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泉直接就问了：“他们说你不想走，为什么呢？那不是你的人生目标吗？”
    宁洲看向她，此刻倒是愿意放下手机了，但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就是不想走。”
    盛泉倒是看出来了：“你是不是觉得，这个项目还没有完成？”
    宁洲认真思考了一秒，点了点头：“我答应过你的，要量产。”
    “半年内，我能完成。”
    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一直不想走的宁洲有点高兴，又有点执拗：“我们先说好的。”
    这个“我们”，指的是他和盛泉。
    “他们”，自然就是他一直很向往的国家科研部门了。
    盛泉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意外宁洲是这么想的。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宁洲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虽然这种病给他的社交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是某种程度上，也让他比其他人心思都更澄净。
    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他是真的能做得出来当着人家的面来一句“我不喜欢你”的，因为这在他眼里看来，就跟肚子饿了说一句“我饿了”是一样的。
    盛泉也不打算试着给宁洲讲道理掰回来，这是宁洲一直努力维持的“准则”，又不是非要逼着他去，干什么要打破呢。
    不过，盛董现在有理由怀疑，宁洲在原文中之所以会落下那样一个结局，有没有可能是除了有毒的材料，还遭受过他人的欺骗。
    毕竟两人初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一板一眼的回答实话了，而现在他们才认识了才两年，宁洲就已经宛如一只好骗的流浪猫，对她毫不设防的露出柔软腹部了。
    她要是稍微没那么有底线点，只要此刻来上一句“是啊，我们先说好的，所以你留下来为我一直打工下去吧”，宁洲肯定也是认真的点头答应。
    盛泉不用猜就知道，原文中宁洲一定遇到过很多事。
    就如每一个刚出校园的学生，天真烂漫对人没有警戒心一个道理，毫无保留的敞开信任，大概率会被认为“好欺负”“好骗”，像是车站门口的黑车拉客，大概率都是盯着面嫩的年轻人。
    被坑了几次骗了几次后，这些年轻人就会如当初的盛泉一样迅速成长起来，可宁洲的病让他没办法学习成长这方面的知识。
    盛董：所以果然还是交给国家保护吧。
    她轻轻拍拍宁洲的肩，得来他信任望来的视线。
    “是啊，我们先说好的。”
    “所以这样吧，等它们能量产了，你再去国家部门报道，好不好？”
    宁洲的眼睛亮亮的，能够解决这个在他看来有着天大难度无法抉择的问题，他很高兴：“好。”
    于是，谈判因为宁洲的决定而又加了一轮。
    盛泉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谈判，但基本所有的补偿条件都需要她这边来进行审
    核，一天要开八场会，因为涉及到旗下的各个公司，顾兆他们这些管理层也需要参与其中。
    他们红红火火的忙碌，见证着以前非大动作不得出的管理层们各种动作，星芒旗下的员工们自然也好奇发生了什么。
    大家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盛董在搞什么大事情？
    一般来说，当一家公司逐渐做大后，不直接参与管理的董事长存在感就会在员工眼中弱化，毕竟有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
    比起跟他们没有多少直接接触的董事长，下属们关注更多的只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一些子公司的员工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家公司的董事长或总裁叫什么名，但盛泉旗下的公司，她这位董事长绝对是一位明星人物。
    无论是她的行事准则，还是对员工的优厚待遇，以及在网络上的巨大名气，加在一起，就出现了所谓的“盛派”。
    盛董上热搜了？夸夸！
    盛董办大事了？自豪！
    盛董买电竞俱乐部了？支持！
    这种公司上下一心，把劲往一处使的状态简直羡慕死了同行，但也有人觉得，盛泉行事太没有章法了。
    星芒娱乐现在发展明显需要投入大量精力，不然很容易陷入瓶颈，结果她又突然跑去捧一个快凉了的电竞。
    现在星芒旗下的公司全都动作频频，偏偏每一个牵扯进去的人都守口如瓶（签了保密协议），一句风声都不肯露。
    什么情况会如此？那不就是公司出问题了吗？
    不免就有人猜测了，是不是这位财大气粗，运筹帷幄的盛董，终于也翻了一次车。
    毕竟大家虽然都开玩笑说什么华夏的娱乐里，娱乐圈与电竞圈各占半壁江山，可娱乐圈在这三年是越来越活，电竞圈那可是越来越死的。
    不少人心中猜测万千，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跑到盛泉面前说点什么的，毕竟人家就算是那三十个亿白砸了，星芒娱乐如今已然是排在前三的大公司，盛泉的个人资产依旧能吊打他们。
    别的不说，光是现在卖爆了的机械犬，那就是个会下金蛋的母鸡！
    当然，虽然面上还是笑呵呵一句风凉话不说，可那些原本正在与破水俱乐部接洽合作的商家们也都观望了起来。
    破水俱乐部视角的比赛直播权，也从各大电视台一开始的你争我夺，变成了现在的犹犹豫豫。
    最终拿下直播权的，是一直都没有放弃犹豫过，不惜让利诚意十足的金桔台。
    “金桔台？”
    盛泉听着报告，想起来了：“谭队他们之前参加的综艺就是金桔台的吧？”
    何溪：“是的，他们很有诚意。”
    盛泉之前搜过金桔台的资料，这个台可比之前的草莓台底蕴深厚多了，但近两年也是竞争力明显下滑。
    “让利这么多？”
    盛泉看完就知道为什么金桔台态度如此坚决了，他们这是不甘心自家渐渐滑出三大，想奋力一搏啊。
    原本按照现在的形势，破水是拿不到这么高规格的电视台待遇的，但既然金桔台将破水视为翻身希望，自然是各方面都尽可能地配合。
    盛泉本来还以为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谈出这种待遇，没想到不算小的金桔台竟然比草莓台还积极。
    果然啊，无论哪个行业，都有赌狗。
    这事一旦成功就是双赢，但无论如何，都是盛泉占便宜多一些，她自然也是投桃报李：
    “可以加一条，破水战队愿意配合金桔台的宣传。”
    金桔台里，得到破水的回应，一些管理层高兴，一些管理层不高兴。
    “付出这么多资源，就换回来战队成员配合宣传？这些资源换算成钱，多大腕的明星请不到？”
    “别说什么如果能晋级他们就能一夜成名，我们国家的战队都几年没能晋级到半决赛了！是，盛董在娱乐圈是点金手，但她这点金手总不能横跨到电竞吧？”
    台长沉默地喝着咖啡，他知道，对方没什么坏心眼，这样反对也只是为台里的利益考虑，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是背负了很大的压力。
    一旦失败，鸡飞蛋打。
    但金桔台地位岌岌可危，与其一点点无声无息的下落，还不如孤注一掷，成了，万千荣耀，不成，好歹他们试图抓了全球赛这个当下最好的机会。
    那位着急无比的管理层气的径直离开，想了想，又在休息室打给自己认识的一个专门采访电竞相关的外国朋友。
    “破水？”
    外国朋友曾经在国内生活过两年，直接用华语回答：“没听说过啊，你问这干哈？”
    等管理层一通说，外国朋友很同情：“诶嘛，我瞅这事难办，你是不知道哇，今年可邪乎了，竞争贼激烈，光a国那就出了俩巨牛的战队，老残暴了。”
    “你们华国，这本来就不能打，再搁上今年这架势，我看悬。”
    管理层：“……”
    对，外国朋友那两年是在东北生活的。
    问了一通国际电竞形势后，他简直心灰意冷。
    然后，晋级赛再度开启。
    在国内电竞迷们都熟练的不抱多大希望时。
    ——破水战队，拿下胜利。
    第95章
    极地全球赛几乎要成为一个全球盛世了, 各个国家都一样：媒体报道，民众关注，万众瞩目。
    ——除了华国。
    华国的全球赛热度跟其他国家一比简直如同两个极端, 电竞迷们很好地展现了什么叫做“爱而不得就黑化”。
    既然知道注定华国在全球赛上没有名字，那还不如不去关注。
    要不怎么各大俱乐部都渐渐撑不下去了呢, 华国的电竞迷, 那是真的能心灰意冷到不再支持的。
    因为没有受众，媒体播了也没人看, 媒体减少播报, 热度自然下降，就更没有人看, 恶性循环就是这么来的。
    电竞又是一项年轻化行业, “老人”离开，又没有“新人”补充, 自然很快的衰败下来。
    武刘卿就是“黑化”的电竞迷之一。
    曾经, 在华国电竞还辉煌荣耀的时候, 当时还年轻的她一入电竞坑, 就如老鼠进了米仓，各大战队竞争激烈，百花齐放，光只是全球赛之前的内赛, 就已经精彩到堪比夏天喝了冰可乐般爽快了。
    武刘卿有自己支持的战队，她不吝啬的在上面投钱，买票, 加入后援队, 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走上胜利。
    她亲眼见证了自家主队的努力，奋起, 荣耀，最终，在世界上大放光彩。
    当时后援会的欢呼声几乎要响彻他们聚集的操场。
    巅峰过后便是下落，这是每一个电竞人都知道的道理。
    但太快了。
    武刘卿亲眼看着刚刚拿下荣誉的战队被俱乐部卸磨杀驴，看着他们要么被逼营业，要么被四处借调，要么就是不被允许打国内赛。
    因为全球赛是三年一次，俱乐部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老”电竞选手身上。
    武刘卿他们这些亲眼见证了主队拿下荣耀的粉丝们，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华国电竞历史里最长情也是黏性最高的粉丝了。
    结果他们粉的战队被解散了。
    拿下过荣耀的电竞选手要么销声匿迹，要么就此转行，原本在用的各个公共平台账号也全都是在俱乐部手中。
    这些明明正该是意气风发的电竞选手们，那些也曾受媒体追捧，被吹捧为天才少女天才
    少年的胜利者们，在被压榨空了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后，就被像是丢垃圾一样的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