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你叫我姐姐,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福金笑着打趣她,以往小桃可总是以老大自居的。
小桃无奈的叹口气:“没办法,这会不叫姐姐,改天也要称大嫂。我这辈子啊,就要猫在你下面了。”
“你,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八字有一撇了没?”福金被她这混不吝的样子气的头疼。
小桃挑挑眉:“我看好的人,还能让他给跑了?倒是你,要是觉得心里没底的话,我可以帮帮你啊。”
“去你的,谁要你帮忙了?”福金嗔她一眼,继而叹了口气:“没想到,咱们三个还有这样的缘分。”
小桃翻个白眼:“你这还没嫁到陈家呢,这酸溜溜的劲儿怎么就跟绵绵那丫头一样一样的。”
说到绵绵,福金突然变了脸色,她环顾四周,看到丫鬟们都被赶了出去,才放心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小桃:“绵绵让我给你的。”
“这丫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得写信。”说着,小桃展开信扫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把信纸撕成碎片放到了外头烧热水的炭炉里。
福金惊讶的问:“什么事啊,搞的这么神秘。”
小桃拍拍她的肩膀,笑嘻嘻的回道:“没事,就是绵绵那妮子跟我说你备了不少嫁妆,怕我到时候心里有负担,写信安慰我呢。”
“这丫头就是个操心的命。”对这个解释,福金并没有怀疑。
倒是小桃悄悄的皱起了眉头,绵绵让自己抽空去找她一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第211章 破家的县令
正好这晚于先生很早就歇下了。小桃等丫鬟们都睡着以后悄悄换上夜行衣再次翻墙来到了绵绵的屋子。
绵绵早就借口白蒿睡觉打呼噜把她打发到厢房睡觉了,不过她没想到小桃来的这么快,被她拍着脸叫醒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你就不能换个不这么惊悚的出场?”
她一边说一边拍着自己的心脏:“幸亏我算胆子大的,换个人早被你吓死了。”
“要不是你说有急事找我,我才懒的大半夜出来呢,要是被你家于先生知道,又要多抄十遍《女则》。”小桃委屈的冷哼道。
绵绵拉住她的手:“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我找你实在是有件事一直揪着心……”接着就把赵家的事给说了一遍,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小桃看。
小桃被她盯的有些发毛:“你不会以为这件事是我做的吧?我哪有那么狠的心肠?”
绵绵看到她躲闪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说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我总觉得赵家这事跟我前阵子的事脱不了关系。我是担心你一时冲动之下会做出错事,万一留了什么把柄被官府给抓到,那我岂不是害了你一辈子。”
听了这番话,小桃突然松了口气:“你放心吧,这件事官府永远抓不到凶手。”
“为什么?”绵绵问道,再怎么厉害的凶手总有疏忽的时候,谁能保证现场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呢?
小桃低声道:“这件事本就是曹老贼做的,他还能让手下查到自己身上?”
绵绵大惊:“他怎么会突然要杀人灭口?”话到一半她突然领悟了过来:“难道我的那些事是他指使赵家去做的?”
小桃点头:“这里头还有没有其他的瓜葛我不知道,反正赵家收了曹贼的好处想往你身上泼脏水是真的。不过他家才刚露头就被赵家族长给拦住了,你们陈家好歹出了两个秀才,在白水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赵家族长自然不敢招惹你。加上后来你那未婚夫又派人施压,赵家干脆派人盯死了那一家子才没让流言继续扩大。”
她顿了片刻,又说:“至于后来赵家怎么跟曹贼起的龌龊,我就不知道了。”
绵绵冷笑着回应:“大底是为了银子。”接着便把老爹的遭遇讲了一遍,然后总结道:“那一家三口都是见钱眼开的,就算事情没办成也不想还银子,可曹知县是什么人……”
“这个曹贼还真是心狠手辣,怪不得人家都说‘破家的县令’呢……”看到绵绵神情有些落寞,忙推推她的肩膀:“行了,少在那惺惺作态,曹家那我帮你盯着,再不济还有上回的账本呢,他要是再敢招惹你家,咱们就先把他拉下马。”
绵绵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给逗乐了:“好像这事你能说了算似的。”
“切,当官的又怎么了,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曹老贼又不是没有对家,大不了到时候我辛苦辛苦,把账本丢到他对家的手上,剩下的就不用咱们插手了。对了,那账本你可得藏好了。”说到最后,小桃还不忘嘱咐绵绵一句。
绵绵点头:“你放心好了,那个地方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找到。”除非她死,要不然空间应该不会易主吧?
冯氏的动作十分麻利,得到于先生的确切回话后,便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一事不烦二主,于先生又是于阁老的侄女,冯氏便再次请了安氏做媒人。
安氏正觉得最近家里气氛有些低迷,接到这个邀约便很痛快的答应了。
老夫人听说玉宽要聘小桃,也是十分乐见其成:“小桃那丫头虽然是外头捡来的,但这几年我冷眼瞧着,那也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原本我还发愁她的身世不易说亲,没想到竟便宜了宽哥儿。”
“可不是,咱们自家自然知道小桃是个好姑娘,就怕外头人看轻了她,难得陈三奶奶看重她。”安氏笑着回道。
老夫人笑说:“玉宽他娘倒是个妙人儿,为人通透不说眼光也好,不是一般的乡野村妇能比的。”
“要不然也不能教出陈师弟和绵绵这样出色的儿女来,就是绵绵这丫头最近有些太不顺了……”想到绵绵最近的遭遇,安氏也觉得她有些倒霉。
不过安氏极为厚道,甭管外头的流言如何漫天飞,她还是尽职尽责的当好了两家的媒人,帮着换婚书送定礼,
于是,等玉宽从冯家回来的时候,他的婚事已经过完小定了。
玉宽万分失望的看着老娘:“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过小定吗?”
冯氏嗔道:“本来小定就没你什么事,你在家不在家都一样。你要想出风头,日后还要大定跟成亲呢。”
绵绵在一旁附和:“就是,哥,等你成亲的时候,谁也抢不了你新郎官的风采。”
玉宽突然用手指敲她一下:“就知道看我笑话,也不想想这些日子我风餐露宿的是为了谁?”
“好了,知道哥哥最好了,我让五福去买你最喜欢吃的酱肘子,再给你炖两只乌鸡汤补补,怎么样?”绵绵笑着吐吐舌头。
在冯家这些天,玉宽一直陪着云琦吃素,原本也没觉得如何难捱,听到妹妹嘴里的荤菜突然就馋的不得了,恨不能现在就啃上一根大肘子。
他悄悄的咽了口唾沫,面上不怎么在意的回道:“这还差不多。”
想到云琦,绵绵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摇着玉宽的胳膊问:“哥,你回来了,他自己在家能成吗?”
“他家那么多下人,有什么不行的?”玉宽回了一句,看到妹妹撅着嘴不乐意的样子,便安抚道:“行了,师兄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他好着呢。我原本也想着多陪他几天,是他硬要把我赶回来的。怕我一直不回来,你们才会更加多想。你要实在担心。大不了日后我隔两天就去看他一回……”
最后在妹妹的眼神里不得不妥协道:“每天去一次,行吗?”
绵绵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第212章 预感
看到妹妹的变脸神功,玉宽无奈的翻个白眼:“还没嫁过去胳膊肘就拐的这么朝外,娘,你也不管管你闺女。”
冯氏回道:“你妹妹这叫关心体贴,有什么好管的?倒是你可得学着点,以后有事没事多往你丈母娘家跑一跑。”
她没觉得闺女有什么不对的,只是觉得女婿也忒可怜了,亲家老爷那人虽然不怎么靠谱,可有爹跟没爹那是两种境界。尤其是云琦,本来就没了母亲,这会又走了父亲,还不知道心里怎样的孤单失落呢。
“唉,可怜云琦那孩子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日后自己孤零零的可怎么过日子……”
冯氏正叹着气,就听到玉宽把嘴里的茶水急急的咽了下去:“有件事忘了说,云琦父亲的骨灰是他的一个姨娘送回来的,这个姨娘还带回来一个两岁多的小姑娘,说是云琦的庶妹。”
“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冯氏气的拧了玉宽耳朵一把:“这么大的事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都两岁多了,就算是个庶妹,云琦他爹也该写信交代一声啊。
玉宽扁扁嘴:“这事又不赖我,那个陶姨娘说是冯老爷给忘了,不过他家剩下的几个下人都能作证。云琦也写信跟那边的熟人问过了,那女孩确实是他爹的闺女。”
然后愤懑的道:“虽说死者为大,照常师兄的父亲死都死了我不好说他坏话。可这人真不是个东西,以前慢待师兄就算了,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可见是个心冷的。他家下人说,那个陶姨娘原本还算受宠,生了女儿后突然就失宠了,被打发到家里一个很偏僻的宅子里住着,母女俩过的日子连家里的下人都不如。”
冯氏冷笑:“现在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不是因为住的偏,那娘俩估计也活不下来。”
倒是绵绵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能在小刘氏的眼皮子底下怀孕产下女儿,这位陶姨娘怕不是个善茬。她便追问道:“那这位陶姨娘如今在何处?”
玉宽回道:“云琦原本是觉得她还年轻恐怕不想守孝,便想着给几两银子打发她回娘家重新嫁人。没想到她还不乐意走,说是就想守着女儿过完下半辈子。”
“云琦答应了?”这回是冯氏着急了。
玉宽赶紧摇头:“师兄是那样没有分寸的人么?虽然冯家不少她一口饭吃,但那个姨娘年纪太轻,云琦不想让她在家里惹人非议,便把她送到冯家一个守寡的老太太家待着。”
冯氏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瞧见闺女跟没事人似的在那坐着,忍不住拿手点点她的额头:“你呀你,天都快塌了,完事还跟你没关系似的。”
绵绵吐了吐舌头:“云琦哥才不会做惹人非议的事呢。”那小子精明着呢,就算真有什么花花肠子也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
这种人,只能寄希望于他自身的约束力强,否则他真要铁了心做什么坏事,绵绵觉得以自己的智商大底是玩不过对方的。
唉,智商这东西是硬伤,就算侥幸活了两辈子也难以提升多少。
都说生子肖母,以后万一生个儿子随了自己那可怎么混啊?
绵绵看了一眼老哥,又默默的安慰自己:也不是所有儿子都像亲娘的,像老哥从小就好忽悠,半点没有遗传老娘的鬼灵精。
京城那边,徐侍郎收到妹夫死讯的时候也收到了下人从益州送回来的消息,说巨月城里都传言陈家姑娘命不好,一定亲就克死了准公公。
徐侍郎原本对外甥的婚事就有些不满,看到这信就有些迁怒陈家,心里还想过要怎么拆掉外甥这段婚约。
可没几天,徐侍郎又收到江南那边的一封密信时,又觉得这个妹夫真是该死,外甥媳妇克的好!
那姓冯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玩意儿,竟然敢掺和到夺嫡里头去,这下好了,把自己给玩完了吧?要不是他在江南有好几个知交故友帮他料理了后事,冯世涛就算死了也要背上一叠黑锅。
看到信上提及冯世涛身后的香囊还值几千两,想到外甥手里握着妹妹的私房也不差这些,便干脆把这些做了人情散给那些故友。还另让人备了厚礼千里迢迢的送了过去。毕竟,这件事众人都是出了大力的,他不能白用人一场。
等徐二过来后,对此也表示了赞同。兄弟俩对便宜妹夫的死倒是称不上伤心,就是可怜外甥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
想到这里,徐二突然说道:“对了大哥,我听说益州的州同知刚刚上了告老的折子,不知道这缺有没有人了。”
徐侍郎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你这消息倒是挺灵,谁又攀关系攀到你那去了?”他虽然谈不上有多刚正,但对一些蝇营狗苟之辈还真瞧不上。
徐二忙解释道:“大哥还不知道我,一般人的闲事我是懒得管的。这回可是于祭酒亲自找到了我,要给于老三的小舅子谋个外放的差事。咱们是同乡不说,云琦又是于阁老的入室弟子,我实在是不好推啊。”
“于三的小舅子老家何处?”徐侍郎问道。
徐二忙回道:“吏部的规矩我懂,他不是咱们那的,祖上是晋州那边的,从祖父那辈起就住在京城。对了,他家祖父之前做过礼部员外郎,是当初于阁老的下属。所以他家女儿才能有机会嫁到于家去。”
“这样啊,那等我明日好好合计合计再说吧。”
听到大哥这话,徐二便知道他这是应下了,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便又跟大哥说起京中局势来。
圣上年迈,身体每况愈下,如今连大朝会都不怎么开了,却迟迟不立太子。如今几个年长有势的皇子夺嫡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徐致钊作为吏部的实权官员,没少被各方拉拢陷害。外头瞧着他大权在握权势滔天,实际上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徐家原本打算静观其变,然而随着皇帝的突然昏迷,一切都陷入了混乱。
这天正在守灵的云琦突然不小心打翻了一盏油灯,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油碟,他心里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213章 变故
果不其然,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小舅舅让人送来的急信,大舅徐致钊被顶头上司吏部尚书勒令在家停职反省。
小舅舅在信上嘱咐他最近务必在家好好守孝,莫要与人争锋。
云琦随手把信件扔到火盆里,看着瞬间烧成的烟灰,心里五味杂陈。他之前还有些遗憾自己不能如愿参加明年的科举,如今看来,这样的风口浪尖之下还是更适合韬光养晦。
这件事云琦并没有声张,只是私下里提点了玉宽两句,也是怕万一后面有人落井下石,陈家会受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