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脑子进了水,怎么可能帮别人追自己的老公。
“正是,因为我也打算用花符体抄经书送给谢世子,以答谢他上回的救命之恩。”
魏明如半点不恼,依旧面带笑意。“傅姑娘,我们用心不同,所愿也不同,应是不碍事的。你送你的答恩经,我送我的平安经。你且放心教我,我心中并无芥蒂。”
秦氏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位魏姑娘倒是好说话。
她以为隐素听了这样的话,怎么着也会同意。没想到隐素还是拒绝,说自己天资不高不宜为人师,恐怕教不了人。
魏明如再三表示自己并不介意,隐素一直不松口。
两人你来我往的倒也客气,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事,然而气氛却颇有几分古怪。最后还是魏明如退了一步,说自己不应强人所难,让隐素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秦氏再次感叹魏明如的大气不计较,为自家闺女的不懂圆滑而汗颜。偏偏魏明如告辞之时还提了要从伯爷豆腐铺子订货的事,越发让秦氏觉得她为人大气。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人家魏姑娘都说了不介意,你怎么还咬死不肯教。若是换成其他人,怕是要和你当场翻脸,亏得人家魏姑娘不计较。”
隐素不说话。
魏明如大不大气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是小气之人。她可不管什么圆滑世故,别人想抢她老公,她是一万个不答应。
秦氏又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你再是放不下谢世子,当着魏姑娘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若是被她瞧出不对,日后你们还要一起上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要怎么面对她?”
隐素还是不说话。
见就见呗,谁怕谁。
魏明如都好意思,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公是她的,且只是她的,她不偷不抢的有什么不好面对的。
秦氏见她还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重了话,语气不由得轻了几分。“素素啊,娘不是说你,娘都是为你好。你如今清明了,什么道理都懂,比我和你爹强得多。娘是怕你一头想去钻了牛角尖,自己为难自己。”
这下隐素终于说话了。
“娘,若我不喜欢魏姑娘,你还会喜欢她吗?”
秦氏瞪圆了眼,猛地一拍大腿。“我闺女不喜欢的人,娘当然不能喜欢。那魏姑娘再好再懂事,她若是讨我闺女的嫌,那我看着也必定心烦。”
隐素笑了。
这就够了。
当天傍晚,盛国公府果然有管事来傅家下单子。约好了隔两天送一次,还定了每次送的分量多少。
那管事瞧着还算和善,同傅荣说话也很客气,一再说他家姑娘和隐素是同窗,是他家姑娘看重同窗之情。
秦氏的惭愧又被勾了起来,笑容都带了几分讨好。
一想到自己女儿的放不下,她心里说不出的酸涩难受。如果她家素素也生在好人家,是不是就不会低别人一等?
如此想着,越发打定主意要给女儿攒下一份丰厚的嫁妆,盼着女儿嫁到别人家里也能挺直腰杆。
转头一看教儿子写字的女儿,她心中又充满了欢喜。
“看看我闺女写的字,这一笔一划真好看。”
“……”
隐素就写了两字个,一个是天字,一个是人字。
秦氏盯着这两个字,实在是不能夸出更多的好听话。别过眼看到像猴子一样坐不住的儿子,那叫一个怎么看怎么嫌弃。
“傅小鱼,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学什么不像什么。你看看你姐,在庙里住几年都学了一身的本事。你要是再写不好,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傅小鱼不满地嘀咕,“娘就是偏心,什么好事都不想着我,做新衣服也没有我的份。”
他说的做新衣服,是秦氏为了太后娘娘生辰宴所做的准备。
因着这件事,户部银库的案子才会处理得如此之迅速。眼下整个雍京城,所有的世家夫人们都在为这件事而动。
若不是前有姬宣之死,后又有银库失窃一案,以皇帝爱张扬的性子必是要大操大办的。前殿宴请群臣,后宫命妇们齐聚贺寿,而不是突然削减规格,仅在后宫热闹。
隐素上回进宫时同行的都是京中贵女,这一次还有各府的夫人们。马车集聚宫门外,拥堵自是不用说,阶级尊卑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前面全是大郦的老世家勋贵们,三公四侯出身的夫人小姐们皆在列。宋夫人身边跟着衣着华丽打扮一新的小葱,旁边是宋二夫人和自己的女儿。魏明如站在一位锦衣华服的夫人旁,那夫人应该是她的母亲魏二夫人。魏二夫人正在同谢夫人说话,谢夫人身边空夫一人。
再往后看,四侯诸府的夫人小姐们也是一人个衣着光鲜亮丽,满头珠翠晃动人心,上官荑站在其中,频频朝后面看。
队伍很长,从前面看不到尾,她自然也看不到隐素。
众人小声交谈者有,没有人敢大声喧哗。
承恩伯府品阶低,秦氏和隐素排在较后面的位置。
宫门一开,夫人姑娘们依次往里走。母女俩随着队伍一步步挪动,到了跟前时却被老太监给拦了下来。
秦氏这才知道进宫还能带那烫金的寿帖,那寿帖已被她供起,眼下哪里拿得出来。她自报身份也无用,老太监要看到帖子才放行。
若是此时回去拿,必会误了时辰。
好话说尽,那老太监还是不肯通融。
她脸色胀得通红,愧疚而又可怜地看着隐素。隐素也没起到这一茬,只能握着她的手,用目光表示自己没有生气。
大不了她们不进宫,挨训就挨训。
后面有人道:“真是什么人都有,连这个规矩都不知道,简直是丢人现眼。”
听到这样的话,秦氏越发羞愧。她本是泼辣的性子,又是山寨里长大的,她是不在意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就是觉得因为自己的缘故,别人可能会看不起她的女儿。
她恶狠狠地朝那说话的夫人看去,如果不是在宫门外,如果不是怕再给女儿丢脸,她必是上前撕了这人的嘴。
“傅夫人,你…你还想打人不成?”那人被吓到,连连后退。
因着秦氏打宋华浓一事,早已是恶名远扬。
有人假意相劝,有人只顾看热闹。
众目睽睽之下,秦氏突然往怀里一摸,然后摸出一块令牌。她将令牌往那老太监面前一举,问:“我有这个,能进去吗?”
第56章 献画
令牌通体为金, 龙纹盘刻,正中一个后字。
那老太监一看这令牌,神色立马是一变。
进出宫门有三种令牌, 一为合符, 领取时要证明正身,出行时还要与守门侍卫们对符为证,乃是宫女太监们进出宫门最常用的令牌。二为御牌, 执此符者可随时进宫面圣陈情, 多为朝中重臣或是皇帝的心腹所有。三为后令,是历任皇后太后赐给亲近命妇们以示恩宠的特权。
三种令牌中, 合符最为末等, 也最为常见。御牌和后令则不一样,御牌是朝臣们是否得皇帝看重的标志,而后令就是夫人们是否被太后或是皇后青睐的象征。
三公四侯的当家主母都有后令,但许多人却是难得一见。众人乍一见末等伯府的夫人都能拿出一块后令来,惊讶可想而知。
有人脱口而出,“这是假的?还是她捡的?”
假的当然不可能,这种令牌皆有定数, 没有人敢以假乱真。至于捡的更是玩笑话,哪家夫人若是有此令牌在手,那还不得藏得又严实又私密,又怎么可能弄丢。退一万步说, 即使是丢了,又有谁敢说出来。
老太监验了令牌,就要给她们放行。
“慢着!”
先前已经进去的人中有人喊到, 一位衣着华丽的夫人走了过来。
“敢问这位夫人,这后令你是从何得来?”
听到这位夫人的质问,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傅家根基浅,家底薄,哪怕是傅丝丝再得圣宠,伯府也不可能会被赏赐后令。更何况宫中都传太后娘娘不喜欢皇帝带回去的那些民间女子,尤其是最得宠的思妃娘娘。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秦氏手中的令牌来路不正。
“魏二夫人,傅夫人既然敢将令牌拿出来,自然不可能是捡来的。至于伯府为何会有这令牌,相信自有其机缘。”宋夫人闻声过来,当下就为秦氏圆场。
那位质问的夫人,正是魏明如的母亲魏二夫人常氏。常氏见宋夫人过来,眉宇间隐约可见不赞同的神色。
“宋夫人,我知你与傅夫人是干亲,但你这么做实在是不成体统。若是太后娘娘问罪下来,恐怕会连累所有持有后令之人。”
常氏的话一出,不少人听出了其中的意思。除非是宋夫人将后令借给了傅夫人,否则傅夫人手中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令牌。
宋夫人有没有借,她比谁都清楚。说实话她很也意外秦氏手中会有后令,只是这般情形之下她不好问。她也担心秦氏的令牌来历不明,所以才想着赶紧将此事囫囵过去,过后细问之下再作打算。
眼下被常氏问到,她是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小葱不知何时到了隐素身边,隐素心下一动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立马心领神会,悄悄回到自己母亲那里,轻轻朝宋夫人点了点头。
宋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伯府是如何得到的后令,但既然并非来路不明之物,她也就放心了。
“魏二夫人莫非是怀疑我将后令借给了傅夫人?”
众人议论纷纷。
常氏不回答,其意思不言而喻。
宋夫人道:“令牌并非我借给傅夫人的,既然傅夫人手中的令牌是真,那万没有拦着不让人进去的道理。”
“宋夫人,你和傅夫人是干亲,你女儿是傅夫人的义女,你也认了傅夫人的女儿为义女。你帮着傅夫人确实无可厚非,我也并非那等不通情达理之人。既然你执意为傅夫人作保,到时太后娘娘问罪下来也请你一力承担。”
被人将到这个地步,宋夫人已无退路。她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最终只能是硬着头皮说自己会一力担下此事。
这时魏明如过来,对常氏道:“母亲你就是太重规矩了。你怕傅夫人因此惹上是非,用心是好的,可你性子太直总容易得罪人。”
“我是怕她们不知轻重,因而闯下大祸,并不在意她们是否领情。”
“我知母亲心意,旁人未必知道。”魏明如说着,对又隐素母女道:“我母亲就是这般性子,望你们见谅。”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唱了一出红白脸。言语间尽显魏明如的懂事,也让人唏嘘常氏不讨人喜欢的脾气。
常氏出身抚平将军府,是常老将军的嫡幼女,自小十分受宠,因此性子也极为娇纵。当年议亲时并不顺,别人挑她性子不好又非嫡长,她挑别人要么是门第不如将军府,要么是儿郎不如意。高不成低不就的挑了个遍,最终嫁给了魏二爷。
魏二爷虽然非嫡非长,却是盛国公膝下唯一的儿子。所有人都说如果盛国公夫人母子找不回来,爵位就一定是魏二爷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由,常家才会同意亲事。
这些年盛国公府的那对母子一直无音讯,不少人暗地底都说或许是常家和魏二爷在从中阻挠。
眼看着几十年过去,谁知道人还在不在?
所以哪怕是年迈的盛国公一直不放弃寻找,也不肯松口立魏二爷为世子,但在世人眼中盛国公府的爵位已是魏二爷的囊中之物。
有人说常氏命好,在娘时备受宠爱,嫁人后上无婆母下无妯娌,偌大的国公府由着她一个庶子媳妇当家作主。还生了一个好懂事明理的好女儿,不仅才名远扬,更是深得盛国公的喜爱。
常氏最为得意的也是自己的长女,她育有一女两子,长女自小喜欢习武,比自己的两个弟弟更得公爹的偏爱。
她自知自己脾气不讨人喜欢,事事也愿意听从女儿的意见,在外面也由着女儿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