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挺怪的。”冷不丁高献的嗓音掠过耳蜗。
“什么?”龚柔慕头向着车窗外出了神,没听清。
“明明公寓那么窄,家里冰箱却常备着单价几十英镑的啤酒,手里的帆布包都块磨得什么花纹也没有,家里的床单却是丝绸的。还有,穿得也不名贵,却开着那么贵的车。”
一个人的支出……太矛盾,可以说,不像是一个人的风格。
“哦——你是看上了我的钱啊!”龚柔慕恍然大悟。
“不是!!”
“你来了啊?” 米勒摸了珍珠耳环,贴身薄西服,职业精神的套装。
摸过耳环的手,顺势向下拢了亮丽的黑色短发,虽是双手抱胸,但却还是婀娜的体态。
龚柔慕点头,开门见山问着,“中国会场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我办事什么效率!”米勒瞪大的双眼,两眼像鱼眼睛一样凸出,她应该挺在乎她的业内评价的。
看了一眼龚柔慕身后陌生面孔,米勒又走进一步,向她偏头低声道,“不过菲蕾特也未免太在意你了,没见过他那么嘱咐人过。怎么这么上心你,怎么这次说设置场馆就办啊?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方便透露的吗?我保证不往外说的。”
看着米勒提到保密说得信誓旦旦,这么神秘,又很认真,忍俊不禁,“是他要赚钱啦!”轻轻一把推开了她的距离,“下半年有次我的画作拍卖,现在才办展览,省的让人把我给忘了。”
龚柔慕说得很轻松。
米勒似乎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也悻悻然,“那边进度挺顺利的,不出三周就可以开始了。你也开始准备手续吧。”
“好。”龚柔慕露出微笑,公式化的面容出现在她脸上。
在简单寒暄后,龚柔慕也顺便来看看这场,头一次让米勒接管。她过手的展子,最好还是实地了解。
寻常的画展设置,干净,明亮。
米勒安排设置的场馆都是皂香味,只是听说这便宜,其余的她没再多说。
室内上空播放着不知名俄语女声,时而含糊,时而悠扬,并不喧宾夺主。
倒是错过了人群流量高峰期,现在进场的人不算多。
高献看龚柔慕看得入迷,站在一幅画前久久不动。
他还以为她也会随便看看随便逛逛就走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是她的专业。
她会这么专业么?
好漂亮。
她好漂亮。
确实也应该,只是……只是不是那么符合想象。
想到纳特今早特意嘱咐着他。
面对着摄像头,高献只是拉了拉领角,。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她身后待着,她没说话,他也安静待着,也不觉得累。
很快就到了闭馆时间,场馆冷清,游客已经散清。
龚柔慕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
看到高献还在身后站着。
有些惊讶,“以为你走了。”
“真的没想到你能看这么久。”高献这时才活动着长脚,像在撒着娇。
“不喜欢看画展吗?”龚柔慕反问。
“一般。不过看你看得进去。”高献笑盈盈,见龚柔慕不再专心这时才敢走进。
对方不喜欢自己的爱好,龚柔慕倒是也不恼,只是和他缓步走出。
兴许是由于刚刚进行了一场单方面的绘画经验传授,脑子轻快起来,话也多了起来,对圈外人说着,“这是信息交换,一定得有的。”
高献没太在意,点着头。
“每幅画里面都有着不同的内容。
“就像……就像日常进食,动物为什么要每天都要进食,吃进去的东西,以最小的分隔单位传递着自带的信息。就像其中在细胞中的信息,需要和人经常交换着。
“东边的土壤,西边的雨水,北方的肉类、水分、蛋白质、dna……现在自然无机环境怎么样?这对于一个生命来说太重要了
“机体要得到这些信息,一个人可以完全不出门,可是不能完全与这个世界断绝联系,如果三天不交换,就与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生命也会失去。”
“可这是高中知识……只是能量的互相交换吧。”
龚柔慕盯了他一眼,状态还是没调整过来,竟然逮着一个小屁孩说这些。就一个劲地往前走,加快了脚步。
老式两厢汽车飞速驶来。
会停吗?会避开我吗?会往哪边开?
密密麻麻的想法一瞬间铺满了她的脑内,而身体却宕机留在原地。
高献把人长手把人一把拉过来,拉入怀中。
“小心!”
龚柔慕还是没反应过来,只是后知后觉地心跳加速。
“嗯。”木讷地回应着。
“刚才的车怎么开的啊!”高献往去路骂着。
汽车驶过看到路对面墙角,引擎声又消去,有双眼睛在暗处一闪一闪地发光。
“是只狗。”高献跑过去看着小家伙说着。
龚柔慕不情愿地走进,又看了蹲在墙角的高献,冷冷道,“你不会打算收养它吧。”
“你对狗毛过敏吗?”
龚柔慕别过头,“别带上我,”冷冷补充道,“这只看毛色也不纯,品相也不好。”
高献捧起小灰团,“原来就是这个才被人家抛弃的啊!”
高献揉揉,笑着。
看不清面容的,天光太黑了。
可就是知道高献是在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