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值守的护卫见到二人过来,抬手阻拦。
“即将到放烟火的时辰,请二位贵人莫要靠近了。”
成澈还想搬出自己的身份,想要凭后门进去,却不妨,这时里面传出了巨大的声响,就连值守的几个护卫都是一惊,急忙冲了进去。
里边是一处宽阔的天台,月色将这处天台照的清晰明亮,但见周严正将一名身着侍卫服饰的男人死死地按在地上,那男人还在拼命地挣扎。
裴扶墨阔步向前,居高临下地睥睨他:“说,是谁让你下毒粉的?”
那男人扬起涨红的脸,恶狠狠地盯着裴扶墨,偏是不言。
魏镜冷脸上前,“不说也好,那便让你尝尝左军的酷刑。”
他从衣襟内取出一套刑具,还没用在那男人的身上,男人便用力地一咬牙,顷刻间,黑红粘稠的鲜血流出了唇角。
竟是吞毒自尽了。
裴扶墨面露戾色,转过身,便看到门口与成澈并肩站在一起的江絮清。
那几名闯进来的护卫惊悚道:“裴都督,这是?”
周严一把将那已死到毫无气息的男人提起来,摆到那两名护卫面前,问道:“认得此人是谁吗?”
那两名护卫都觉得这男人陌生,摇头道:“好似是新来的?未曾见过。”
裴扶墨脸沉如水,吩咐周严和魏镜“罢了,此处你们善后。”
他大步朝前走去,牵着江絮清的手,桃花眼含着冷意对成澈道:“成公子这双眼,若是不想要了,本官不介意替你挖了。”
这句冷森阴凉的话在夜间的天台骤添可怖,成澈手心不由冒汗,装糊涂道:“在下不懂裴都督所言何意。”
裴扶墨掌心捻着江絮清软若无骨的手,笑容带着抹邪气:“内子心性单纯,柔善天真,但本官与她不同,本官向来善妒且心胸狭窄,眼里容不下一点小心思。”
语罢,他牵着江絮离去,只淡淡丢下一句话:“成公子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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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扶墨带着江絮清去往了另一边的天台,反手将进出的大门锁上,让人无法进来,更无法出去。
月色拉长他挺拔的身影,他整张脸隐匿在暗中,情绪喜怒难辨,就连那俊美的脸庞都已看不清明,江絮清被这般样子的裴扶墨吓得步步后退。
直到被他逼到天台边,背脊抵住冰冷的墙壁,身后便是悬空,整整十一楼的悬空高楼。
她吓得心跳加速,手心抵住裴扶墨的胸膛,嗓音发颤:“裴小九,不能再往前了。”
裴扶墨在她面前半步距离时驻足,转而右臂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眉梢一压:“你跟那个成澈去那做什么?”
“我……”江絮清嗫嚅道:“我听说那处可以第一时间以最近的距离观赏到烟火,我便好奇得想要亲自去看看,恰好成公子他也知道那位置,便主动带我去了。”
呵,裴扶墨冷笑:“成公子。”
“你与他很熟?”这话刚问出口,他便想起来了,能不熟吗?成澈可是她最好的闺中密友的哥哥,幼时她也曾多次去过成府,定是与成澈很是相熟。
但是那个熟悉,究竟在她心里占有几分地位?
裴扶墨不想去细想,他眉目顿时笼上一层烦躁。
她身边竟还有其他男人接近?
他的胸腔妒意不断地翻涌,心口更是酸酸胀胀的,手中力道不由抱她更紧,哑声道:“娇娇,答应我,从今往后你不可再与那成澈来往。”
江絮清不明白他这种患得患失从何而起,她解释道:“我只有去成府见筠儿时,才偶尔见过成公子,我与他并没有多么相熟,你相信我,裴小九。”
她贴在他后背的手不断地上下轻抚,想要柔和地抚平他内心的不安。
这样觉得不够,她还将脸颊主动贴到她的胸膛前,软声道:“我究竟与谁最相熟,你应是清楚的呀……”
裴扶墨微微怔了,垂眸看向身前身段娇媚,红着脸分明羞得不行,还百般软语哄他的小姑娘,心里一阵忽烫忽烫。
她这样美好,这样乖巧,嘴巴这样甜,他如何受得住。
此时夜色渐深,到了烟火绽放时分,绚丽多彩的烟火“嘭”地一声绽放在夜空之中。
他二人正所处楼顶,与方才放烟火的位置最为接近,那巨大的声响将江絮清吓得心魂骤散,浑身发软。
裴扶墨连忙将她牢牢按在自己的怀里,任由她全身的力气往他身上压,就连那被抱起来时。悬空的脚都落在了他的鞋面上。
烟火如画,溢彩夺目。
江絮清这才缓缓回过神,扬起脸颊望向夜空,看到盛放的绚彩烟火,不由笑容盛开,眉如弯月,眼眸晶灿,最是美艳动人。
烟火的光芒落在她明媚的面容上,映出柔和的光,她乌亮的杏眸倒映出夜空灿烂的烟火,如万千星河点缀。
江絮清看得入神,不由呢喃:“好美……”
裴扶墨一双泛着柔情的黑眸微眯起来,凝望着她的脸庞,低声笑叹:“是,美极了。”
紧接着,便又是另一组烟火绽放,“嘭、嘭”声,来回响彻天际。
裴扶墨指腹搭上江絮清的下颌,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在她诧异的目光下,薄唇便这般覆下。
江絮清猝不及防,被他吻得扬起脖颈。
夜空的烟火成了最美的背景画作,裴扶墨吻得缠绵,不如以往那般将她吻到险些窒息,江絮清竟不知不觉回应起来,他耳廓一动,怔了会儿,便又掌控了主权。
江絮清的脚踩在他的鞋面上,被迫被他带着边走边吻,最终停在角落的墙边,墨色的天空蕴着点点星光。
裴扶墨睁开迷离的眸,如含水般波光潋滟。
他深深地望着江絮清被他吻到动.情的姣美脸庞,心中忍不住叹息。
此时眼角余光往下一扫,忽然在广寒楼外众多小小的人影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幽。
他果然来此了。
此时裴幽的脸色难看至极,与裴扶墨对上了视线。
江絮清吻得要喘不过气了,便上手推拒他,本想转身往楼下看时,裴扶墨及时将她的脸掰回来,目露贪婪:“娇娇的眼里只能看到我。”
他受不了她的眼里能看到其他男人,无论是裴幽还是成澈,都是一群觊觎她的臭虫,他恨不得都杀了。
第34章 钥匙
夜色漫漫, 镇北侯府房檐下的灯笼迎风摇曳。
玉荣堂内,云氏已等候多时,看到裴灵梦和江絮清二人一同回来, 第一时间询问裴灵梦与郑国公二公子相处的如何。
裴灵梦难得羞赧了几分, 有些扭捏道:“母亲,郑公子他……人还挺好的。”
对于裴灵梦来说,能夸奖一个人很好, 那便是极其满意了。
云氏大喜, 笑得眼角都弯了起来, 郑国公府这位二公子可是她在暗中观察了许久,与周氏打了许多次交道, 确认对方公子品性好, 婆母和蔼,加之又与他们镇北侯府门当户对, 正是最适合裴灵梦的一段良缘。
眼看小女儿的亲事总算是有着落了,云氏心里都不由放松了些, 便将目光放在了江絮清身上,柔声道:“慕慕, 上回我与你提过的事,你同怀徵可做好准备了?”
江絮清微微蹙眉, 回想了下,这才明白云氏说的是孩子的事。
如今成婚已快月余,是该准备起来了。
云氏说道:“今日萱儿回侯府来看我了, 她说她认识一个妇科圣手, 倘若你需要的话, 她便安排那位大夫为你看看身子。”
江絮清抿唇道:“母亲,这个, 或许是否不用太操之过急了?”
云氏摇头,笑道:“当初怀徵的长姐便也是这样说的,总说不急着要,不急着要,想要过夫妻生活,但是她这一拖便是拖了几年,导致错过了最佳时机,如今她这胎都是看过了那妇科圣手,才精心调养来的。”
玉荣堂外,裴幽靠在墙边站着一直没进去,默默听着里面传来的对话,直到一道轻柔的“好吧”响起时,他心猛地沉了下去。
倒是什么好的都让裴怀徵落着了。
想要孩子,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机会。
他转身往游廊行去,身影渐渐隐匿在夜色之中。
裴幽出了镇北侯府,直接去往了那座秘宅。
三皇子李煜不耐烦地将手中的饲料尽数洒进了鸟笼,看着雀儿低首不停地觅食,他笑了几声,带着一丝凉薄:“吃,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再任我逗弄?”
裴幽进屋行礼,唤了声:“三殿下。”
李煜朝他看去,面色不悦:“今夜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答应了我,说好万无一失的吗?”
裴幽来的路上便已想好说辞了,“想必殿下已经得到了消息,咱们安插去的人手被裴怀徵抓到,下毒粉一事也被他当场揭穿,好在那人服毒自尽,目前裴怀徵应是已经断了线索。”
李煜哂笑:“你在跟我转移话题?我要你解释为何裴怀徵会知晓今日我们密谋的事,还是说,你念在手足之情的份上,偷偷给他传了消息?”
裴幽沉声道:“殿下——殿下应当比谁都要清楚,我有多厌恶那裴怀徵,他夺我心爱之人这事,我只恨不得让他死在我的面前,又怎会帮他?”
李煜不置可否,警告道:“你可要记住,当初若非我手下的嬷嬷曾在镇北侯府贴身伺候过侯夫人,知晓大公子身有胎记一事,你又怎能那么顺利地回到你的位置,你的恩人只有我,这辈子也只能为我马首是瞻,若是让我知道,你为了个女人坏了我的大业,定会要你好看!”
裴幽强忍下心中的恨意,笑得温和:“三殿下的再造之恩,裴幽此生铭记,今夜过来,裴幽便是有另外一计贡献给殿下,定能更助殿下一层。”
李煜心情这才有所好转,坐下翘着二郎腿,喔了一声:“是什么,说来听听。”
裴幽说道:“二皇子近日不是又因色心不改,惹出了不少祸事?虽说肖丞相已私下帮他擦好屁股摆平了,但是民间仍旧有不少的流言蜚语,对二皇子不利,届时咱们只要再添上一把火……”
他笑了笑,又道:“沈贵妃那肚子里的孽种,不正好也可以帮他父亲一把?”
李煜蹙眉,沉吟了片刻。
裴幽一错不错盯着他的面容,却看不出什么,心头忍不住在想,莫不是这段时间冷静下来,三殿下舍不得去掉沈贵妃肚子的孩子了?
可三皇子李煜是个何等薄情之人,他向来心思深沉且心狠手辣,从一个不受宠且卑微低贱的宫婢肚子里爬出来的种,他自小便深深地知晓,比起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权势才是他最为要看重的一切。
眼下不过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孽种,若是除去,还顺便能帮他解决一大隐患。
这孩子,又怎么不算是老天赐给他的礼物。
李煜含笑,“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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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军衙署。
周严将那个服毒自尽的贼人带了回来,待细细追查了一番,发现此人不过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死士,这般的死士若是没完成任务,回去也难逃一死,基本上只要任务失败被当场抓获,死士便会选择服毒,是以,根本查不出什么来源。
裴扶墨坐在红木椅上,思绪不由回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的今日,广寒楼绽放的烟火,害得百余人无辜丧命,而操办此次烟火的太子殿下也被晋安帝处罚,禁闭了半年,手中的政务尽数撤回,最终大半都被三皇子揽了去。
太子禁闭后,三皇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崭露头角,其雷厉风行的魄力使得无数朝臣为之追捧,甚至有一度,朝堂中还传来晋安帝要废黜太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