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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欲燃 第70节

    殿里伺候的人都退出去,只在帘外留了两?盏灯,皇帝陪她睡下,药效迟迟没有上来,萧沁瓷却觉得有红疹的地方越来越痒,她没忍住去碰。
    “还是难受?”皇帝执起她的手看,一看之下便?紧皱起眉。萧沁瓷对自己下手狠,一抓便?是几道血痕,血点都在她抓挠过的痕迹下拖着,看上去触目惊心。
    “嗯,”萧沁瓷低声说,听来竟有些委屈的意味,“痒。”比起这种麻痒,疼痛反而变得容易忍受了。
    “别挠,”夜色里皇帝压着喉间的哑,听来竟有滞涩之感,他轻轻呼着才被萧沁瓷抓出的血痕,凉意拂在她手臂上,短暂的缓解了那阵麻痒和疼痛,“刚擦过药,会把药膏都蹭掉,而且你抓得这样狠,万一留疤怎么?办?”
    “我不在乎……”萧沁瓷没受过这种苦,她手都被皇帝握住,侧脸埋在枕被里,便?去蹭着纹路丝缕,声音已带了哭腔,“留疤也好,你不就是喜欢这张脸吗?留了疤你就会嫌弃了。”
    她连被皇帝逼迫时都不肯哭出声来,如?今却因着风疹轻易的服了软,可以想见身上的红疹有多让人难受。
    皇帝见她磨得厉害,只好将她箍到怀里制住,俯首下去轻轻贴着萧沁瓷的脸,她脸上滚烫,就这样简单的触碰也能?让她觉得舒服。
    “朕哪里会嫌弃你,”皇帝贴着她耳说,“即便?是留了疤,朕也觉得好看,朕怕到时候是你自己嫌弃自己。”
    他们?肌肤相贴,怀里的人安静了一瞬。也只有一瞬,转而萧沁瓷便?寻到了皇帝的手,摸着他的指去碰她。他手上有茧,粗糙的刮过肌肤,行过的地方生起刺栗的触觉。
    萧沁瓷一直不太喜欢皇帝手上的茧,极乐和渴望都能?在他手上交替,但从前让人觉得难以忍耐的东西此?刻却显出好处来,粗粝的指腹恰到好处地磨蹭过泛着痒的地方,饮鸩止渴。
    但皇帝蜷指成拳,虚虚地搭在她身上,不肯动作。
    “你碰碰我……”萧沁瓷难耐地说,声音低婉,她竟然肯对皇帝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已经被逼到绝处。
    第82章 恳求
    她难受得厉害, 风疹发出之后的症状入了夜才显现出来,药膏抹过红疹没有用,一时?的清凉很快便散了, 继而是皮肤上又麻又痒的感觉,甚至能感受到起了红疹的地方都在胀胀的发热。
    太?难受了。
    萧沁瓷没有办法, 她整个人都?被锁住,能动的范围有限,只能艰难地摸索着皇帝的手指。
    可他不肯动。
    “阿瓷,忍一忍。”他艰难地哄着?她,“睡着?就好了。”
    “可是睡不着。”萧沁瓷含了委屈道。
    她背对皇帝,枕着?他的胸膛。原本?她握了皇帝的手去碰他喜欢的地方,想要他陷进云里最后让自己化?成雨,她情愿融成水, 让她痛或者别的什?么, 只要能忘记现在?的不舒服。
    但他不肯动,也不许萧沁瓷动, 萧沁瓷努力了一会?儿?都?不能让他屈服,她没有办法,只好在?他怀里转了个身, 拿自己去挨他, 贴得很紧。她每夜和皇帝睡在?一起, 但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只有此?刻, 她主动地挨过来,手指滑过他背。
    很凉。
    萧沁瓷把皇帝当成了玉如意, 玉的温润不伤人,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
    皇帝不碰她, 又被她寻到新方法。衣料的摩擦反而是更?有效的手段,细微的疼痛代替了麻痒,锦被隐约起伏。
    片刻后,那点动静也没了,皇帝不许她再动。
    萧沁瓷恨他,也恨他连自己自力更?生都?要想尽办法阻止,轻轻说:“你不想碰我,那就放开我。”
    他同样被萧沁瓷逼到了绝处。
    萧沁瓷太?懂得如何对付他了,连自己也能做筹码,她只在?乎自己能得到什?么,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他制住萧沁瓷的力道变轻,便被她敏锐的发现了松动。萧沁瓷埋在?他颈间,嘴唇若有似无地触着?,给了他一点甜头,同时?也在?瓦解他的意志。皇帝原本?不是那样意志不坚的人,前提要看诱惑是什?么。
    萧沁瓷在?诱惑他。
    “帮帮我,好不好?”萧沁瓷在?恳求他,香暖的气息都?扑到他耳根,她说,“你可以轻轻的,不然我自己就会?忍不住去挠。”
    萧沁瓷的话语一向很有说服力,很有道理。皇帝当然可以帮她,甚至能控制住力道,但换了萧沁瓷自己,她甚至都?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可以做得更?好。皇帝轻易地就被她动摇了,萧沁瓷抓住了这个机会?。
    皇帝的手还紧握成拳,但意志并不坚定?,缓慢地就被她打开了。萧沁瓷捉着?他的手慢慢游走,照顾到让人觉得难受的地方,皇帝被她蛊惑,于是如了她的意,起先还有犹豫,慢慢就顺着?她起了红疹的地方。
    皇帝的掌心粗糙,倘若他摸过最上等丝滑的丝绸甚至能勾起锦缎的抽丝,萧沁瓷一直不太?喜欢皇帝碰她,此?刻却觉得刚刚好。
    药膏都?被蹭掉了。
    皇帝没有做过这种顺毛的事,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他莫名想起了端阳曾经养过一只毛光水滑的白猫,被她抱在?怀里,手掌从小猫的头顶一直捋到尾巴,猫舒服得摊在?她怀里。
    他只会?嫌弃这种行?为?。
    但抱一只猫和一个人当然不一样。怀里人柔若无骨,软得能陷进去,他需要用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动作不变调。
    掌心出了热汗,萧沁瓷身上也烫得厉害,他们挨得太?紧,皇帝甚至生出了一种萧沁瓷几乎要融化?在?他怀里的错觉,除此?之外,细微的喘也不是错觉。交颈似乎是被默许的事,萧沁瓷不在?意皇帝对她做多余的事,她不仅拒绝的态度模糊不清,连意志力也薄弱了。
    但皇帝在?他不能自抑之前蓦地把人放开。他还没有到这个地步,萧沁瓷生着?病,人不清醒,他却是个正常且清醒的成年男人,不该这样做。
    “朕让刘奉御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萧沁瓷的情形太?古怪了,皇帝掌灯重?新看她,她肌肤泛红,那药膏抹上去之后不仅没有缓解,似乎还让她的红疹变本?加厉的发作。
    不得已,皇帝又把刘奉御叫回来,询问:“这药膏似乎见?效太?慢了,而且止不了痒意,她难受得厉害,一直忍不住想要去挠,才?抹上去的药膏也都?被蹭掉了,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不那么难受?”
    刘奉御忙道:“陛下尤其要注意,千万不能让夫人去抓挠,风疹被抓破之后极易留疤。”他顶着?皇帝冷冷的目光,上前去看萧沁瓷的手臂,为?难道,“许是药效反而催发了这些风疹冒出来,这才?让夫人觉得越来越难受,不过这样也会?好得更?快,就是要让夫人忍过这一阵。”
    他想了想,又说:“或许拿些冰来敷一敷会?好受一些。”
    “不行?。”皇帝断然拒绝。
    刘奉御自然知道皇帝顾虑什?么,萧沁瓷的身体一直是他在?调养,但其实偶尔短暂地用些外敷的冰没什?么大?问题,这也是他看见?萧沁瓷实在?难受才?提出来。
    兰心一直都?在?,听完了皇帝和刘奉御的话,想了想,便上前道:“陛下,夫人,请恕奴婢多嘴,奴婢有话要说。”
    “夫人从前也起过这风疹,那时?也是奴婢照顾的,”她说得很快,担忧厌恶她的皇帝不想听她多言,因此?在?第一句就引起皇帝注意,“夫人身体娇贵,因此?用药上都?要斟酌仔细,这些常用的药都?是备着?的,那治风疹的药膏是特地依着?夫人的体质调制的,最能对症,夫人从前用过,身上的疹子很快就消了。”
    “你既然有药怎么不早说?”皇帝皱眉,觉得太?后派来的人果然不能留,这样的事非要拖到现在?才?说,是故意要在?他和萧沁瓷面前显出自己的重?要性吗?
    兰心飞快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小心地说:“奴婢想着?刘奉御既然已经开了药那夫人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再有奴婢一时?也寻不到那些药膏,”她声音渐低,也不敢再看皇帝,“许是到行?宫后为?夫人归置衣物的宫人不小心,许多东西都?被放错了地方,奴婢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她们都?知道萧沁瓷的东西是在?皇帝的授意下才?被尽数换过,此?刻兰心绝口不提皇帝,只说是宫人不小心。
    “既然是宫人放错了地方,那必然还在?,让人去找一找便是了,东西还能丢了不成。”皇帝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淡淡道,“梁安,你去找当时?是谁负责整理夫人的箱笼,尽快把东西找出来。”
    “是。”梁安领命出去了,哪里还用费心去找,当时?皇帝吩咐把萧沁瓷的东西都?扣下,但也没让人扔掉,都?妥帖细致的存放起来了,就放在?行?宫的私库之中,皇帝当时?就看过那些东西,只拿走了萧沁瓷常看的书。
    因着?庞才?人服侍过萧沁瓷一段时?间的关系,当时?那些东西都?是她负责清点的如今冯余便也找到庞才?人让她一起去寻。
    “怎么突然就要找这些东西?”庞才?人领着?他开了库房,看似平静地问出了这话,但心里已经被高高吊起。
    冯余不觉有它,道:“夫人今夜身上起了风疹,刘奉御开的药膏见?效慢,夫人身边的兰心姑姑说从前夫人也发过这样的红疹,有特制的药膏。庞姐姐,你快找出来,陛下催得急呢。”
    “我知道了。”
    庞才?人做事细致,将东西分门别类的归置好,再去找很快就找到了,那些装着?各色香膏脂膏的瓶瓶罐罐都?放在?一个箱子里,冯余不知道里头哪个才?是治风疹的药,索性一起抱了拿过去。
    “多谢庞姐姐。”他离开得也急。
    庞才?人留下来将库门锁好。
    今夜星光璀璨,亭中花草被雾气笼着?,如瑶池仙境。庞才?人捏着?钥匙,好几次都?对不准锁孔,她停在?那里,这才?觉出自己手心攥得太?紧,生出濡湿的汗。
    太?巧了。
    萧沁瓷怎么会?突然起了风疹,还碰上刘奉御开的药膏都?没有效果,只能用自己的东西?
    她是想把东西拿回去。
    庞才?人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萧沁瓷会?不会?发现拿回去的东西被动过?庞才?人动得很小心,她不一定?会?发现,即便发现了她也不会?知道是谁动的。
    庞才?人想着?,很快定?下心来,把门锁好了。皇帝在?摘星阁,她今夜不用当值,于是慢慢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盯着?妆台里盛着?脂膏的小瓷罐看了一眼。这是她用来擦手的脂膏,春日的气候没有冬日那么干燥,她现在?也用得少了。
    她想起萧沁瓷离宫那日,她在?两仪殿当值,萧沁瓷来拜别时?皇帝没有见?她,但他坐在?御案后,久久不动。那日皇帝的心情极其糟糕,随后便也追着?萧沁瓷出宫去了。
    迟早会?有这一日的,她看得清楚。都?说苏氏女以美色媚上,可在?她看来萧氏女也不遑多让,同样有祸国殃民的本?事。当年她的嫂嫂萧徵音是这样,萧沁瓷也是这样。
    皇帝当夜没有回宫,她听闻是雨势太?大?,被困在?了方山,但后来皇帝也没有带着?人回来,反而是转道去了行?宫。庞才?人原本?是待在?太?极宫中,没有跟在?皇帝身边,但是却得了皇帝传回的旨意,要她带着?一早就为?萧沁瓷备好的东西去枫山行?宫。
    庞才?人到了之后又被吩咐把萧沁瓷的旧物收整到库房,皇帝没有丢弃那些东西的意思,所以才?指了更?熟悉萧沁瓷的她去。她当时?指挥着?宫人将东西放好,其中有一箱是各种瓶罐,宫人搬动起来时?尤其小心。
    在?人都?走后,庞才?人假借要入册独自留下来,仔细翻看了萧沁瓷的东西。结果一无所获,萧沁瓷太?“干净”了,除了一些私物,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但庞才?人在?看到一些私物后注意到,这些都?不是宫里的东西,更?像是苏家为?她备下的,她蓦地想起苏氏是以什?么起家的,除了这些难道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香料是最容易动手脚的东西。庞才?人打开了那个箱子,挨个将瓶罐打开看了,看到其中一个时?忽然嗅到了让她觉得熟悉的香气。她知道萧沁瓷沐浴后有涂抹香膏的习惯,但这种香气的她没有在?萧沁瓷身上闻到过,反而是有一次在?皇帝身上留下了淡香。
    庞才?人没有把东西拿走,而是小心地取走了一小坨,用纸封好。剩下的那些香料和脂膏也被她如法炮制的取走了一丁点。她不敢将东西拿给刘奉御辨认,也不能拿给宫里的太?医看,只能小心地藏在?了自己的罐子里,准备之后托人拿去宫外问。
    如今看来,萧沁瓷的风疹或许也不是巧合,挑了这样一个时?间要把东西拿回去,恰恰说明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可能很重?要。
    是需要用到还是怕被发现?庞才?人若有所思,这两者截然不同。
    ……
    冯余很快就把东西送来了:“姑姑,您瞧瞧,这里面哪个是您要的。”
    里头都?是长得差不多的瓷瓶瓷罐,上面也没有写名字,不熟悉的人还真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哪个。
    兰心一时?也有些找不到,萧沁瓷许久没起过风疹了,那药也就没有用过,因着?不能让旁人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所以只在?盖子底部做了隐秘的记号。兰心也只能挑了几个看起来像的挨个打开看过。
    萧沁瓷适时?道:“姑姑,我记得那药膏好像是绿色的。”
    兰心姑姑一顿,眼中有一瞬惊讶,随即自然地将手上拿着?的瓷瓶放了回去,重?新挑了一个出来:“是这个。”
    她呈到皇帝面前,看着?皇帝先在?萧沁瓷的手臂上试了:“感觉怎么样?”
    那药抹上去便有一阵清凉的触感。萧沁瓷摇摇头:“哪有刚涂上去就有效的,不过凉凉的,好像是好了一点。”
    兰心看着?绿色的药膏在?萧沁瓷手上化?开,错眼时?正对上萧沁瓷平静的眼,兰心面上作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好像是真心诚意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萧沁瓷不再看她。
    皇帝道:“先试试看吧。”
    兰心姑姑垂首退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那罐绿色的药根本?就不是用来治风疹的。旁人不知道,她却再清楚不过。
    那也是多年前的一桩旧事,当时?萧沁瓷在?快要进宫之前身上突然起了红疹,怎么也消不下去,那时?也是如现在?这般查不到源头,大?夫开的治风疹的药膏也都?不起作用,眼见?着?实在?没办法了,再拖就不能让萧沁瓷在?太?后定?下的时?间之前进宫,苏夫人这才?急了,进宫找到太?后禀明缘由。
    太?后却不急不忙,派了身边最得力的流珠姑姑去到萧府,使?了些手段就逼得萧沁瓷说了真话。她对其中的过程知道得并不清楚,只记得流珠回来复命,道:“娘娘果然猜得准,那药是表小姐偷偷配了,自己用在?身上的。”
    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让宫人给自己染着?凤仙丹蔻,淡淡说:“枉这一大?家子人当官的当官,当家的当家,竟然被个小姑娘耍得团团转。”
    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独特的香方,苏家在?这方面尤其下了功夫,那能让人身上起红疹的药是从前有主母配来下到姬妾身上让其毁容的,这药藏得紧,方子更?是不会?外露,萧沁瓷能配出来确实让人想不到。
    流珠道:“也不怪夫人和老爷,谁能想到竟然是表小姐自己对自己下手呢?况且香方和药都?没外泄过,只是表小姐在?学香时?留意了一下,就敢偷藏了那些毒性大?的药在?自己身上试,”她犹豫了一瞬,说,“娘娘,表小姐看着?不大?情愿,而且她这样胆大?,入宫之后会?不会?反而给您惹麻烦?”
    “添麻烦算什?么,本?宫也不需要她多听话,总归——”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她只需要萧沁瓷的肚子,萧沁瓷越是反骨反而越合她的意,这深宫里有反骨的人解决起来才?干脆,“有那张脸就够了,况且一个小姑娘,再狠能狠到哪里去,你不是也让她乖乖说了真话吗?本?宫不信制不住她。”
    太?后解开了缠在?指尖的白布,端详染上去的色泽,艳得似血:“她会?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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