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住,一瞬后又移开,见她傻笑,似是也来了点兴致。
他恹恹垂着眼睫,将染血长剑斜插入雪地,混账勾笑,厚颜无耻地问:“是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报恩呢……天真的小公主。”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岁安弯腰,再一次极其认真地和他道谢,直起身时,头上繁重的珠钗头饰也跟着晃了起来,将将从她发间掉下。
累丝金步摇从眼前晃过时,岁安想起了她父皇的叮嘱,她是周国的公主,须时刻注意仪态举止,不能有损周国颜面。
岁安很听她父皇的话,当真以为自己如此会有损周国颜面,便抬起双手,想扶正头上歪斜的珠钗。
然而,她指尖刚触到发钗时却一顿,后忽然将发上的簪子珠钗全都卸了下来。
往前两步,全都塞到了谢珏怀里。
金灿灿,刺人眼。
谢珏微眯眼眸,淡淡掀起眼皮,目光从手中的珠钗落在少女眼睛。
她的眼眸里透着纯粹的白。
那是白雪的颜色。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面对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
有趣。
不知为何,那种只有杀戮才能给他的兴奋感又从男人眼底涌出。
他挑挑眉,等她说话。
“你的救命之恩我以后一定会报,但现在,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我一定要完成。”岁安紧攥双手,摘了头上发饰后,乌发如绸缎般垂下,浓黑如墨,却将她白皙脸庞衬得越发明艳。
“噢,何事?”谢珏弯腰与她平视,两人之间距离缩进,他呼出的热息一下下打在小姑娘眼睫,洇湿了她眼眸。
唇几要触到小姑娘那薄薄的眼皮。
男人低眸看她潮湿的眼睫,极其混账地勾笑问:
“娇贵的小公主有何吩咐呢……”
【??作者有话说】
女主有点笨,但她很好,男主疯狗一条,病娇疯批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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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专栏——替嫁给病弱太子后
【文案】作为不受宠的庶女,玉枝被迫代替府上嫡女,嫁给了那传闻中时日无多的废太子。
传闻太子貌若好女,清俊昳丽,却体弱多病,没有几年可活。
玉枝表面:呜呜呜我好难我还年轻我不想当寡妇,姐姐救我!
背地里:太好了!太子肯定有很多金银财宝,这下我统统可以继承!
谁知她嫁过去的第一天,算盘就落了空!
老天鹅,这剑耍得这么漂亮,这哪像是不行的样子!
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好吗!我还能继承遗产吗!
“为什么嫁过来?有何目的?”太子用绢帛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鲜血,转而抚上她脖颈。
“因为喜欢太子殿下!”玉枝攥紧小拳头,睁眼说瞎话。
“撒谎。”男人冷笑,脖颈上的手逐渐收紧。
玉枝慌了,大哭着说出了实话:“因为我穷怕了我爱钱!我想继承太子殿下的遗产!求殿下饶命!”
太子微微眯眼:“……有趣。”
然后放开了她,附耳温柔道:“那要让你失望了,我被囚冷宫,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连喜服都是借的。”
玉枝:“???!!!!”
富婆计划落空,玉枝受到一万点暴击,但还是努力接受了现实,安慰他:“没事,我进门的时候看了,冷宫这块地还是好的,我们种种菜,饿不死的。”
太子闻言一梗,一双桃花眼晦暗不清,薄唇张合:“好啊。”
——
玉枝替嫁后,国公府的人皆认为她此生再无可能出冷宫,新帝上位,必会同太子一样被处死。
众人不免唏嘘。
可谁知半年后,那废太子竟是迅速起势,一路做到了皇帝!
他们眼中那蠢笨不堪的庶女竟是成了当今皇后,享无上荣华!
把玉枝替嫁出去的国公夫人后悔不迭,腿软发抖。
——
谢蕴曾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圈禁在此,不见天日。
直到某一日,黑暗里突然透进了一点光来。
他贪恋这点光。
他想,他的小妻子想当富婆,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冷宫里没有。
他得当皇帝才行。
ps:1.病弱腹黑太子vs娇软笨蛋美人
2.放飞小甜文,文案待修
3.你有病我有药式感情,双箭头粗的不能再粗
第2章
◎“这样的乱世,又有谁会在乎一个公主。”◎
岁安觉得眼睛有些痒,他身上的冷冽气息裹着浓重的血腥味,又似一尾蛇般地往她皮肤里钻,不知为何,当她茫然之间掀起睫毛,面前男人这张漂亮好看的忽地映在眼眸时,当男人唇齿间的喘|息落在她睫毛,落在她小巧的鼻尖,甚至落在她被雪润湿的唇瓣时,岁安没来由的身子一颤,四肢百骸泛起一种奇异感受。
她觉得很是奇怪,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拉开与他的距离后,岁安不自在地摸了摸烫红的耳垂,尽管是在下雪天。
男人长睫微颤,薄唇挑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
将少女的反应尽收眼底。
她天真懵懂不谙世事,或许不知这是为何,但谢珏知。
真是天真啊。
也真好骗。
桃花眼中玩味渐浓,猎人对眼前天真的猎物似是起了一丝兴趣,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当远处的雪林里又亮起刀剑寒光时,谢珏眸中的玩味逐渐沉淀,成了一片化不开的阴暗杀意,如散不开的浓墨一般。
他倾身,阴影将她完全笼罩,骨节分明的手捞起少女长发,动作轻柔地插|入|她发间。
待发丝如水,自他五指滑过将至发尾时,谢珏倒是手法利落地挽起她长发,将方才她给他的发簪珠钗重又别在她发间。
而后,男人直起身,在少女望着他呆愣眨眼时,他复又紧握斜插在地的长剑。
准备杀她。
“首饰你自己留着,我不喜欢。”
我喜欢你的命。
谢珏低头兀自擦剑,乌浓发丝被雪风吹散,凌乱了他眉眼。
杀那些侍从土匪,谢珏毫不眨眼,剑剑封喉,到这位公主时,他却展现了难得的耐心。
这般慢条斯理地擦拭剑刃,好似杀人之前还要沐浴焚香一般。
他看上去丝毫不急,仿佛还从里面得出了许多趣味,但不远处雪林里隐匿的暗卫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迟迟未见血迹,更没看到那位和亲公主的项上人头滚落在地,他们殿下何时如此优柔寡断过,不是杀人最是爽利吗。
“殿下如何还不动手?”丛林之中,黑衣暗卫的翟乌朝旁边的薛泽问道,“是不是那公主太过难缠,殿下心软了?我们要不要上前帮帮殿下?”
“殿下是什么人,如何会心软?”薛泽透着林木缝隙紧盯前方,摸了摸手中短刀,“再等等,殿下交代过,没有他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和亲队伍的人都死了,剩下一个公主不足为惧。”
“也是,殿下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想到他家殿下杀人如麻的场景,翟乌不由打了个冷颤,又小声道,“只是刚有人传来消息,驿站离这不远,我们如今还在周国地界,若是再拖延下去,和亲队伍被劫之事传出,周国官兵到此可就麻烦了……”
薛泽眸光微暗。
他是暗卫首领,亦是谢珏手下之人,翟乌所说的事他并非不清楚,他们殿下谢珏定然也知悉这些。
他追随谢珏多年,再清楚不过谢珏的手段,也明白谢珏最不喜的便是不听命令之人,背叛之人。
只是如今在周国地界,若是大批官兵来此,他们寡不敌众,杀不了这公主不说,指不定还会有葬身于此的风险。
“殿下的命令绝不可违背,你我都知道后果。”薛泽直视前方,沉稳面色有了几分动摇。
“一柱香后,若是殿下还不动手,我们再上前查看。”
……
天地苍茫,雪还在下,将林里的一切都掩了去,仿佛天地之间只剩男人和少女二人。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岁安拉开距离后,缠在周身的血腥气散开些,灌进了风雪。
那迫人深重,令她不安的气息被风雪稀释,飞雪落在脸颊时,少女脸上的绯红终于渐渐褪了下去。
岁安长长地呼了口气,她抬手擦擦脸上落雪,扬起脸认真说:“我,我把那些首饰给你就是想报答你,也想求你,求你……”
男人把首饰又插回她头上,岁安有些无措,她脑子简单又木讷,根本不知道谢珏这番是何意思,更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她以为的恩人已握紧了剑想要杀她。
远处林里也埋伏着要杀她的人。
在别人眼中,在世人眼中,她这样的人的确蠢笨。
没人会蠢到把面前恶鬼一般的男人当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