赶去。
*
他应该算是最后一个到的。
所以进门的时候,包场的自助餐厅里,安安带着行政部的人,一直在忙碌的维持现场。
散落的宾客休息区,以不同风格的桌椅与具餐、还有餐点以示区别;但每个区域之间并没有留太多的空置区、也没有明显的分隔物,若不仔细看,仍然是连成一片的布置,做到既有区别、又有融合,完全符合今天会议的主旨。
在宾客混合区,ben正与evan聊着什么,反而是苏蔓在与市政的颜副市长做交流。carlyle薛涛陪着ben,算是对自家老大的尊重。
今天白天会议的时候,其实一直是夏千语陪在ben的身边--gary是ben的直接下属,夏千语已经低了两级,但她是中国项目组的首席,这个身份来陪ben怎么也是最高礼遇了。
但现在她根本就不理会ben,随意安排了薛涛去陪着ben,她自己则与市政项目组的官员交流寒暄着。
苏蔓与颜副市长、夏千语与审计组和材料组的两位组长,聊得契合而热烈。一边是端正得显得有些刻板的市政官员,一边是琳琅长裙、优雅风度的职场精英,让画面显出一股突兀的和谐。
唐宁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直说夏千语任性。
但他同样也知道,在这份任性的后面,更多的还有妥协--她虽强势,可面对比她更强大的对手,不妥协又如何?
她向来明白这一点,所以唐宁所看到的她的任性,也不过是她在妥协之前,与ben博弈的一种方式而已。
唐宁快步走到ben与evan身边,与他们寒暄招呼过后,便走到夏千语的身边,与市政各官员打过招呼后,各人又交换了交流的对像。
最后余下苏蔓、唐宁、夏千语站在一起。
三人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后,都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而唐宁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夏千语的身边。
“这次的项目非常成功,祝贺你们。”
台上主持人已经宣布晚宴开始,然后整个大厅的灯光调安了下来。
苏蔓看了一眼台上的主持人后,低头对身边的夏千语和唐宁轻声说道。
“谢谢。”
站得离她更近的夏千语,轻轻点头。
这个当年站在唐宁身边一身娇俏的小女孩,现在也长成了一个成熟的职业精英,能够代表国家出任商务翻译了。
而这样的苏蔓,比起当初少了天真阳光、多了成熟知性。
其实……
其实成长真的很大,只不过与唐宁不在一个跑道而已。
而这样的她,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也依然与他有着让人羡慕的类同气质--只属于他们的、温柔的,或绅士或优雅的风度。
*
台上的主持人在说些什么,其实并没有多少人听。
这样一个晚宴,也不过是让大家在一个相对轻松的环境里,能够相互认识,为日后的合作打下基础。
所以几曲所有人都熟悉的国际流行音乐响过之后,大家便熟悉了起来,然后各自端着盘子,取了熟悉的食物后,找到目标对象聊了起来。
间或也有舞曲响起,安安也请了礼仪公司的人员做伴舞,无论大家是否会跳、水平如何,在这些伴舞的引导下,加上昏暗的灯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大家也都是自得其乐了。
*
自助餐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所有人都陆续离开。ben今天晚上也没有特别找夏千语的麻烦,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特意找到夏千语,说明天会去她办公室,就白天交流的事情,做一个定向沟通,希望她准备好。
在夏千语将ben送出去的时候,唐宁也快步跟了过去。
“我对你们的配合、以及做业务的能力非常满意,但一切以大局为重、要以总部利益为重。”ben看着夏千语和唐宁,沉声说道。
“您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唐宁看了夏千语一眼后,转眸看向ben,却故作不知的问道。
“charlene会告诉你。明天的会议你一起参加。”ben看了面色沉峻的夏千语一眼后,看着唐宁说道。
“ok。”唐宁点头。
两人将ben送到酒店外面,在看着他上了薛涛的车后,才后退两步,直到薛涛开车离开,两人才慢慢转身,往酒店方向回走。
唐宁也脱了外套披在夏千语仅着礼服的肩膀上。
“我今天本来去酒店接他的,后来看到berlin从酒店里出来。”唐宁与夏千语边往里走边说道。
“这件事若能成,直接利益所得者,就是他们两个,当然是他们两个一起商量的。”夏千语轻扯嘴角,冷笑说道:“这个人,比起millk,更有城俯;他要berlin做事,同样也会给他好处。所以他比millk更难对付。”
“恩,所以下午我让薛涛去接他了。”唐宁点头说道。
“gary的意思是让我提供一些思路,他来安排这件事……我觉得……”夏千语抬头看着唐宁,有些疑惑的说道:“他能怎么安排?”
“他比你更熟悉ben的弱点,以及董事会想知道什么,所以他的安排应该更有针对性。这方面,我倒还真的相信他。”唐宁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有些心虚的说道--说实话,他原本不会说谎、更不会对夏千语说谎。
所以瞒着她做这件事已经很心虚了,现在还要当面说不知道,就心虚得有些发慌了。
“当然,他的安排一定是最好的。”夏千语缓缓点头,双手拎着裙子,慢慢往前走去。
一路遇到散场告辞的客人,他们也就顺便站在酒店大厅,一一寒暄告别,等他们再去到会场时,除了收拾场子的工作人员外,就只有颜副市长和evan夫妇还在。
“小唐总、千语,你们两个躲哪里去了,我倒是乐意陪着司长和司长夫人说说话,可我的英语不好啊。”颜副市长看到唐宁和夏千语走过来,便开玩笑的说道。
“您不懂英文,可他们懂中文啊。”夏千语笑笑说道。
“看来是我忘记向您介绍了,evan是我学长,懂八国语言,专业翻译两年,后任职对外企业司。苏蔓是我同学,同样懂得八国语言,其母亲是我国苏州人氏,所以她的中文说得尤其好。”
唐宁接过夏千语的话,笑着将evan和苏蔓的背景介绍给颜副市长,这一番并不夸张却显刻意的介绍,一方面将even夫妻的才学抬得很高,另一方面也暗指两个中国通来接洽这个项目,显出对方对项目、对中国合作的重视。
算是get到了又方都舒服的一个点上。
果然,evan笑着说唐宁太夸张,而颜副市长则呵呵笑着,满口直赞evan的优秀和苏蔓身上的苏州美女味道,在合作顺利的情况下,私下的交流,也变得更加融洽和各得其所。
反倒是苏蔓和夏千语,两个光芒四射的女孩子,在早已熟悉的外交辞令面前,都只淡然而得体的笑着,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苏蔓想着,唐宁的这般外交功底,要是去做外交官该多好?可偏走了商业一途,明明是通常的外交辞令,在她听来,却多了商人的圆滑和心计,心里不禁隐隐难受。
虽然所有人都已被环境所改变,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些单和美好,总让人向往和怀念--明知道回不去了,却总希望站在大洋的另一岸,能看到他依然如初,明朗单纯如五月阳光般的笑脸。
只是……
永远不可能了。
苏蔓低头,轻啜着杯中的红酒,神色微动中,过去在心里,不得不渐渐淡去……
*
千语与颜副市长寒暄着,余光看着苏蔓那一低头的温柔,弧度优美的脖颈间,写满优雅与温柔--大约,这就是苏州美女该有的样子。
难怪总是觉得,她一个土生土长的英国人,怎么会从骨子里散发出这样温柔的气场。她一直认为,这是她与唐宁的爱情所致,一个被温柔呵护的女子,这样的风情大约就自然而生了吧。
原来还因为她母亲是苏州人。
先天的温润、加上后天爱情的养护,让她如此精致明媚,连她也忍不住的喜欢。
*
四人一起送颜副市长离开后,唐宁去交待安安一些收尾的事情,evan看见两个设计公司的职员似乎有些找不到出口了,低声与苏蔓打了招呼后,便大步朝他们走过去。
留下苏蔓与千语,两人就那么长身玉立的站在大厅的中央,头上的水晶灯,将灯光分割成无数细小的光线,就那么丰盈而温柔的撒在她们的身上,将她们身上的长裙照得梦幻一般的璀璨华丽,又让她们的脸,显得变幻莫测。
“千语姐,唐宁……我就交给你了。”苏蔓的双手握紧了杯脚,温柔的声音带着点点的紧张。
夏千语微微笑了笑,看着苏蔓轻声说道:“你是第二个把他交给我的人。”
“我……”苏蔓张了张嘴,可在看见夏千语脸上淡然清浅、平静得没有情绪的笑容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不是,她的交待,会冒犯到她?冒犯到她对他的感情?
“第一个是唐老,唐宁的父亲。”夏千语轻声说道:“那时候,他抱了毕死的决心,把他的儿子托付给我,也不过是因为,在唐宁5岁那年因为受过伤而已。好象他就成了我的责任?居然托孤给我。”
说到这里,夏千语笑着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唐宁的感觉……象是他妈。”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蔓连忙说道。
“唐老交给我的,是一个即将失去亲人的孩子;你要交给我的,是一个失去爱情的少年?”夏千语抬头看着她,眸色有些嘲弄、还带着几分犀利。
是的,嘲弄。
她只会因为自己不够好而离开唐宁,绝不会因为别的男人、或所谓的事业追求而离开唐宁。
“苏蔓,你们之间的爱情,我不便多说什么。我只想说:任何你放弃的,你都没有资格再交待--因为你不配。”夏千语轻声细语、却一定了顿的说道。
“我,对不起,我只是……”面对夏千语的犀利,苏蔓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