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见到了光明。
李奉一从沉睡中清醒,便被手臂上的剧痛弄得眉头紧皱。他可不是李既演那个废物,他迅速缕清思路,分析现在的情况。
从刚才的迹象来分析。
他是被身体上的疼痛唤醒的。难道,自己的出现和疼痛有关?若真是如此,一直保持身体处于疼痛中,那他岂不是能够一直占据这副身子?
李奉思维敏捷,勾唇笑了笑,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但他现在顾不得细思,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占据身体多久,得抓紧时间去找爱人才行。
他可不管李既演需不需要处理军中要务,他只想和虞子钰在一起,抱她亲她。其余的烂摊子,让李既演自己收拾去吧。
李奉简单处理好伤口,绑上绷带,便飞奔前往虞家去。去了才知道,虞子钰已经出家,现在正在绝隐山的透天玄观呢。
他不禁拍拍脑袋,两人占据同一副身体真是麻烦,有太多信息差了。他沉睡时,完全不知道李既演到底干了什么,也不知周围发生了哪些变化。
虞青黛看着李奉,总感觉怪异,好似眼前这人不是她之前见过的李既演。
“李将军,要不先进来坐一坐吧。方才暗卫回来透信了,说是子钰这儿正在道观里打坐呢。我下午也要去看她,那时咱们一起上山也可以。”
李奉后退一步:“打扰虞姑娘了。”他没多言,转身便出门去。
......
李奉不停息,当即启步去绝隐山,直奔山顶的道观。
一路上时不时按压手臂上的伤口,尽量保持痛感持续。生怕一不留神,身体又被李既演占据了。
即使他不知道李既演占据身体时,都干了些什么。可脑海中的基础知识体系是共通的。
他没来过道观,当下却清楚地认识路该怎么走。李既演那个废物不识字儿,导致他也跟着目不识丁。李既演武艺高强,当然,他也可以充分发挥这身子的拳脚功夫。
透天玄观内。
虞子钰正在磨盘上闭眼打坐。她得马不停蹄修炼,争取早日降幅李奉那个恶鬼。不然李奉去祸害无辜的人,那可就遭了。
虞子钰只觉得自己身上担子越发重,打坐也比往日更为认真。
李奉放轻脚步,悄然潜至虞子钰身后,双手蒙住她双眼,气息灼热贴着她耳朵说话:“娘子,可有想我,为夫想死你了。”
虞子钰正欲拔刀,又被李奉按住手腕。
他急速转身,绕到虞子钰面前,拿出一朵在路上摘的紫玉兰,捧在她面前:“娘子,给你摘的,喜欢不?”
“李奉?”虞子钰还以为是李既演那厮又来找她了,但这语气分明不是李既演,是李奉那恶鬼。
李奉将紫玉兰别在她耳朵上:“对,是我。娘子,我出来了。”
他行事大胆,不像李既演那般畏畏缩缩,直接按住虞子钰的膝盖,拖过来紧紧圈在怀里,吻在她头顶:“阿钰,我可想死你了。”
“色鬼,不许抱我!”
虞子钰挣扎起来,右手掐起剑诀,开始念咒语,“五兵出天,四方亡魂,三天开眼,万物皆伏,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李奉故意逗她玩,面目狰狞捂住自己的头:“道长饶命,小的未曾害过人,请道长饶命。”
看着他这痛苦模样,虞子钰难掩激动,从磨盘上跳下,狂笑不止:“哈哈哈!我成了,我成了!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成了,我可以驱鬼了!”
“祖师娘,祖师娘,您快出来看啊。我制服了这恶鬼了!”
她癫笑着往观内配殿跑去,跑了几步才想起来,祖师娘一大早就进宫了,不在这里。
又折回来,掐住李奉的脖子:“你这小鬼头,见到我的厉害了吧。像你这样的小鬼,我一天能斩十个,你可别放肆!”
李奉眉眼含春,握住虞子钰手腕,拉起来亲了亲。
“道长,我是个孤魂野鬼,无处可去。道长宅心仁厚,可度万物,道长收我在身边,度化我可好。”
虞子钰心荡神摇,满腔热情沸腾起来。降妖除魔是造化,度化万物乃大功德,若是她能度化这恶鬼,让其成为有用之才,岂不是妙哉!
她是要做普度众生的修道之人,并非杀伐狠厉的阎罗。若有小鬼一心向善,她也该救赎度化。
见虞子钰还在踌躇不定,李奉又握住她的手,语气可怜了些。
“道长,我可从没做过什么害人之事,不过是痴心于道长。如此道长也要诛杀我吗,道长,你积点阴德吧。”
虞子钰被他说得心里发麻,终于是放下了剑。
“那你告诉我,你这孽障,究竟是从哪里炼化出来的?”
李奉一本正经道:“不知。我就是一孤魂野鬼,浑浑噩噩过着,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就连为何会附身在李既演身上,我不得而知。”
虞子钰兴奋难耐,为自己降服了一个恶鬼而高兴,怜爱地摸摸李奉的头:“可怜的娃儿。不管怎么样,你附身于他人,终归是不对。这样吧,你先从李既演身上出来。”
“道长,我也不知该如何出来,你帮帮我。”
虞子钰愁眉不展,对于这方面,她也是一窍不通,可真是愁死了。
她转身翻开摊在磨盘上的《洞灵真经》,低头看了许久,都未悟出驱鬼的真谛,只得转过来正色看着李奉。
“这样吧,既然你没害过人,也不是十恶不赦的鬼魅。那你今后就留在我身边,跟着我一同修炼,今日我得道成仙了,你也能跟着做个鬼仙。”
李奉是真没想到,虞子钰这么容易着骗。
又抱住她,亲在她脸上:“多谢道长,李奉今后便跟在道长身边,不离不弃。多谢道长收留。”
虞子钰嫌弃推开他,擦掉脸上的口水:“你这淫贼,尽早收了你那些花花心肠。净化好心思,仔细跟我修炼才是,不然我也度不了你。”
“只是我痴念道长已久,一看到道长便走火入魔,想入非非,这才把持不住。还请道长帮帮我,了却我这些杂念。”
虞子钰感觉自己又是身怀重任,压力又大了些,点头道:“嗯,你只管听我的,跟着我修炼就好。”
“都听阿钰的。”
李奉得意一笑,他就知道,虞子钰永远是他的。
虞子钰回了偏殿,找出《道德真经》出来给他:“你仔细研读这书,读个一百遍,再抄个一百遍。等悟了其中真理,心自然也就净了。”
李奉接过书,翻看几页,认识的字并不多。他忽而想起来,为何不趁机让虞子钰教他读书识字,这可是个绝佳机会。
他可不是李既演,总是需要藏着掖着不识字的真相。他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不识字:“阿钰,我没读过书,一个字也不认识,你教我可好?”
“你个小鬼,事事都来麻烦我!要不也让我替你修炼得了!”
虞子钰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搬来小板凳,坐下来给李奉讲解书中知识。她本就喜欢谈经论道,旁人都不爱听她胡侃,都说她神神叨叨。
如今有个愿意跟着她修炼的小鬼,虞子钰心中暗暗高兴。有了这个鬼,让她对这世间有神仙,又坚信了几分。
指着书上的字,有板有眼传教起来。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这世间的道,是可以言说的,但是靠言说,又不能真正说出道的真理。这道啊,是一种存在于宇宙万物,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李奉听不太明白:“那这道,究竟是什么?”
“究竟何为道,谁也说不出来。只能靠自己去悟,所以这才就叫悟道。如果能把这道给悟透彻了,便可以得道成仙了。”
李奉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只是想认字。
指着书上下一个字:“那这个呢,这个字念什么?”
虞子钰看了一眼,摇头晃脑道:“名可名也,非恒名也。这个字念名,也就是名字的名字,你的名字叫做李奉,我的名字叫做虞子钰。”
她一偏头,问道:“你不是说你不识字吗,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叫李奉?”
李奉手又不老实,悄悄摸上她的腰:“虽然不识字,但也不至于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虞子钰拿着剑鞘拨开他的手:“淫贼,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李奉放下书,搂住她,亲在她的下巴,编起谎话:“阿钰,有些事情我瞒了你。我不是孤魂野鬼,我记着自己的身份呢。你可知,我为何痴想于你?”
虞子钰心怦怦乱跳,推了推李奉:“为何?你这色鬼,专门对我发/骚,真该阉了送进宫里当太监!”
李奉情话和谎话张口就来。
“阿钰,我是你上辈子的夫君。你我上辈子情投意合,白头相守。这一世你投胎转世了,喝了孟婆汤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倒是可怜了我,当个野鬼游荡了多年,这才找到你。”
“这世上真有鬼?”虞子钰狐疑道。
李奉搂着她不放:“你不是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吗,有神仙自然就有鬼。”
虞子钰没法反驳了,将信将疑道:“这世间肯定是有鬼的。但你说你是我夫君,这点我可不信。我道心如此坚定,上辈子定然也是专心修道,哪里会沉迷于男欢女爱。”
李奉游刃有余继续扯谎:“娘子说得没错,你上辈子也是一心修仙。也正是因为修仙,你我才会阴阳两隔......”
他背过身,支支吾吾没再说下去。
虞子钰心急如焚,把他拉回来:“你说清楚,别总是遮遮掩掩,小心我扇你。”
李奉望天叹息:“你上辈子为了成仙,杀夫证道。我已经死在你手里一次了,也是我贱,这辈子还来找你。”
虞子钰脑子简单,又是个情绪容易被触动的,这下子还真信了李奉的鬼话,虽面上不显,但内心愧疚了不少。
摇摇头道:“唉,都是孽缘啊,孽缘啊。我上辈子杀了你,这辈子度化你,这便是因果循环吧。”
“娘子,我不怨你。”
李奉又转身,握住她的手,“娘子,我从未怪过你。我只求这辈子好好陪着你,以后娘子成仙了,我也当个鬼仙,与娘子做一对神仙眷侣。”
神仙眷侣这四个字,当即扣响虞子钰心弦,引出摧枯拉朽之力。
“神仙眷侣,哈哈哈!李奉,妙啊,实在是妙哉!妙不可言!”
她拉着李奉坐下来,也含泪讲起自己的苦楚。
“李奉,你可知我这些年来,也过得甚苦啊。外人看我娘爱爹疼,从小锦衣玉食,却不是我每每夜里都唉声叹气,心里苦着呢。”
李奉抱住她,吻掉她的眼泪:“娘子受苦了,跟夫君说说,你都有何苦衷啊。”
虞子钰这才得以将心头攒了多年的苦水,倾诉出来。
“这世人皆笑我疯癫,说我是个癫子。我看这凡人各个愚昧不堪,却无法教化他们,心里着实痛苦。”
她擦了擦眼泪。
“这世人无人能理解我,连祖师娘昨晚都劝我不要修仙了。我作为这世间唯一的智者,又是大宣的紫微星,高处不胜寒啊。强者独尊的背后,是无尽的寂寞,你可懂我的烦恼?”
李奉搂紧了她:“我懂,娘子,我都懂。今后有我理解你,有我信你,陪你,你不再孤单寂寞了。”
虞子钰喜极而泣,对李奉是相见恨晚,大笑道:“李奉,你可真是天赐给我的良人。只要你信得过我,以后我得道升天了,一定带上你!”
“好,李奉对娘子不离不弃,永远陪着娘子。”
虞子钰拉住李奉的手,又翻起《道德真经》:“来来,我教你识字悟道。你快些学,学好了我们便可一起修仙!”
“好,娘子待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