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这个时候了,安琪拉干脆就洗了个澡,从沐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某只眼巴巴的等她的宰。
太宰治取出吹风机,自然而然为安琪拉吹发。他的手法不太娴熟,一缕一缕的吹干,微卷的金色发丝缠绕在他的指尖,勾转、滑动、落下。
他生怕烫伤安琪拉的皮肤,不一会儿就移开吹风口降温,这也导致进度慢得让人心焦。
安琪拉夺过太宰治手中的吹风机,对着自己的脑袋一阵猛吹,看得他心惊肉跳,最后用梳子理顺凌乱的头发,手腕微屈拨开颈边的发丝,发尾甩开灿烂的金色瀑布。
她朝太宰治手一摊:“衣服。”
太宰治眨巴眼:“我会好好学的,小姐。”
然后安琪拉就看见太宰治呈上的贴身衣物。
嗯,尺码贴身,是她经常使用的牌子。
安琪拉:。
观察挺仔细的啊,太宰治。
安琪拉面对镜子脱下浴袍,柔软的面料滑落在她赤脚的四周,太宰治帮助她撩开长发,扣上内扣,穿上那件雾蓝色打底的和服。
这是一件一体式和服,雾蓝色打底的面料纹上几朵慢悠悠飘散的金色云彩,除此之外没有太多装饰,简洁、典雅,十分符合安琪拉的审美。
“劳烦小姐等我一会儿了。”太宰治眼神流露几分哀伤,只差挥泪送别了。
“快去吧。”安琪拉赶人,哪那么多戏?
趁着太宰治洗漱的功夫,安琪拉打开暗室的门走了出去。
安琪拉在太宰治的领地里转了几圈后,落座在主位上,单手托着下巴,观察办公桌上的摆设。
桌面上除了一沓又一沓资料文件,还有印章、钢笔和墨水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都说从这些生活细节方面能看清一个人的习惯和性格,太宰治的办公室和他的暗室一样没有半点生活气息,谨慎干净到让人怀疑他是否有强迫症,钢笔之类物件的摆放也能窥见几分主人的掌控欲。
安琪拉如今完全脱离之前劳累繁冗的首领生活,此刻心情轻松愉悦,坐没坐相地瘫在黑色皮椅上面,无聊地转了好几个圈。
当然,她事先关闭了警报装置,现在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这里……
“什么人?!”
安琪拉顿住了。
啊呀,这不是……
来人一身修身的正式西装,不高挑却胜在身材比例完美,如烈日夺目赭色头发用皮筋扎成小尾巴,温顺地伏在男人肩头。他的眼形并不显温柔,甚至有些锋利,钴蓝色的眸子像利刃上镶嵌的蓝宝石。
他看见主位上坐姿懒散,神情惬意的安琪拉愣住了。
可能是安琪拉一派主人的态度太过自然,也可能是作为首领办公室唯一绚烂的色彩,让中原中也眼神涣散了一瞬。
“你不觉得我不像正常人吗?”安琪拉向他搭话。
落地窗外的烟花此时恰到好处地奏响,金箔色的、靛蓝色的混淆中原中也的视野。
昏暗一片的办公室内,安琪拉如同被渡了一层噬人心魄的神秘微光,像是……烟花成了精。
“……?”中原中也的表情有些迷惑,问题突兀到他忘却了反应。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长得有一点像吗?”安琪拉又问了一句。
中原中也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安琪拉与他相似的天蓝色眼睛上。
更让人迷惑了。
安琪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其实我是你死去的姐姐,今天来看你死没有来继承你的事业。”
中原中也:……?
“你……”中原中也总算反应过来,他如临大敌,浑身的肌肉紧绷。
首领办公室神不知鬼不觉出现一个陌生女性,没有触发警报说明她很熟悉这里的构造,而且……他摸不准对方的实力。
她太从容了,就像待在自己家里一样。
【别动】
中原中也惊愕地瞪大眼睛——他抽离了对身体的感知,像是雕塑某天被赋予了额外的人类意识。
“自从太宰和我说过这里的情况之后,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安琪拉撑着扶手直起身,她立在黑白色调的墙面之前,身着雾蓝色和服的她笑容好看到无可挑剔,语气平淡无波,“不对,应该说我很久以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既然我们两个是一起作为‘荒霸吐’诞生的话,那么我们两人应该在某一方面‘密不可分’才对。”
中原中也的【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安琪拉的【安琪拉的诅咒】
“密不可分”的联系究竟是什么呢?
安琪拉世界的中也太过信任她,以至于她无从探究真相。
刚刚安琪拉的【别动】动用了【书】的力量,否则仅凭安琪拉的异能是无法操控中原中也的。
安琪拉面前的中原中也动弹不得,却像一只蛰伏的大型野兽,钴蓝色眼睛里桀骜不驯的火焰几乎要实质化的喷涌而出。
一头没有被驯服的、具有野性美的烈犬。
这个世界没有“安琪拉”的存在,是否是因为那个实验的某一个环节出错了呢?
那些人欲把“超高能量体”与人类结合制作成人形异能兵器,那么她们有没有想过制造“抑制器”呢?
中原中也作为“荒霸吐”的载体诞生,安琪拉极大可能是作为他的“抑制器”诞生。
真相是什么?实验一次不就知道了吗?
【跪下,中原中也】
——安琪拉未使用【书】的力量。
中原中也全身的骨头吱嘎作响,他竭尽全力向未知的庞大力量抗争,双肩徒然塌陷,视线猛地一垮,膝盖砸向地面,他的背挺得笔直,右手拳心抵在心脏,仰头望向神情漠然的安琪拉。
如同一名向王效忠的骑士。
如果忽略他愤怒得喷火的眼神的话。
“哎呀,”安琪拉附身贴耳细语,却无一点旖|旎之色,更像是毒蛇盘绕上颈脖上,试图伺机勒死自己的猎物:
“看来我的【诅咒】并不需要获得你的任何准许呢,中也。”
安琪拉生来就是为了栓紧中原中也,为了操纵玩弄别人而存在的。
安琪拉……喜欢这个创造她的理由。
如果不是当初那些人全都死在那场爆炸里,她真的会好好感谢她们呢。
“瞧我这恶趣味,”安琪拉话语的恶意如蛇用毒牙注射毒素渗入骨髓,她细细打量中原中也的无法反抗陷入绝境的表情,感慨万分,“我还真是喜欢折断别人的傲骨,看着他被迫以驯服的姿态取悦我。”
“这样可不行啊,”安琪拉失笑,“我们以后会相处很久,要早日习惯我哦,中也。”
“再见啦~”安琪拉无视中原中也淬毒的眼刀子,转身敷衍至极地挥挥手,【出去】
安琪拉一走进暗室,就看见一只柔弱可怜的落汤猫缩在床头,有气无力地抬头望着她,语气哀怨得能凝成实质:“就那么一会儿,小姐都不能等等我吗?”
安琪拉面不改色:“你洗澡太慢了,我在外面等得无聊。”
太宰治垂着湿漉漉的脑袋不说话。
她安抚他一句:“其实吧,你的干部挺好看的,我也挺喜欢的。”
太宰治:“……”
安琪拉只一秒就放弃安慰人:“你还是去把你的脑袋吹干净吧,再不快一点烟花祭都快结束了。”
太宰治差点被安琪拉给气死,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原谅她。
千错万错都不是她的错,是中原中也不知好歹在她面前晃悠。
终于等太宰治穿上和安琪拉花纹底色一样的和服,两人才磨磨蹭蹭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