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降于西方。
一日复一日。
方叶继续在严落家里待着,严落每天回家后都能够吃到方叶做的饭菜,也都能够和严言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严言也没有带女人回来。
严落说不上来这样的日子和他之前的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他真的很舒服,很惬意以及一些他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结束的这一天也终于来到。
严落他们班主任是教语文的,周四下午第二节课,班主任王晓明正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在看到校长敲了他教室的门时,他停下讲课,开门回应:“校长,有什么事吗?”
只见校长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三十几岁的样子,头发一丝不苟地贴合在一起,黑色西装伴身,腰背笔直,一双腿修长有力,头颅高高地仰起,傲视群人。
校长扶着王晓明的肩膀将他带出了教室,同学们议论纷纷,校长与王晓明互相说了几句,旁边的男人只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并不插嘴。
过了一会儿,王晓明走进教室,来到许花锦旁边,低声问她:“你知道方叶去哪了吗?”
许花锦疑惑道:“老师,她不是请假了吗?”
王晓明这下急了,走回讲台,问全班同学:“谁最近有与方叶同学联系?”
同学们听了,纷纷摇头,都说“没有”。
王晓明急的热汗都下来了,他搓着手心,朝校长以及那个男人摇摇头,王晓明都不敢看那个男人,男人脸上流露出的阴郁让他的手在发颤。
校长也歉意地对那个男人说着抱歉。
男人变脸只在一瞬,满脸阴霾瞬间变作了暖心安慰,“没事的,也怨我们做家长的对孩子缺了关心。”
说完扭头就走了,校长紧跟在后面,嘴上一直道着歉。
严落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记在心里,同学们都在议论来的人是谁,有人说是方叶的姑父,也有知道的多的,说方叶的姑父是一中的校长,这所县城的好几所初中小学都是他的,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还有的说咱们学校他好像也正在准备做收购。
严落托着腮,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眼里是掩饰不住地落寞,是那种已知道结果而想改变,却怎么也改变不了的无奈。
严落还没走到他家门口,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争吵声,他快速蹬着单车,进了院落。
方叶看见严落,大声喊着:“严落!”
严落盯着被他爸拉着不放的方叶,再看了眼眉目凶狠的严言,开口:“你这是干什么?”
严言拉着方叶不松手,全当没看见严落,对同样扯着方叶的女人厉声开口,“管你什么姑姑,我就是要留下她,我要她做我儿媳妇!”
严落听他这大言不惭地,下意识的看了眼方叶,见她满脸尴尬地瞧着自己,一下子又羞又愤,大步走过去,对着严言吼道:“你乱说什么?!”
严言被严落吼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甩手给了严落一巴掌,“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吼我!老子他妈这不是为你好,你他妈领个女孩回家,不就是想睡...咳...和她在一起吗?!老子现在为了你,老脸都不要了,你他妈敢吼老子!!!”
眼瞧着这一巴掌又要结实地镶在严落脸上,方叶甩开方丽娟的手,半个身子往严落的身前靠,方叶瞬间感受到男人的掌风是如此狠劲,只是如此狠劲地巴掌没有落到她的脸上,她瑟瑟地睁眼,男人的小臂此时被严落双手握着,他左边脸覆着红痕,对比右半边苍白的脸,可见这巴掌的威力。
“你疯够了没有?方叶只是我的同学!!”
“我你妈......”男人松了对方叶的掌控,准备全心力教育自己的儿子,就听见了警笛声。
方丽娟跑到方叶身边,将她拉离那对父子俩,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安抚着:“没事,没事,姑姑带你回家。”
方叶全然对她口中的“家”无感,她担心的看着严落,原来他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她在的这几天,恐怕也是严落爸爸伪装的最好的几天。
方叶自嘲一笑,她实在也没有多余地心思去担心别人,她瞧着从警车上下来的男人,将自己深深地埋在方丽娟的怀里,她何尝不是处在水深火热中呢!
“警察同志,麻烦您了。”男人低沉地声音传来,方叶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她对他的声音既畏惧又恶心。
男人慢慢朝抱在一起的两人走来,方丽娟柔情地呼唤着:“老公。”
男人满脸都是让人安心的笑意,将方丽娟连同方叶一起揽在怀中,“嗯,没事的,我在。”
方叶整个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男人炽热地手掌贴着她的后背,即使他只是规矩地放着,但是她还是害怕,那些恶心的记忆都镌刻在她的脑海,让她想忘都忘不掉。
“回家吧。”
“嗯。”方丽娟牵着方叶,慢慢走出了这所院子。
方叶在与严落擦肩而过时与他对视,只是普通的对视,严落却有种两人再也见不到的错觉,他身体微动,想去拉住方叶,但是在看见被警察围着的严言时,他握着拳,生生止住了心中的想法,他什么都没做,也不能做,他只能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严言瞧着这些个警察,比他去嫖娼的时候见到的警察都多,他看着离开的男人的背影,冷冷一哼,要不是警察在,他真想给这衣冠禽兽一口唾沫!
警察来的快,去的也快,估计对方也不是想把事情闹大,严言只是被口头警告了一下。
“妈的!”严言啐了口痰,“真他妈晦气!”
他指着严落的鼻子尖,“以后搞女人去外面搞,别他妈给老子领家来。”
严落冷笑,嘲讽道:“你领回来的还少了?!”
“啪!”
严落用舌尖顶着左腮,眼神倔强不屈地看着严言,严言抬手欲再打,却再看到他儿子冒血的嘴角后,将手掌放下,只是嘴上依旧不干不净,“他妈敢说老子,老子也是你能说的?!”
一边走一边骂!已经走出了很远,几乎还能听到他骂骂咧咧地。
严落充耳不闻,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庭院,此刻只有他孤身一人,严落看着地上躺着方叶的天蓝色书包,他走过去捡起来,轻轻拍掉上面沾着的灰尘,拿着它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