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和纪还的心情一样,受外界因素影响,不太美丽。
气流降临,A市湿潮一片。
她琢磨着不然明天线上办公,不经意收到了一条转发——
惊!顾总深夜突击肛肠科!
不知道哪个鬼才编辑的标题。没点开都猜得到,顾文景在看绑架那天留下的生理创伤。
想想有一咪咪虐,变成了另一个型号,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重振阳刚。
纪谦也在医院,也变了型号。命运牵引,不知能否把他们相连。
那这样……天选之受……
陌生的电话拨了进来。
她眨着眼睛挂断,电话不依不挠地打了叁回。
最后一回,有人和她沟通——
纪小姐,这是节目组的亲情热线。
说曹操,曹操到。
节目自然是纪凌在的节目。纪还仔细回忆,是有这么一个环节,卖一下亲情。
做节目效果,她应该幽默地应对。
纪还接了电话。
“喂?”
在电话里,她的声音有些失真,撞击着纪凌的心弦。
喉咙发干,他铺垫好的台词化成一声“姐姐”,不自觉地撒娇。
一如既往
纪还问,“习惯吗?”
他应该乖。不让她担心。可是太乖有什么好?她心中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甚至想不起这一号人。
纪凌不由得想起纪谦。纪谦就不乖,把自己弄出一身病,姐姐不得不去医院看他。
纪凌也想被她这么时刻监督,到嘴的话滚了滚,“不太习惯。我好想家,好想姐姐。”
纪还“嗯”了一声,“想吧,想想就好。也出不去,除非你被淘汰。”
纪凌:“……”
“你淘汰可不止丢自己的脸,还丢我的脸。”她说,“让我脸面无存,我就把你扔到鸟不拉屎的地方种玉米。”
——为什么是种玉米,因为她喜欢吃。
纪还的算盘打得很响,不行就雇一个驻非肌肉男助理,24小时贴身跟随汇报。想干什么都可以,前提是保障他的生命安全。
她把幽默贯彻到底,“不懂就问,好学生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出现精神问题就扣1积攒功德,佛祖会保佑你。”
纪凌:“……”
“当然,找我咨询也行。我的时薪很高,可以赊账,以后滚雪球十倍奉还。”
不知学谁的资本家做派,韭菜从娃娃开始割。
“现在开始计时,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纪凌:“……”
现实一拳把他从幻想中打醒。资本家扒皮喝血毫不含糊。
纪凌突然觉得,乖一点也好,比较省钱,“……没有了。”
“那就是五分钟,没够一小时,我会按比例算钱的,拜拜。”
参加节目前的恶补费用也是她先垫着,以后还。从长远来看,她不只是姐姐,也是债主。
纪凌并不觉得自己会红,可那时的纪还很坚定地相信,“你可以的。”
他的心再一次软了。
……她相信他。比他自己更相信。
纪还无暇顾及天选之受自我感动的心理活动。
才挂断这个,医院的电话紧接着占据她接下来的时间。
——请问是纪先生的家属吗?
顾文景的绑架事件,时间卡得很好,老纪不在A市,得到消息,也是她安全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
签字的倒霉鬼,不得已,成了纪还。
纪谦的伤口很深。
张叁眼神闪躲,“纪小姐……”
“割腕、吞药。”纪还琢磨着,“我是不是要再雇一个男护工,和你分早晚班?”
纪谦在手腕上划了很多道,伤口根深,还能看到跳动的脉络。
安眠药,也是日常收集起来,一口气吞下——他每天都会以睡不着为由,索要两片。
还好发现得早,送去洗胃。
纪谦看着虚弱,整张脸都是不正常的惨白,话都说不利索,叫她——
“姐、姐……”
发出声音时,嘴唇都在颤。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他目的达到,勉强地笑了,“终于见到你了……”
纪还:“……”
好想给他一拳。
头上有“老纪”一个大山,她不能动手,让他本就不行的身体情况、雪上加霜。
找护工替身的行程被提上日程,纪还给张叁发了个红包,“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陪同她到医院的,是郁珩衍。
竹马哥有不到一周的短假,滑雪事件黄了之后,理所当然地吃起了软饭。
“别用这种口吻叫她。”软饭男指指点点,“我就不会用这种语气叫我哥。”
他看向她,“建议带他去电疗法那头看看,电击一下,能否让人恢复正常。”
动作亲昵,不动声色地捻起纪还的一撮头发,在指尖把玩。
她的头发很软,漂亮得像绸缎。被汤姆揪了一点,略显可怜。
名为“嫉妒”的情绪吞没了纪谦。
他撑着起身,光是坐在病床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郁珩衍注意到他的动静,挑衅地握住她的发尾,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姐姐……”纪谦喊她,“让他走、我不喜欢他……”
纪还打了一个呵欠,他喜不喜欢,关她屁事。
几位哥们害怕她碰到第叁回危险,每个时间段都轮着在她身边驻扎。
纪还对纪谦不能再烦,“你再闹我真的走了,随便作,等老纪回来给你收尸。”
不是答应老纪让他活着。纪还对纪谦这种半夜作妖折腾她的行为容忍为零,巴不得他真的自作孽死了。
纪谦对纪还,非常敏锐,一眼就看出,她和郁珩衍之间非同寻常的氛围。
亲昵地触碰,自然地贴近。
曾经不知名的热。
……他们做过。
纪还没待谁哪个异性这么亲近。非亲眼所见,纪谦还能自我欺骗——
姐姐是迟钝,她没开窍。不知道他的好。
现实残忍而赤裸,考上A大的人,怎么可能……一窍不通?
不过是,她想不想。
“你、你和他……”
她耸耸肩,“有礼貌一点,你该叫他姐夫一号。”
姐夫一号扬眉,“可以把一号去掉,我哥都跟我说了,我没意见。需不需要现在就给你保障,签财产转移协议。”
纪谦:“……”
他的指甲都嵌入掌心,越嵌越深,勒出血痕。
“姐姐……”
纪谦注意到她眼底的疲态,转移话题,“我把床让给姐……”
纪还找了郁珩衍身上一个还算舒服的部位,懒洋洋地靠,“不用。他比较大。”
运动员牌肌肉靠垫,值得信赖。
纪谦:“……”
他无数次地后悔,没趁着跟能她亲密的那几天,进一步接触。
他们渐行渐远。
如若以前还能碰到她的衣角,可现在……连她落下的头发都摸不到。
纪谦要疯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力从天降,起身下了病床。
枕下藏着一把隐秘的小水果刀,就是等着某一天,跪在她的面前,求她看他一眼。
液体甩了一地。
郁珩衍反应更快,抬手挡住纪谦的突然进攻。
单方面的吊打。纪谦勉强摸到纪还的手,没摸热,藏着的刀都被郁珩衍抽走。
纪还:“……”
吓醒了,就现在。
她看了一眼那把折迭水果刀。
下一秒,郁珩衍把刀塞她手里,“拿好,遇到危险保护好自己。”
纪还:“……喔。”
不只是刀被夺了,真弟弟人也被竹马哥硬控。
纪还给护士站拨了个电话,不一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赶来。
纪谦像搁浅的鱼,扑腾两下,挣扎不脱,再无动静。
他眼神昏暗。第一次,无力感如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男医生手忙脚乱地给纪谦推了一针镇静剂。又拿了两颗安眠药,喂给他吃。
他不再闹腾。安静得像坏掉的破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