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后先在心里重重记了陛下一笔,以待明日算账,然后转身趴了回去,低头咬住一块锦衾,任他去了。
凌烨见状微微勾了勾唇,平复了一下呼吸,尽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沉静如昔,扬声道:“无事,退下吧。”
侍卫应了个“是”,殿外脚步声渐行渐远。
凌烨眉眼含着笑意,伸手打开案几上的一只珐琅圆盒,执笔蘸了点“墨”,重新回到“画卷”上。
此时此刻,全部的神思都难以自抑地集中在脊背上,楚珩几乎能感觉到每一根狼毫在身体间的走向,所经之处骨头都发麻了,他再也抑制不住,闷哼声和求饶声一齐闷在锦枕里。
凌烨的动作停了停,低下声音问他:“不喜欢?这不是你自己挑的笔吗?”
——他还说!挑笔的时候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个用法。
楚珩红着脸呼吸微促,咬着被角恨恨地摇头,发誓明天一定要算账,然后又呜咽了一声。
许是泣音唤起了陛下的心软,凌烨朝外喊了一句:“高匪,命禁军退下,去传内廷司伺候。”
高公公在外间应了个“是”,不多时,廊外传来禁军侍卫远去的脚步声。
楚珩听着殿外动静,终于松开嘴里的被角,刚要挣扎挣扎,凌烨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动作一般,狼毫一动,更坏的写画手法得以肆无忌惮地开始。
楚珩直接“啊”了一声,腰窝塌陷,又趴了回去,被凌烨按在锦帐里。
……
陛下实在恶劣极了。
无边风月击溃了楚珩全部的意识,脊背上满是渲染的潮红,他转身回过头看着凌烨,脑袋里混沌一片,分辨不出自己的身体想要什么,只是循着本能,依旧颤着声音喊“不要”。
“难受,别画了,别欺负我了,凌烨……”
凌烨侧过头看着楚珩泪意迷蒙的眸子,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温声应道:“好吧。”
他执着笔最后写了两个字,惹得楚珩又一阵颤栗。
作恶的画具完全离开以后,预想中的解脱却并未如期到来。毛笔带走了细缓的折磨,可是却留下了更加难熬的空虚。
楚珩回过头来望着凌烨。
后者放好毛笔,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也在看他。
“陛下……”
“嗯,怎么了?”凌烨像是没领会他的意思,弯眸笑道:“还难受?不是没再画了吗?”
楚珩呜咽一声,抓了抓身下的锦被,巨大的空虚让他愈发难耐,此刻他像是一条岸上搁浅的鱼,必须要回到水里。
他支起身子将自己送进凌烨怀里,凑上来亲亲凌烨的脸和唇,眼里写满渴望。
凌烨说:“怎么了?”
楚珩脸颊滚烫,他知道凌烨是故意的,可是没有办法,只好小声说:“我要……”
“要?”凌烨道:“刚才不是说不要了吗?”
楚珩在他怀里难耐地扭了扭腰身,他语不成调,低低喘息了几声,“嗯……要陛下。”
凌烨喜欢看楚珩眉间染着风月,眼尾泛红的模样,他几乎忍不住,却还是继续明知故问道:“要朕什么?”
太恶劣了。
楚珩耳垂脸颊都红透了,可是实在受不住了,睫毛颤动着落下泪来,他豁出去一般破罐子破摔,齿缝间赌气地挤出两个字:“临幸。”
然后立刻羞耻地偏过头去。
真是给欺负狠了。
凌烨怔了一怔,心底软成一片,摇摇头否决了这两个字,欺身而上说:“我抱抱。”
第75章 吃花(二)
续前节的画画,没有剧情,如题。
外头的雪簌簌地往下落,书房外一片静谧,敬诚殿当值的前廷侍卫已经交接完毕,高公公领着内廷司接管了暖阁,于是锦帐间的私语可以变得稍微大胆起来,缠绵缱绻,无比勾人。
此时此刻,陛下的温柔就成为了最磨人的利器,没一会儿楚珩就耐不住了,他环住凌烨的肩背,蹭了蹭他的脸颊,想要更多的亲亲和抱抱。
“陛下……”
“我在。”凌烨说,“怎么了?”
楚珩知道凌烨读懂了他的意思,但是陛下今晚实在是恶劣,偏偏就是要他说——
“不舒服了吗?”凌烨问道。
他极力克制着,喜欢极了楚珩在锦帐间眼里盛着雾气的模样,风月颜色染遍眉眼,染到身体每一寸都透着春意。因为是楚珩,是占满他心房的人,所以或哭或笑,或嗔或怒,都是他喜欢的样子,从头到脚,哪里都喜欢。想看着楚珩,也想听他说——
“我要……”
凌烨弯眸含笑,看着楚珩的眼睛,呼吸微微急促。
……
“是这样吗?”凌烨揽着他的腰,从他唇上移开,如是问道。
楚珩被他亲得眼角湿润,微张着嘴喘息,半晌也没作答。
凌烨又问了一遍,“还要吗?”
楚珩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身体早就脱离了理智的掌控,先一步作出了反应,他抱着凌烨,头埋在他脖颈边蹭了蹭,只盼着能将绵长的亲吻再次延伸。
凌烨轻轻笑了起来。
楚珩红着脸,偏过头,难耐地唤他:“凌烨……”
“嗯。”陛下十分有耐心。
但楚珩却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最终只好转过头来自己去碰他的唇,开口道:“快点……”
陛下心满意足。
也如皇后所愿。
寂静的雪夜里耳鬓厮磨的声音显得尤为清晰。
可是没过一会儿,楚珩就开始在言语上受不住了,脑海里混沌一片,抱着凌烨的手臂,无声地示意要“轻一点”。
可见,皇后实在是难伺候。
于是陛下先是没理,由着自己的性子继续延长这个缠绵而深入的亲吻,看着怀中人沉湎其中的样子,然后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一停——
“嗯……”楚珩呼吸略促,从失神中缓过来,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凌烨。
“……陛下?”
“皇后真是难伺候,一会要轻些一会要重些,到底要哪个?”
楚珩脸颊绯红,眼里含着雾气,他知道凌烨是在故意使坏,但是没有办法,戛然而止的空虚感让他十分难受,迫切地想要继续。是和心上人在一起,那些“受不住”最后都只会停留在言语上了。
“都要。”他蹭蹭凌烨的脸颊。
“那不行。”凌烨不为所动,弯着眸子笑道,“只能选一个。”
楚珩红着脸,有些难为情,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心底本能的渴望,小声道:“……重一点。”
恰如陛下所料。
不管过程如何,反正最终是皇后自己选的,再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所以后来,再多的好话和求饶,甚至是眼泪,就都不管用了。
第76章 罚金
雪静悄悄地往下落,更深夜漏时分,暖阁里的响动渐消。宫女内侍们捧着热水参茶鱼贯而入,见锦帐仍旧掩着,放下东西,又立刻低着头退了出去。
凌烨披了衣裳起身下床,拧干湿布巾给楚珩擦身。楚珩倦得几乎睁不开眼,锦衾之下露出来的一小截肩背上,满是泛着红的掐痕吻痕。
凌烨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端了参茶给他润喉,等收拾齐整,两个人重新回到榻上,就听见外头打更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凌烨忽然想起了什么,附在楚珩耳边,说道:“现在领完罚了,还回武英殿吗?”
“……”
得了便宜还卖乖,楚珩闭着眼睛,在被窝里轻踢了凌烨一脚,哼声翻过身去不理他了。
陛下自作自受,莞然轻笑从背后环住皇后。
帝都的腊月一向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暖阁里烧着地龙,凌烨怕炉子摆多了夜里太干,就让人将几个熏笼都提了出去。
楚珩背对着凌烨躺了一会儿,觉得屋里似乎不如方才暖和,往被子里缩了缩,翻个身又钻回了凌烨怀里,将头埋在他颈窝,手也揣在他胸前,凌烨就亲了亲他,顺势揽住。
记下的账明日再算,两个人现在都心满意足。
一夜交颈相拥而眠,翌日清晨,雪已经停了。
已是卯时末,皇帝起身,高公公领着宫女内侍进来伺候。
昨夜睡前只是草草收拾了一番,床头案几上还放着一堆物件儿,凌烨坐起身第一眼就看见了托盘上的毛笔。
除了昨夜用过的那支玉管狼毫,楚珩挑笔的时候大概以为是要作画,还择了好些旁的,象牙管的,沉香管的,小叶紫檀的,或粗或细五六支,各样式的都有,不用便可惜了。
凌烨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熟的人,眼底流露出浅浅笑意,又对收拾案几的内侍低声吩咐道:“那几支笔不用收了,回头朕还有用。”
他顺手拾起玉管狼毫,出去外间亲自洗笔了。
*
昨日大朝会上,萧高旻、颜云非等人打徐劭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大理寺今早一开衙,丞官们就带着大理寺卿的签令,开始逐家收罚金了。
依照本朝律法,收罚金以前,须得先将判令交给受罚者本人。萧高旻和叶书离还好说,苏朗和楚珩却都在武英殿里。大理寺丞持着官署的牌子从兴安门进宫,到了武英殿,却只见到了苏朗一个人。
武英殿的近卫们一听丞官提起楚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昨天御前都传遍了,陛下下朝后龙颜大怒,狠狠地罚了御前侍墨。据说是让楚珩在敬诚殿里从早到晚跪了一天,膝盖都跪肿了,偏赶上昨晚落雪路滑,楚珩腿酸得根本走不了路,就歇在敬诚殿值房里了。到现在眼看都巳时了,也不见个人影,想来是白天又接着在御前当值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正说着,就见外头忽然来了个天子影卫。影卫并不多解释,颔首致意后,直接带走了大理寺丞。
留下武英殿的一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