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来他很快调整了过来。
    但那一瞬间慌乱的眼神骗不了人。
    至少骗不了池瑶。
    见状池瑶就越发笃定，弟弟近来的异常一定和游戏、亦或者说和这聊天记录脱不了干系。
    事实上池瑶并没有擅自去翻他的聊天记录。
    那条偶然看到的消息，也是因为主动跳出来池瑶才看到了。
    但池瑶却也知道。
    沈熙平时是不加好友的。
    游戏内不管谁用什么话来请求加他好友他都用沉默拒绝，游戏内设置更是直接拒绝添加好友。
    所以他能和对面职业战队成员有聊天记录。
    本身这件事就代表着一些倾向。
    ……
    “熙熙，你的梦想是什么？”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啊，就随便问问。”
    “哦，那我也就随便答答。”
    “可以啊，我们聊天嘛。”
    “那我就没有梦想。”
    “哈？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这么区别？”
    “那你呢，姐？”
    顿了顿，沈熙忽然目光凝视着池瑶，问她：“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就是当一条咸鱼啊！”
    池瑶非常理直气壮。
    沈熙：“……”
    “如果你要跟我的梦想一样，那我还可以给你传授几个追梦经验嘞。不过姐姐看得出来，你不想当咸鱼。”
    池瑶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说：“那就没办法啦，当咸鱼的快乐你简直想象不到。”
    沈熙很是无奈。
    怎么会有人的梦想是当咸鱼啊？
    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想当咸鱼。
    不过转念又一想，人各有志，咸鱼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像池瑶如今的生活，不是很快乐么？
    “你快乐就好。”
    沈熙认真道。
    池瑶说：“我很快乐啊，只是我觉得熙熙你好像看上去有些不快乐。”
    “……”
    沈熙再度沉默。
    终于，话题还是被池瑶引导到了她想要的方向。
    触及到了沈熙内心最深处的渴求。
    其实以池瑶的聊天技巧，她大可以用更委婉的方式来进入这个话题。不过想起沈熙那140分的数学卷子，她忽然就不想委婉了。
    弟弟今年17岁。
    池瑶想到自己当年17岁的时候。
    也是快高三。
    池瑶的成绩当然不如弟弟出色，数学也几乎从未考过满分，不过那时候一边上高三，池瑶一边就开始为当练习生做准备了。
    才十七岁。
    她没有钱去请老师，也没有钱去舞蹈教室训练。
    于是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在孤儿院无人问津杂草横生的后花园，池瑶用自己手里那个价值足足三百元人民币的二手旧红米手机，下载了无数个视频自己练习。
    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虽然很辛苦。
    确实难得快乐的时光，因为池瑶那会儿还没有真正看清爱豆行业的真面目，还是对未来充满希望的。
    而那时候也不是没人发现她的小九九。
    至少孤儿院的姑姑就发现了。
    姑姑自然不同意，劝她说：“瑶瑶别做梦了，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不上大学呢？等你考上好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到时候你就轻松了。”
    池瑶没过多解释。
    但她想，那要多久啊！
    大学四年。
    如今大学生不值钱，研究生还要三年。
    三年加十年，整整七年池瑶都要继续过这种穷到发疯一天只能吃一顿的日子，池瑶真的会受不了的。
    更何况。
    现在这个年头，研究生也不见得可以找到好工作。
    她要多少年才买得起自己的房子呢？
    再加上池瑶很清楚自己在学习研究上的天赋，其实还不错有些小聪明，但也就仅限如此，不是那种顶尖的天才学霸。
    可一次偶然中池瑶发现了自己在舞蹈上的才华。
    她清醒地意识到，也许自己的机会来了。
    当然，那时候对池瑶来说，当爱豆其实不是梦想，只是生活所迫。可是无论是生活所迫也好，梦想也罢。
    池瑶的重点其实是：17岁，已经不再只是一个孩子了。
    所以池瑶便不想再用对付孩子的手段来应对沈熙。
    此刻的她更想站在一个同龄人的角度上，和沈熙平等的交流。
    更何况沈熙这么聪明。
    他数学考试失常发挥也有140分，他的老师甚至认为他是高考状元的材料。
    所谓为何不听听这么聪明的沈熙自己的想法呢？
    ——反正池瑶是这么想的。
    而她如此真诚。
    终于，沈熙也在她的真诚中逐渐打开了心扉，对她说了实话。
    “好吧，我承认，我是想去打职业。”
    沈熙破罐子破摔道。
    “我对上大学的兴趣比不上我对打游戏的十分之一，虽然人还在学校，但我有时候真的是半节课都听不进去，全在睡觉。”
    “我其实并不想，你知道吗姐？但我没办法，我觉得我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生命。像我这个年纪的选手，有些人已经拿到世界冠军了。但我还窝在教室里睡觉，想想就觉得很绝望。”
    “我也有想过是不是我自己网瘾太重了，我尝试过卸游戏，也尝试过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在其他项目上，比如运动。但我失败了，所有方法都失败了。我甚至主动让爸妈把我手机收掉了，可是……”
    沈熙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半晌幽幽地说：“放学以后我又没忍住，偷偷去同学家里打。”
    池瑶：“……”
    这就是你经常说在同学家做作业晚回家的真相么！
    可恶啊，打游戏上分竟然不带她（
    但如连珠炮弹一般地说了一大堆话来。
    对冷酷话少的沈熙来说真的非常罕见。
    池瑶吓了一跳，很快她想，弟弟这是憋了多久？
    于是开口就此事发表自己观点前，池瑶站在姐姐的立场上，先教育了弟弟一句：“以后有话记得及时说出来，憋太久会憋出病的，别以为男人没有乳腺。”
    沈熙：“？”
    池瑶却没工夫搭理沈熙的反应，而是稍微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绪，这才有条不紊地开口：“我觉得可以啊，现在电子竞技行业这么成熟，你完全可以试试。又不是没有实力空想，在我看来熙熙你的实力比很多职业选手还要强大，是绝对有拿到冠军的机会的。”
    沈熙眼皮不抬，语气相当轻蔑：“最多一年，拿不到冠军我原地退役。”
    “哇，你也太狂了吧？”
    池瑶又一次被亲弟的狂妄给震惊到。
    结果沈熙挑挑眉：“狂，难道不是说实话？”
    池瑶：“……”
    行行行你牛逼！
    “你要是不信，到时候我们打个赌都行，赌注随你。”沈熙唇角勾起个自信的浅笑。
    “尊嘟假嘟，那我要你带我上王者。”
    “没问题。”
    “每个赛季都要上。”
    “放心。”
    得到允诺的池瑶当即开心的像个孩子：“太好了，那你什么时候去打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