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群山绵延似是望不见尽头,天地万物如诗如画,构成一幕幕映入眼帘的美景。
马车持续奔驰在山间蜿蜒小道,黄沙滚滚,所经之处无不尘土飞扬。
段驍战与周山、余憬扮作商贾,拉送一整车的布匹正在赶往豫州的路上,还有雷征的两名手下驾马随行,途中偶遇几回官兵盘查,幸得苍天眷顾,次次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舟车劳顿多日,下了山再半里路便抵达豫州城门。
「您身子还行吗?这一路颠簸,怕是把您折腾坏了。」余憬隔着布帘朝里头说。
「还行,死不了。」清澈嘹亮的嗓音从车厢内传来,听着颇具精神。
段驍战掀起窗子布帘一角往外瞧,此时马车已渐渐驶入金银镇的市集。
时近晌午,酒馆、餐馆门庭若市,来往的顾客颇多,街边小贩吆喝声络绎不绝。
「在这稍停一会,我想给我夫人带些东西,顺道买些吃食。」
周山想着他身子才刚恢復,抢着要下马车替他买去,「寨主,您想买啥告知一声便可,有我和余憬代劳,您还是在里头歇着吧。」
「没事,我自个儿去就行,坐了一路,也该活动活动筋骨,别担心,都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去去就回。」
马车停妥后,他一跃而下,迈开步伐往前头的店铺而去。约莫快一炷香的时间,余憬和周山才见他一脸喜色的走了回来,手上还提了不少东西。
周山赶忙将东西接过往车厢里放妥,伸手要将段驍战拉上马车,却被塞了一袋香喷喷的肉包子入怀。
「回去见夫人囉!」段驍战笑容洋溢,抬脚上车,嘴里咬着肉包子的同时,还不忘塞几颗包子给余憬,并催促道:「快马加鞭,我等不及见她了。」
见寨主那心急的模样,余憬不禁失笑,打趣地说:「瞧寨主这般猴急,您回去见着了夫人可要保重身子,切莫……嗯!您知晓小的意思!」
「你好好驾马吧!这事儿就不劳你操心了。」段驍战拍拍他肩头,灿笑道。
车轮轆轆,马车缓慢而平稳的穿过巷子,最终在一大宅院前停下,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引得在里头洒扫的苾瑶和冬葵前去开门,见前头马伕是余憬和周山,苾瑶随即上前迎接,冬葵则赶忙进屋通报。
「寨主夫人,寨主和周爷他们回来了!」
原在屋内製作香囊的淡玉,闻声放下手中针线,抬头看向跑进门的冬葵,「瞧你急的,是何事让你如此着急忙慌?」
冬葵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好一会才缓过来,开心地道:「夫人,是寨主,寨主他平安回来了!」
淡玉难掩喜悦之色,激动的站起身,「果真?他的伤如何了?看着还好吗?」
冬葵来不及回话,一道熟悉的男嗓回覆道:「我很好,多谢夫人掛怀。」
真的是段驍战!淡玉一双眸子眨也不眨,直勾勾的看着踏进房门的男人,冬葵微微笑福了福身退下。
「真的……是你吗?」这不是白日做梦吧?淡玉伸出手,段驍战轻轻拉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千真万确,我就站在你面前,我很好……这些日子很难熬,但庆幸你我都熬过来了。」
在触碰到他脸颊的剎那,传递而来的温暖,让淡玉的泪水溃堤了,她再也克制不住多日的担忧掛心,紧紧拥抱住段驍战,在他怀里哭成了泪人儿。
相思成疾,唯良人可救药也。
诉不尽相思绵绵,道不完万语千言,此时无声胜有声。
良久,淡玉松手,笑中带泪的瞅着段驍战,「我就知道你能平安归来,见你没事我便安心了,你可知当我收到消息,说你与傅淮宸两败俱伤时,我……有多么担心后怕……」
「难为你如此牵掛,身子好些了吗?瞧你面色如此苍白,这些日子怕是没有好好养着。」她身形清瘦不少,脸蛋苍白,双唇无血色,看得段驍战心揪了起来。
淡玉微笑摇摇头,「没事,原是我身子骨弱,陆欣姊都有按时按顿的让人给我做吃食,生怕我饿着,雷寨主命人抓的补药也是一碗不落的喝,我被照料的很好的……」说到这她顿了顿,心里一直对滑胎的事过意不去,垂眸低语,「驍战……孩儿没了,我知道这事是我亏欠于你,这些日子在陆欣姊口中听了很多关乎我俩的过往,我欠你太多太多,可有一事……」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段驍战却明白她其中之意,「我懂,我会派人打听傅淮宸的消息,你好生歇息,我这也刚回来,百凡待举,还要与雷寨主商议些事,我就不便多留了。」说不出的难受哽在心头,不上也不下。
他转身推开门跨过门槛,纤细的手臂忽而从后紧紧拥抱了他,伴随着一声细软的道歉。
段驍战轻嗯了声,他不敢回头,迈开脚步离开,他怕再看她会压抑不住泪水,克制不住情感。
脚步愈走愈快,直到拐了弯,他才全身瘫软无力的倚靠在墙边,眸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扑簌簌而下。
想过几千几万遍重逢的模样,却没曾想,相见远比不见还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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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气如后母脸一般説翻就翻,大半天前还是阳光明媚,转瞬间天却已黑了大半。
侯府庭院里云豆一会搓手顿足,一会来回踱步,抬头望向天是那样乌云密佈,这雨铁定不久就要落下,然而夫人负气离府,要她不准跟着,她偷偷跟到半路被发现被赶了回来,只能哭鼻子在府里乾等。
洪姝玥孤身一人在街道上瞎晃,不巧雨开始滴滴答答的落下,逗点大的雨滴很快就成了滂沱大雨,衣裳鞋袜都给打湿了,见不远处有间客栈,便快步奔向那儿去。
店小二见她进来,以为是要投宿的旅客,笑脸相迎上前搭话,「姑娘这是要用餐还是投宿?」
肚子饿得咕嚕作响,洪姝玥想着先饱餐一顿,于是向店小二点了几道菜,「用餐唄!来个燉蹄膀、红烧狮子头、炒时蔬,对了,再来壶桂花酿。」
「好咧!姑娘你先请上座。」
一顿酒足饭饱后,起身要付帐,这才发现衝动出府以至身无分文,连证明身份的腰牌都未系在身,她面色铁青暗忖:惨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掌柜的见她迟迟未掏出银两,原本笑盈盈的模样立刻变脸,「姑娘这是没钱付帐?想吃霸王餐?」
洪姝玥尷尬一笑,「我、我这不就急忙出门,忘带荷包嘛!先赊帐行不?我回去差人送钱过来,麻烦掌柜行个方便?」
「姑娘您这可不行,本店恕不赊帐!姑娘应识得字吧?」掌柜的指指身后的大大字牌,继续道:「要是人人都像您来本客栈骗吃骗喝,那我客栈还做不做生意呀?」掌柜的冷哼一声拍拍掌,几名杂役便纷纷围了过来,「来人,将此姑娘送往衙门去!」
「你们这是在做甚?我可是当今皇上亲封的郡主!我爹爹可是洪大将军!你们不能这样!」
「哈哈哈——可笑!你何以证明你是郡主?还皇上亲封?我呸!」掌柜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嗤笑着,随后吆喝杂役们捉住洪姝玥。
「住手!」一道清冷高亢的男嗓传入眾人耳里。
男子身长八尺,五官深邃稜角分明,剑眉下是一双蕴藏锐利的黑眸,威风凛凛之气势令人心生敬畏,大伙连同客堂在坐的客官,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见来者竟是十叁王爷——朱煜,掌柜立即恭恭敬敬的上前打了个千,「欢迎十叁王爷大驾光临,快,带王爷上楼,好吃好喝款待上,切勿怠慢了啊!王爷,您这边请。」
朱煜佇立原地冷声问道:「还没交代怎么回事?」他看向被架住的洪姝玥,又转头死死盯着掌柜。
掌柜上前开始滔滔不绝,「王爷您有所不知,此女想吃霸王餐,誆骗小的要回去请人来付帐,如此话术,小的可是遇多了,也遇怕了,为了本客栈,今日定要将她送至衙门不可,不想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海涵。」
洪姝玥见到男子有如见到救命稻草,用力挣脱束缚躲到他身后,「本郡主与十叁王爷可有着交情,你们谁也休想动我!」
「咦——这、这还攀起关係来了?!」掌柜气急败坏,捋袖揎拳的说什么也要将洪姝玥送往衙门。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试试!本王与郡主可是竹马之交。本王只要一句话,你这客栈可以一夕全毁,要不试试?」朱煜双目如炬,吓得掌柜都快尿失禁。
掌柜与杂役一下噗通双膝跪地,掌柜更是打着哆嗦磕头讨饶,「哎呀!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小的无意冒犯,还请郡主和王爷您俩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这今日吃食全免,权当小的给您赔不是了!」
「算了算了!本郡主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姑且原谅你啦,再有下次,可就没那么简单。」洪姝玥趾高气昂的抱胸说着。
「本王与郡主有要事商议,儘速安排个地方,隐蔽些,不许间杂人等接近,还有,今日之事要是走漏半点风声,小心你们各个人头不保。」
掌柜不敢大意,赶紧命小二带路,上至天字号房去。
闔上房门后,两人比肩而坐,还是洪姝玥先开的口,「王爷,多谢您替玥儿解围,不知王爷有何要事与我商议?」
朱煜往她身旁挪了挪,看向她的眼神没了方才的锐利,反倒多了一丝温和,「玥儿,这里只有我们,你如从前那样喊我便可,听你受了伤,我很担忧,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犯险…..现下……伤可好些?」
「都好全了,谢王爷掛怀,要不是王爷相助,我怎能顺利当上永平侯夫人?」洪姝玥言下之意是提醒他,自己已嫁作人妇。
「永平侯有什么好,我这英姿颯颯,能文能武的王爷,哪里比不过区区一个永平侯?我对你的爱,可不比你爱他少。」朱煜说着话,脸凑近到她面前,眼底是道不尽的情意。
从未见朱煜这般不同以往的样子,洪姝玥一直都天真的认为二人不过是知己好友,没想到他会是这般心思。
她双颊緋红一片,「王爷您犯糊涂了,玥儿不过蒲柳之姿,身为永平侯夫人,实在担不起王爷这般厚爱……」
「你怎么会担不起?」朱煜往她唇瓣轻啄一口,在她半推半就下,将人抱至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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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电闪雷鸣,雨下得愈发大了,云豆都快急疯了,好些时辰了还不见郡主归来,担忧之虞,她只好冒雨求见侯爷。
「侯爷,奴婢求求您派人去寻回夫人吧!雨下得那样大,夫人怕是淋雨了,侯爷!奴婢求您了!」云豆跪在书房外,任凭大雨落在身上,不断的磕着响头。
文宝开了门往外传话,「侯爷说腿长在夫人身上,要回不回她自个儿决定,而你快快起来,回屋去吧!」话方说尽,就又立即关上门。
「……」云豆无可奈何的望着那闔上的门,暗自为郡主叫不值,她人都消失好几个时辰了,侯爷竟没半点着急寻找的意思,就算做做样子也好,没想侯爷却待郡主这般无情。
可事实证明云豆真的替洪姝玥白叫屈了,此时此刻,人家正和朱煜乾柴烈火缠绵于榻上。
烛光摇晃,人影交叠,洪姝玥在他身下娇喘连连,「啊~嗯……」
「玥儿……喊我煜哥哥……」朱煜在她耳边轻语,惹得洪姝玥全身汗毛颤慄,阵阵酥麻窜进骨子里,朱煜分开了她双腿,缓缓进入她被玩弄得湿漉漉的蜜穴。
「啊啊……疼……煜哥哥……玥儿疼……」洪姝玥咬唇迎着身下撕裂的疼痛,明知这么做是不对的,但她还是沉醉在他的霸道攻势里。
「忍着点,疼痛一下便过去了……」朱煜眼里染满情欲,吻上了她的唇,加重了抽插的力度,鲜红的处子血随着两人的交合被带了出来。
洪姝玥当然明白这是在玩命,但她依旧赌气的把女人最要紧的贞洁,交付给了心向着她的男人,哪怕他本就不是她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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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交加,响雷不断,一向遇雷雨夜就害怕的淡玉瑟缩在床榻上掩耳发抖,冬葵知道她怕雷声,一直寸步不离,伴其左右。
听那不绝于耳的雷声,段驍战从床榻坐起,思虑再叁,还是下榻穿了鞋快步去了淡玉那屋,迟疑了会才伸手敲了敲门,「淡玉,是我,你还好吗?」
「冬葵,门外好似有人,你去瞧瞧。」
冬葵应了声是,走去开了门,见寨主到来,她默默退下,去到了外间守夜。
「驍战……那么晚了来我房里有何事?」
「我知道你害怕,特来陪陪你,没别的意思。」段驍战搬来凳子,坐到了床边,「你安心睡吧!我就在这陪着你。」
淡玉点点头,才刚要躺下,一声响雷吓得她整个人往段驍战怀里扑去,将脸埋在他胸膛。
暖呼呼的……莫名升起一股心安。
「你还是像从前那样害怕打雷……」可你却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你了……段驍战轻拍着她的背,红着眼眶心如刀绞。
「驍战……我答应你,只要知道傅淮宸他活得好好的,只要能再见上他一面,往后的日子,我愿意和你重新来过。」淡玉举起手,「我发誓,绝无半句欺瞒,否则愿遭——」话未说完,段驍战覆上她的唇,泪水从眼角滑落。
风萧萧兮雨飘飘,如我心酸涕泗流。
「你是婉婉也好,淡玉也罢,我只希望你快乐。」即便我俩走不到头,即便再爱,也捨不得绑着你看你痛苦……
或许成全也是另一种爱……
段驍战满是泪水的眼眸始终不离淡玉,只要她此生幸福,就算最后她选择傅淮宸……他也会真心祝福她一生幸福……
「我说你这人,怎么次次见我,次次都是哀愁的脸,先说我可没欺负你啊!」淡玉眼神飘忽,心中莫名而升的愧疚,令她无法直视他的眼。
「就算被你欺负,我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段驍战将她搂进怀里,捨不得放开手,也许往后再也没有机会这样搂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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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豆因没得允许不得擅自出府,依然在府上乾着急,眼见天色已晚,雨势也渐缓,她不死心的再次来到侯爷书房外,见里头亮着灯火,便请人入内通报侯爷。
门开了,傅淮宸踏出房门,「你的主子大半夜不回府,还得我亲自去请,到底是我太纵容她,又或是她根本不把我放眼里?」
「不不不,侯爷,夫人大概是躲在哪避雨没能即时回府,不劳侯爷亲自出马,奴婢请求侯爷让奴婢出府接夫人回来。」
「你好生等着你主子回府便可,文宝,备马车!」
「是!」
云豆在门口目送傅淮宸上了马车,可事实上傅淮宸出府的目的,并不是去接洪姝玥,云豆还欣慰的自认是侯爷终于为郡主上心,满怀期盼甘愿的回屋等候。
对于傅淮宸而言,眼下有着比接洪姝玥回府更为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