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上次有人提起园长你年少时?候的事情,你却完全?没印象!”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陆吾这?是把自己骗了,也把周围所有人都骗了呀!
从来?就没有什么爷爷、孙子,从头到?尾就只有陆吾一个人。
可能“爷爷”也只是他的马甲之一,谁知道在爷爷之前他还有多?少身份。
想来?也是,就“爷爷”那个普通打?工人的人设,就算这?里的土地再?便宜,他也不该能承包那么多?地啊。
不对!
濮落看着陆吾的眼神充满怀疑:“这?个土地,你是从哪里承包的?”
陆吾:“……”
陆吾的眼神微微飘移。
好的明白了,左手倒右手的手法罢了。
神话时?代的陆虞是地主,到?了现在也是地主,还是不显山不露水一切手段合法兢兢业业搞经营的那种地主。
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啊!如果全?国的精怪都是这?么努力那么上进那么有追求的话,当代妖管局的大boss也不至于长吁短叹满世界求管理型人才了。
不过前段时?间好像说他找到?了一个看得很顺眼的年轻人,现在已经给对方授予了权限和职位,就等对方修炼到?家好接下他的工作、解放他的生?活。
也是怪辛苦的。
自打?被发现身份后就已经熟练掌握用法术偷懒技能的濮落感叹道。
他冲着一群提着灯笼的小朋友们招呼道:“同学?们跟我来?,接下来?我们要?去看【龙】啦!”
“它们是古人最?早对龙想象的源头。”
“它们是世界上体型最?小的鳄目之一。”
“它们会?在雷雨天到?来?之前发出吼声,所以在古人看来?有行云布雨之能。”
“被称之为鼍,这?个汉字曾经出现在甲骨文上,也就是说,它与我们同在已经有至少三千年的历史了。”
“而最?神奇的是,它们的眼睛在反射灯光的时?候是红色的,就像是一团团在湖面燃烧着的小火苗一样,那么提问,它是什么呢?”
小朋友们争先恐后地举起了小手,有的是随便乱猜的“乌龟”、“猴子”,也有真正对动物有了解,也看过行程的小朋友,他们精准地回答了濮落的问题:“是扬子鳄!”
“没错,答案就是扬子鳄。在带领大家前往扬子鳄的家之前,小濮老师先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动物园的扬子鳄。”
“扬子鳄的栖息地是江南水乡,它们是鳄鱼中少数会?冬眠的种类,因此它们有普通鳄鱼没有的绝技——那就是会?挖洞。所以,扬子鳄和人们的生?活就产生?了冲突,农民伯伯辛辛苦苦耕种好的田地会?被它们弄得乱七八糟,而且它们还会?攻击家禽,偷吃农民伯伯养的水产品。”
“所以,在人类扩张的过程中,它们的数量急剧减少,到?人们发现时?,它们的存在已经极其稀少了。到?1972年,它们成为了我国第一批一级保护动物。但那个时?候因为国家很穷,虽然扬子鳄成为了保护动物,但没有太?多?实际的保护动作,一直到?10年后,国家才为它们建立了保护区,着力于研究繁殖和放归,它们的数量才渐渐扩大。”
“我们动物园的扬子鳄是从安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就是为了让大家除了看到?外国的大鳄鱼外,也别忘了我们国家也有特有的鳄鱼。”
“好啦,大家准备好,老师数到?三,我们就将一起打?开灯笼。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一幕,在之前的三千年里,我们的祖先也见到?过。”
“一、二、三!”
“啪啪啪……”一盏又一盏的电子灯笼被拧开,湖边的观景平台顿时?被点?亮了一片。这?种电子灯笼的亮度比普通的手电筒要?低得多?,而且光线有纸张的过滤显得更加柔和,不容易刺-激到?动物。
除了这?一点?之外,灯笼和华夏人类有着源自于灵魂的牵绊,即便这?是一群13岁以下的少年儿童,在看到?湖面上亮起的红色火苗时?都不由?自主发出了惊呼。
扬子鳄是典型的夜行性动物,白天它们大多?会?趴在岸边晒太?阳,这?时?候来?参观动物园的话就会?看到?一座座鳄鱼雕塑,偶尔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鳄鱼叠山山,但在夜里则不一样。
恢复河流中顶级猎食者身份的它们会?潜伏在水中,如同枯木一般的头眼浮在水面上,悄然前进。
夜色中的鱼或者水禽都是它们的狩猎范围,而身在主场的扬子鳄和人们眼中的呆萌无害模样完全?不同,它们的狩猎成功率相当高?。
起码池子里的那些年轻黑鱼们完全?不是它们的对手。
虽然没有直面扬子鳄的狩猎场面,但那一双双幽暗森冷的红色眸光已经足够让孩子们吃惊了。
在一片被震撼之后的寂静中,一个孩子忽然一举小手:“那里有个金眼睛哎!”
濮落一脑袋问号,金眼睛,怎么会?,扬子鳄都是红……靠!还真是个金眼睛的!
爹!你为什么会?泡在他们动物园的池子里啊!
“他被泰山那位打?出来?了。”陆吾在一旁轻语,就像每一个夹在夫人和岳父之间的男人一样,将秘密保护到?最?后一秒,但在到?出卖战友的时?刻时?背叛得毫不留情。
他说出来?的话让濮落的头皮都要?炸开了:“狗还被那位扣下了。”
濮落目瞪口呆。
为什么啊!!
第138章
濮落有些理解不能。
老父亲被打一顿丢出来也就?算了, 为什么隔壁的泰山山神要把他们家的狗狗们扣下啊?
狗狗们能有什么错,错的都是人?啊!哦,不, 错的是龙,为什么要株连到狗狗?!
这不公平。
送走了来看“假龙”,却意?外看到真?龙的小朋友们, 濮落站在岸边冲着在水池里自闭的老龙王怒吼:“爹!你到底干了什么?!”
金色的眼睛微微偏转, 然后缓缓闭上, 随着微妙的水流声, 湖面上最后只剩下红色的小火苗。
——老龙王沉底了。
濮落捂着心口, 感觉到有些窒息。
三界之中能当上山神的基本都是有大造化者?,而且和当地有极强的气运连接。最重要的是, 这位可是泰山山神啊,除了拥有山神的神格外还身兼诸多要职, 权力可是大得很。
比如管一管功名利禄啦,控一控人?间气运啦,阻一阻偷渡的那些妖魔鬼怪啦, 坐镇一下九州结界啦……总之, 工作那是相当的繁忙。
不过虽然事务繁忙, 但是泰山山神一直都很兢兢业业,在历朝历代都好评如潮,而且山神嘛, 应该是那种?温和敦厚性格不错的类型。
老爹还和人?家是朋友,就?这样的关系老爹都能被丢出来, 作为一个正常人?, 濮落实在难以想象老父亲的所?作所?为到底可恶到了什么程度。
濮落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揪着老爹胡子让人?把狗要回来的冲动, 认真?思考起了下一步的对策。
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对方起码把礼物收下了,只是把龙丢出来了。
好歹是邻居,说不定可以借机去拜访一下,等?熟悉了之后或许还能请对方给个方便,谈一谈合作之类的。
虽然人?间和神界掌管权利和责任范围不同,虽然人?间大力废除封建迷信,但是山神有一些无关紧要的……比如和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动物园卖个联票搞个联动之类的小要求,当地政-府应该不至于不给山神面子吧?
想到这儿,濮落顿时不气了,他伸出手在湖里扒拉了几下,然后熟练地拽起几根金丝状的胡须向?岸上扯:“爹,你先?别装睡,泰山山神是个什么性格、喜好如何,你先?同我说说!”
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被拽胡须的命运,龇牙咧嘴被迫往上浮的老龙王:……
“不孝子,你个不孝子!”老龙王一路骂骂咧咧地上了岸。
变成人?形后,他大马金刀地坐到了景观湖边上的石凳子上,然后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就?在刚刚,他的美髯被拔掉了两根,现在那臭小子正扯着他的胡子比划着要做鱼线,啊呸,什么样的鱼配用他的胡须钓啊,美人?鱼吗?
“爹你别扯那些没用的,快交代,你是怎么把泰山山神给得罪的,还有,那位又是个什么性格?”
“怎么得罪,我能怎么得罪,我乘车跑过去,刚把菜放下说了两句,就?被人?丢出来了,我还能怎么得罪?”老龙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然后就?开始说一系列的酸话。
什么以前不认识的时候唤他龙神,熟悉了就?叫他长角的长虫啦。
什么曾经毕恭毕敬问他讨要鳞片、指甲,还收集他用过的茶杯,现在一见?面就?伸手递小刀让他放血啦!
什么以前还会笑一下,现在一看到他就?摆出一张臭脸啦!
“还有这次也很过分?,明明是他先?给我看他家那会作揖的小狗的,为什么我礼尚往来给他看我那会拉车的小狗,他就?生?气了?哼,此人?不堪为老夫之友。”
濮落:“……”
他一点?点?扭头,疑惑地看向?陆吾。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陆吾却从他乌溜溜的眼珠子里看到了“你是怎么和他做朋友的?”的疑惑。
陆吾摆了摆手,不是朋友不是朋友,同事罢了,做同事的时候,应龙还是很靠谱的。
濮落扶额,一时不知?道该同情那位滤镜破碎的泰山山神,还是该同情把路人?粉逼成黑粉的老爹,算了,还是同情一下泰山山神吧。
好好的一个体面人?搞成这样,也怪不容易的。
不过他倒也不是很意?外,泰山山神是刚刚上任的,估计还挺年轻,哎,当代年轻人?谁对龙尤其是身为龙神的应龙没点?滤镜在呢。看看人?家一开始对老爹多客气啊,一定是被老父亲在外面的功绩和威武长相迷了眼,没想过他爹就?不是个正经人?。
看看,都把人?逼到说他爹是“长角的长虫”了,薅他爹的羊毛时连装都懒得装了,悲惨,太悲惨了。
不过知?道对方和老爹的关系是这样的他也就?放心了,濮落从小到大因为父亲的粗神经见?过不少这样的“黑化之人?”。
一般来说,这种?人?的道德水平都比较高(水平低的已经和老爹勾肩搭背同流合污了),不屑于迁怒他一个幼崽,只要脸皮厚一点?,再?送一点?礼物,还是能叫人?家一声世叔的。
礼物嘛,就?用老爹的胡须做一把鱼竿吧。没错,就?是他刚刚拔下来的那一根,园长应该会做鱼竿吧?
陆吾冲他点?了点?头,濮落顿时就?放心了,他轻咳一声,内心居然生?出了一点?点?的优越感。
就?,看男人?的眼光来说,他比上一辈可好太多了。
陆园长此时完全不知?道这点?手艺能让自己在恋人?心中瞬间加分?。他做手工的技艺十分?高超,在他的巧手之下,即便是龙须这种?相当难加工的原材料也只能乖乖地被炼化成鱼线。
鱼竿竿身用的是陆吾拿出来的一根竹子。鱼竿玩的就?是任性,据陆吾说,这根竹子是灵水灌溉长大的,又得大能讲道熏陶,轻易不会被折断。
再?配上龙须做鱼竿、陨铁做鱼钩,就?算泰山府君要用它钓龙都能拼一下。
濮落觉得这是一份很真?诚的礼物。翌日,他便不顾老父亲那【俺也想要】的眼神,提着鱼竿和一篮子早上刚收集的特产前往泰山。
他当然也可以像老父亲一样从别的通道走,人?间有人?间的道,地下也有地下的路,阴阳两界除了特殊节日外并不往来,只不过他现在身份尴尬,目的也……咳,不太友善,总归还是正式些比较好。
认认真?真?爬山,老老实实敲门,才是正理。
但是……
“昂?泰山山神庙?哦,你是说天贶殿吧?天贶殿不在泰山山上啊,它在泰山南麓的岱庙里,你咋跑上头来了?”工作人?员震惊地看着这个扛着一根长杆,背着一竹篓菜,顺着山路一路爬上来的小年轻,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你这只能下山去天烛峰,乘19路公交车,然后转70路或者?45路都行。”
濮落:“……”
好吧,这个的确是他想当然了,谁说泰山山神庙就?一定在山上呢,人?家就?不能在山脚下吗?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腿脚那么好能特地上山祭拜的。这可是泰山啊!又不是某平原地带高度不过97米也能称山的小土坡。
濮落吸了一口气,道谢后就?扭头下山去了。
人?嘛,做事情要么别做,要做就?要做到底,不就?是回头路嘛,走就?是了。
然而就?在他的脚踩到石阶上的下一瞬间,移步换景,人?声鼎沸的下山道变成了空无一人?的宫殿群。
嗯……虽然他面前也有许多疾步而行者?,但濮落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并不是人?。
是阴间小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