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大臣们各回各家的路上心头升起明悟。
其实咱们陛下也没有那么多人选可以纠结了,能坐储君之位的,必得是有贤良方正,心怀宽广之人。
三皇子与其母妃设计假孕,肯定是不成的。
七皇子,估计压根就没进入过陛下考虑的范围之内。
可不就只剩下一位五皇子了。
随着立封储君的旨意传了下去,随之而来的,还有三皇子与七皇子封王的消息。
七皇子府上的旨意是最先送到的。
内侍高亢的嗓音几乎要穿透厅堂内的墙壁,“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七子姬津瑜睿质夙成,颖才具备,兹特封尔为端王……钦此。”
姬津瑜额头贴在手背上,听到这话不由扯了扯嘴角。
睿质夙成,颖才具备,这说的是他么,端王,是端方的意思么?
这个封号,看来父皇是想让他老实些。
“儿臣谢父皇。”他恭敬接过圣旨。
内侍笑道:“奴才在此恭喜端王殿下了。”
“公公客气。”
“兹特封尔为逸王……钦此。”
轰隆!!!
姬无痕脑子里只剩惊雷一道道劈过,震的他浑身沉重,眼光迷乱。
逸王,是让他守好放下安逸舒适的日子,不准胡乱生事的意思吗?老五封了太子,老七封了端王,到了他这儿,连封号都是警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纵然已经说服自己逐渐接受从一个受皇帝宠信的皇子落魄到如今境地,姬无痕心里无法接受这道旨意。
逸王,偏偏选了这个字做封号。
眼看着眼前的青年神色怔松,久久没有反应,内侍忍不住出声提醒:“逸王殿下,接旨吧。”
姬无痕这才反应过来,浑浑噩噩接下了圣旨。
待宣纸的内侍被侍卫护送着离开,姬无痕立刻打开了手中明黄的圣旨,冷厉的目光盯着那个“逸”字,许久之后,扬起手将圣旨摔在了桌子上。
“殿下!”
侍卫惊了,摔圣旨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他忙上前将圣旨收好,给了同伴一个眼神,另一名侍卫会意,当即将围在外头的下人遣退。
“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姬无痕跌坐在椅子上,强烈的不甘席卷而来,温和俊美的脸上浮出几分被侵袭的狰狞神色,低头望着地面,黑洞洞的眸子覆上了一层戾气寒潮。
十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他很清楚眼下不是该怨天尤人的时候,可那一个“逸”字生生将他抱走的期望打了个稀碎。
他甚至不明白,父皇为何在这个时候立储。
不甘归不甘,他脑海中尚存一丝理智。
立储又如何,登上了皇位又如何。
只有生死才能定输赢。
早在被禁于府里的那一天,他便想通了。
“殿下,如今还不到最后,您不必……”侍卫有些担忧,话音未说完,却被他打副本。
“本王知道。”姬无痕眉眼轻抬,怒色占据了整个瞳孔。
他还没死,就代表他还没输。
他望着虚空,面上浮出一抹冷然的笑。
侍卫皱眉,觉得他这样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方才他说,祭天大典设在什么时候?”姬无痕抬头问侍卫。
侍卫回想了一下,道:“半个月之后。”
“倒是不着急啊,这样也好。”
他慢悠悠坐直了身子,淡色的唇微微抿起,勾勒出意味深长的弧度。
既然父皇这么着急立储,他这么干等着似乎抬没意思了。
储君之位让也就让了,不过那个位置,只能是他的。
宫里,姚心语很快从琅笙口中听到了诸皇子封王,五皇子被册立为储君的消息。
第412章 她又不是变态
“这么快!”
饶是先前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眼下就定侧下来,姚心语还是不免吃惊。
琅笙点头:“是呀,不仅五皇子成了储君,七皇子都封了端王,三皇子也封了逸王。”
姚心语眉梢轻扬。
惠帝给这二人的封号,似乎都别有深意。
她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轻笑了笑。
这个孩子,应该算是逸王世子吧,她如今已经和姬无痕和离,这孩子合该跟着母家的,
不过跟着谁都没关系。
无论是太子还是逸王,都是她的绊脚石。
想得天下,就得把这些绊脚石给除了。
晨光耀眼是连上好的丝制床帐都遮掩不了的程度。
“醒了。”
青年立在窗边,穿着洁白亵衣推开窗,眉眼处笑容灿烂,像只吃到了肉骨头的大型犬。
萧云珩的确吃到肉骨头了。
屋子里还残存着欢爱后的靡靡气味,陆惜月从薄被里探出一个脑袋,半眯着眼睛看向精气神十足的青年,艰难开口:“什么时候了。”
她嗓子都是哑的。
萧云珩端着杯温水凑过去,笑道:“才出太阳,还是累的话喝杯水润润嗓子再睡。”
陆惜月掀动眼皮看他,连转头的力气都懒得费,“起不来。”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无比后悔。
后悔为什么会意志不坚,被眼前的美色迷了眼,一番闹腾下来,最后累的爬不起来的只有自己。
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俩人就没出过房门。
连饭菜都是镜一送到屋里的。
想到这段时间里,自己经历了什么,陆惜月便觉得可怕。按照人类身体构造来讲,他的体力实在是不符合常理,哪儿有人不眠不休的做这种事,最后还一点儿也不累的。
看着某人唇角荡漾的笑,她就觉得不公平。
难道说,大反派的光环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
萧云珩连哄带骗的,裹在被子里的人就是不愿意动弹,他端着茶杯,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温度。
“真不起来?”
陆惜月摇摇头,话音有些气鼓鼓的:“没力气。”
青年眸光闪动,没在说什么,反而将茶盏里的温水一饮而尽,而后在陆惜月颤动的目光下,低下头扣着她的后脑勺,将茶水渡了过去。
干涩的嘴唇和嗓子终于得到了缓解,陆惜月又羞又臊,明显察觉到某人变的危险的目光。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十分警惕。
萧云珩只觉得好笑,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又在额上落下一吻:“不闹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收拾一下,待会儿你泡个澡再睡。”
陆惜月闻言骤然松口气,点点下巴应了声好。
男人很快出了屋子。
她安稳躺着,心里冒出几分甜滋滋的意味。
累是真的累,但某人每次事后的服务还是很周到的。
很快,陆惜月泡了个温水澡,由萧云珩抱着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又给放进了被窝里,等帮她收拾妥当了,他则又去洗了一遍冷水澡。
两人在屋里腻歪了一天,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梳理一遍后,拥着对方进入了梦乡。
次日,陆惜月才醒,就听人来报,书院出事儿了。
她与萧云珩洗漱穿戴好赶到书院时,书院外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一名妇人正跪在书院门口,哭的肝肠寸断。她身后还有一群人忍着眼泪对着书院门口叫骂,嚷嚷。
剩下的,便是周遭赶过来看戏的,甚至还有位婶子,端着早饭没吃完的粥,边看边吃。
“可怜我女儿今年才十二岁啊,竟然被书院的先生鞭笞的体无完肤,身上没一块儿好肉啊,诸位大哥大嫂,你们快来评评理啊,难不成是达官贵人就能如此目无王法吗?”
马车在前门停留了一会儿,镜一就赶着车到了后门。
陆惜月在来时路上已经听说了缘由。
跪在门口的妇人姓崔,是个男人才去世没多久的寡妇崔氏,她口中的女儿是书院的第一批学生,叫艳艳。
书院每七日放一回假,昨天正好是第二个假日。
艳艳从书院回到家,身上不知道哪儿来的被鞭笞的痕迹,从手臂,到后背,还有腿上,没有一处好地方,崔氏爱女心切,立刻追问了这一身伤的缘由。
艳艳竟然说这一身伤是书院的先生打的,便去衙门告状,可衙门以她没有证据为由,驳了她呈上的状纸,她这才带着几个亲戚来撑腰闹事,索要赔偿。
下了马车进书院,陆惜月询问窦嬷嬷:“纪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