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手中的将士数量不足,将由云州兵力补足。
柳云眠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中间肯定很多幺蛾子。
但是她没想到,威远侯府派来迎接,至少名义上迎接陆辞的,竟然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威远侯的幼女罗裳。
威远侯膝下有三子两女,其中两子两女都是侯夫人所出,都被教导得很好,名声在外。
大女儿已经出嫁,小女儿罗裳,从小巾帼不让须眉,舞刀弄剑,乃是当地非常有名的女飞将。
另有一子据说是侯夫人陪嫁丫鬟所出,性情乖戾,加上他生母也不是体面怀上他的,所以为威远侯所憎恶。
柳云眠听说这些的时候,还想这威远侯和侯夫人,感情似乎不错?
罗裳来那日,身骑白马,大红斗篷盈满了风,身后跟着一群银甲闪闪的少年郎。
出场方式,可谓赚足了眼球。
柳云眠想,那日她在干什么来着?
哦,她去给观音奴偷偷送鸡蛋——自己的孩子,能不心疼吗?
观音奴觉得开小灶可耻,说什么也不要。
母子俩正在推来推去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哗声。
原来,是罗裳来了。
罗裳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模样,面容姣好,眉宇间有高傲之色,英姿飒爽。
那是傍晚,大雨已停,夕阳西下,霞光映红了半边天,色彩浓得化不开。
远远看去,那就是罗裳天然壮阔的背景板。
柳云眠都爱看,多看了好几眼,一直到她们一行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马蹄掀起来的泥点子,还溅到了她的裙角呢!
柳云眠却没发现,还在跟着人一起热闹,心中感慨,这姑娘,真精神啊!
而她周围的人,已经宛若水落热油中,炸锅了。
“不愧是云州明珠。”
“罗姑娘真乃女中豪杰。”
只有观音奴小眉头紧皱:“不是说好的不让女子进军营的吗?而且进了军营也不该如此喧哗,不能纵马疾驰,怎么就没人管管她?”
柳云眠笑道:“我还是女子?虽说确实有限制,但是那是怕有人带着家眷寻欢作乐,延误军机。但是罗姑娘,是女将军,那你就不该揪着性别说话。”
“我不喜欢她。”观音奴哼了一声,把柳云眠塞给他的鸡蛋推开,“那在军营中纵马疾驰,这总是罪名吧。”
柳云眠没说什么。
因为她确实不太懂军纪这些。
说不定,罗裳是来送急信的?
送信的人,会有些“绿色通道”吧。
她不知道,这是她瞎想的。
又和观音奴说了几句话,叮嘱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趁着这会儿大家都讨论罗裳,柳云眠又低着头,悄悄离开。
后来她才知道,陆辞没有给罗裳面子。
他斥责罗裳在军中纵马疾驰,还要用军规处置她,但是被众人劝住了。
最后,陆辞留下一句“念你初犯,当你不知者不为罪,暂不追究。再有一次,两罪并罚,决不轻饶!”
当然,这些重要的八卦,都是胖丫在外面听到,回来学给柳云眠听的。
陆辞训罗裳的时候,胖丫硬是伸长她原本忽略不计的脖子,努力听着。
所以,她把陆辞毫不怜香惜玉,暴风骤雨的斥责都学了个七八分。
柳云眠听完后忍俊不禁,又摸摸肚子道:“我这要是生个女儿,他是不是也会当儿子那样训?”
罗裳是个小姑娘,爱出风头,原本以为要炫技刷个存在感,结果被陆辞当众弄得下不来台,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恨陆辞。
罗裳在威远侯府很受宠,所以才能得以代表侯府迎接陆辞。
就是,侯府的人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他们家确实把自家女孩子看得很重,但是是不是也得尊重一下世俗眼光?
让一个女子来接陆辞,陆辞怎么想?
陆辞就不会觉得被轻视了吗?
威远侯府,就不怕结仇?
他们是没想到,还是故意为之?
这几日,柳云眠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
她担心罗裳回去后添油加醋,破坏了友好相交的可能性。
她也和陆辞提了。
陆辞却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目光之中有些轻蔑和厌恶。
“罗向安也是个不分轻重的糊涂蛋。这是军营,所有的人日后要上战场,军营是多么严肃的地方,怎么能纵容他的女儿如此狂妄!”
柳云眠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怎么还看不起女人了?我看罗裳,应该确实练过,身手不错才是。”
只要有能力,就该被尊重。
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她罗裳就是能披挂上阵,柳云眠真佩服她。
毕竟在这里,做个女将军,在男权之中杀出一条路,委实令人尊重。
但是陆辞却轻蔑一笑:“说她花拳绣腿,都是夸她了。”
第419章 送女人怎么办
陆辞告诉柳云眠,罗裳根本没有上过战场。
那些少年郎,都是陪着她玩的。
没有人真敢和她来真的,都捧着她,夸她,所以罗裳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飒爽女英雄。
而陆辞,就看不上这种。
要么你有真本事,让他刮目相看。
要么你就安分守己,不要哗众取宠。
柳云眠道:“……我竟没看出来她花拳绣腿,只觉得颇为养眼。”
她甚至想,以后她和陆辞的女儿,会不会也这般英姿飒爽。
没想到,陆辞不喜欢。
哦,懂了,陆辞喜欢的,应该是乖乖巧巧,贴心暖意的那种小姑娘。
比如蜜蜜。
不过柳云眠还是婉转地劝陆辞:“小姑娘有些虚荣心也正常,有人爱衣裳首饰,她可能就喜欢习武骑射。”
“你喜欢她?”陆辞皱眉。
“谈不上喜欢。”柳云眠道,“我其实也觉得她在军营中出这风头有些过分,但是你上来就喊打喊杀的,就不怕得罪侯府?”
现在,调兵遣将才是最重要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得有足够的人调度,才能打一场有准备的仗,才最大可能会赢。
陆辞却道:“得罪侯府?傻眠眠,我早已经把威远侯府彻彻底底得罪了。”
忍气吞声地求威远侯协助他?
做梦。
有人不见棺材不落泪,陆辞相信的,只有自己的拳头和能力。
他倒要看看,威远侯府能怎么给他使绊子。
他现在就憋着一口气,来收拾威远侯府。
柳云眠听得心里叹气。
这还没抵达云州,陆辞vs威远侯府的第一次交锋已经结束。
说完正事,陆辞又捏了捏柳云眠的脸,气得后者拍他手背,又狠狠瞪他:“别动手动脚,我是有相公的人。”
陆辞大笑。
他根本就不敢用力。
柳云眠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所以陆辞是真不敢,更不舍得下狠手。
“别的女人来见你的相公,你不吃醋就算了,还帮她说话。怎么,想把我让出去了?”陆辞舔了舔后槽牙,目光里写满了威胁。
柳云眠:“……胡说。见过要人钱财的,没见过要人吃醋的。”
她学着陆辞的样子,反捏回去。
“你都已经成亲了,人家谁还惦记你?惦记给你做妾?人家堂堂威远侯嫡女。”柳云眠翻了个白眼道。
虽然你萧衍是侯爷,可是你这侯爷都不是世袭罔替的,跟人家威远侯府,比不了。
“我没说她喜欢我,惦记我,但是你看到女人和我接近,一点儿都不担心?”
柳云眠道:“当然不担心了。”
看着陆辞磨牙,她伸手勾住陆辞的脖子,主动献上浅浅的一吻,随即话锋一转道:“因为我知道你眼里只能装下我,对不对?其他就算天仙下凡,你肯定也不会动心。自己的男人不相信,难道要相信别的男人?咱们俩之间,就和那水磨砖一样,一根针都插不进去,谁也别想挑拨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