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钰见到萧瑾那一刻,委屈如洪水冲坝,排山倒海而来,她冲过去抱住萧瑾,哭着道:“三殿下,我的孩子没了,孩子没了......”
萧瑾瞳孔一缩,呼吸都要停止,手不自觉摸向虞子钰的腹部:“什么叫孩子没了?”
虞子钰还在哭:“我的孩子流掉了,流产了。”
萧瑾只觉得头晕目眩,快要站不稳,生平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愤怒和怆痛。拳头握紧,指甲都要掐进肉里,周身散出的杀气令人胆寒,冷声道:“我去杀了李既演。”
第41章
◎两封和离书◎
萧瑾见她衣衫单薄, 心疼更甚,脱下自己的外衫裹住她,直接横抱起来带她往屋里去。虞子钰伤心过度, 顾不了太多, 脸儿埋进萧瑾胸口, 止不住抽泣。
萧瑾抱她进入自己的寝屋, 放她在床上,摊开被子把她盖得严实,心疼地擦掉她面上泪痕, 问道:“是何时流产的?”
“今日晌午, 就在道观里。”虞子钰哭得直打嗝, 上上气不接下气。
萧瑾眉宇间结郁更深,颇为心疼虞子钰, 刚小产便跑出来受凉, 这李既演还是个人吗。且他们刚成亲没多久, 孩子就流掉,定是未婚先孕。
萧瑾未曾想过,李既演那样的人表面俨如正人君子,私下行止作风竟如此禽兽不如。虞子钰突如其来急着成亲, 想必是有了身孕,无可奈何才奉子成婚。
他摸虞子钰的脸, 说道:“你在这里歇一会儿, 我出去一趟。”
虞子钰红肿的眼里又盈满泪水,握住萧瑾的手腕不放:“三殿下,我真的好伤心, 肝肠寸断, 痛不欲生。”
平日里, 萧瑾也知道虞子钰说话以夸张居多。
可这次,他觉得虞子钰说的是真的。金枝玉叶的娇小姐,被一个塞外来的泥腿子花言巧语哄骗,未婚先孕,奉子成婚,成亲没几日又流产。
都到这个份上了,李既演还不在她身边照拂看护,由着她到处乱跑。他从小到大好视若珍宝的心上人,跟了李既演后,竟过得如此憋屈不堪。
萧瑾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他当时就该阻止她嫁给李既演。
“不哭了,你躺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虞子钰哭哭啼啼:“我心如刀割,吃不下东西,没胃口。我想要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
萧瑾握紧她的手:“不要担心,以后还会有的,我们会有新的孩子的,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了。”
说罢,萧瑾起身离开。
一路来到将军府,没找到李既演。问了下人,得知李既演去军营了,遂赶往左龙武军军营。
李既演正在大将军林洪松的公署内听训,自成亲后他一直没来军营露面,加之李奉又是个街溜子的性子。
只要李奉一占据身子,这孙子基本只会围着媳妇儿转悠,公务是一点儿也不上心,皆是应付了事。
林洪松劈头盖脸骂道:“当初见你刚从塞外回来,以为是个干实事儿的,竟不知也和那些公子哥一样的滑头。”
李既演低头听着,一声不吭。
士兵来禀,说是三殿下过来了,有急事要找李既演。
林洪松又呵斥了李既演几句,便让他出去。
李既演出来,一眼看出萧瑾眼中不可抑制的愠怒,萧瑾愤然的模样与平日里问温文尔雅的样子大相径庭,他奇怪道:“三殿下,发生何事了。”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李既演这轻松无事的模样,更令萧瑾怒不可遏,妻子都小产了,他居然不见丝毫紧张,还有心思来军营办差。
“好,随我来吧。”
李既演在前方走,带萧瑾往自己的营房去。刚一进房,萧瑾落上门闩,而后迎面朝李既演脸上凶狠砸了一拳。
李既演始料未及,完全搞不清楚萧瑾为何突然大打出手,径直被萧瑾一拳栽倒在地。萧瑾踏步而上,抓住他的衣领,硬实凶狠的拳头再次砸在面门上。
“三殿下,您这是干什么?”
论身手和蛮力,萧瑾必然比不过在塞外野蛮生长的李既演。可碍于皇子的身份,李既演不敢还手,只是推开萧瑾站起来。
萧瑾怒气未消,几乎是咬牙切齿:“你还有脸问我在干什么,你娶了子钰,就是这样对她的,李既演,你还是个人吗?”
李既演自个儿也害臊,哪里敢让萧瑾知道,他给虞子钰“怀”了个孩子又流掉的闹剧,只是道:“在下与家妻之间的夫妻私事,还请殿下不要插手。”
话毕,他便想离开,还要回去安慰虞子钰呢。
萧瑾厉声喝道:“李既演,你对得起子钰吗,你怎么敢这么对她!”
“你到底在说什么?”李既演匆匆走到门边,又转身问。
“你该不会至今都不知道子钰发生了什么事吧?”萧瑾眼眶猩红盯着他。
“她怎么了?”李既演眼底带了些茫然,又摆摆手,“她伤心几日便好了,殿下放心,子钰是我妻子,我照顾好她的。”
李既演越是说得轻飘飘,萧瑾更是恼怒,他道:“伤心几日便好,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发什么了?”
萧瑾:“她今日小产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李既演脸一红,实在是不想再让人知道此事了,跨步出门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她现在在本王府上,她的事儿你以后不用管了,本王会与虞家那边商量和离一事。”萧瑾追上去,撂下几句话,甩起衣袖离开。
得知虞子钰在萧瑾的王府,李既演心头淋了一坛陈年老醋,也紧随其后,跟着萧瑾一同回王府。
复回府中,萧瑾先问在门口伺候的婢女:“三小姐呢。”
“回殿下,三小姐方才哭了会子,现在睡下了。”
萧瑾推开门进去,虞子钰躺在他的床上,抱着被子已是熟睡。她在睡梦中似乎还在伤心,眉头紧锁,浓密乌黑的睫毛还沾有泪光。
李既演率先上前,摇醒虞子钰:“媳妇儿,怎么在别人家睡觉呢。快起来,夫君带你回咱家里睡。”
虞子钰瘪起嘴,抬手掐李既演的胳膊:“都怪你,你个没用的东西,好不容易怀上的宝宝,被你给弄掉了,让我可怎么办!”
李既演亲她的脸:“是是是,娘子教训的是。咱们先回家,回家你再罚我好不好,是我不对,没护住我们的孩子。”
虞子钰窝在被子里不起来:“不要,孩子都没有了,我还跟你回去干什么。”
萧瑾这个时候才听出不对劲儿,从这小夫妻俩的言行举止中,小产这事儿不管对于虞子钰,还是对于李既演,都显得太过于云淡风轻了。
萧瑾问道:“子钰,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叫孩子没了。”
虞子钰睡了一觉,神志清明了许多,她吸了下鼻子,握住李既演的手,泄愤地掐着,说:“都怪李既演,李既演把我的宝宝给流了。”
李既演蹲在床边,头埋得很低,耳尖红得要滴血。
“什么宝宝?”萧瑾不厌其烦地问。
虞子钰哽咽了下:“我让李既演怀上了鬼胎,今日本来是带他在道观里养胎的。谁曾想,李既演摔了一跤,孩子就流了。”
萧瑾暗暗窘迫,他又被虞子钰给骗了。
这些年来虞子钰咋咋呼呼,打坐久了腿麻,她说是腿被饿死鬼咬断了。晚上睡觉落枕了,她次日拿纱布缠住脖子,说是妖怪拧断了她的脑袋......
明明多次皆是虚惊一场,可只要虞子钰一说,他都下意识会相信,生怕她真的受伤。
萧瑾轻笑一声掩饰尴尬,对李既演道:“李将军,方才多有得罪,是本王鲁莽了。”
“无事。”
李既演也无地自容,单独和虞子钰在一起时,他可以故意挺着肚子说,娘子,宝宝又长大了,还踢我呢。可他不想此事被外人当成谈资,尤其是被萧瑾知道。
他嫉妒萧瑾,嫉妒萧瑾在虞子钰心中有个不可替代的青梅竹马地位。
他不想让萧瑾知道他和虞子钰的闺房乐事,不想让萧瑾知道,他是靠蒙骗虞子钰说自己可以怀鬼胎,才取得虞子钰的欢心。
李既演掀开被子,横抱起虞子钰:“三殿下,我们先告辞了,此次闹剧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虞子钰还在痛心,一路上不说话,任由李既演抱她走了一路。
等回到虞府,她伸手在他腹部按了按:“李既演,你肚子还疼吗?”
“不疼。”李既演带她进屋,也没把她放床上,他坐在屋内宽椅上,让虞子钰坐在他腿上。
“等会儿我跟姐姐说一声,让她找个郎中过来给你开几帖药,养养身子。”虞子钰靠在他怀里,心口不一,嘴上带着哭腔关怀问切,手上不停掐李既演的胳膊,埋怨他没保护好孩子。
“不用,夫君身体好。娘子多亲夫君两口,夫君心情好,身子也就好了。”
虞子钰掐他的力度更大:“下流胚,我看是你那天晚上非缠着我做,才会动了胎气。”
“哪有,那晚我都没弄出来,净是用嘴给你做了。”
虞子钰余怒未了:“就是怪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晚再怀一个,能不能做到?”
李既演见她心情好了些,嬉皮笑脸亲她:“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刚流掉一个就能怀上啊?让我休息几日。”
“我不管,今晚就要怀上,怀不上我就不要你了。”
李既演没意识到严重性,在她腰间挠痒痒:“那娘子今晚可得努力些,多来几次,说不定就可以怀了。”
“别给我不正经,你要是今晚再怀不上,就等着吧!”虞子钰摆起冷脸。
“好好好,我尽力。”李既演解开她腰带,埋头在她胸口蹭,“娘子,我听说在椅子上弄,更容易怀上,咱们试试吧,不去床上了。”
“随你的便,反正你必须要怀上。”
衣衫尽数褪下,宽大的红木椅子轻晃,发出吱呀声响,屋内是无限旖旎春光。
翌日天刚破晓,李既演起身要穿衣服去军营,在虞子钰耳边道:“娘子,你继续睡,我先去当差,晌午回来咱们一起吃饭。”
虞子钰困意一扫而光,起来扒开李既演已经穿束整齐的衣衫,耳朵紧贴在他腹部,听了少稍许,问道:“怀没怀上?”
李既演揉揉她头顶:“哪有这么快,咱们今晚继续试。”
虞子钰失望透顶,推开他:“你走吧,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军务当急,李既演没琢磨出虞子钰话语中的决绝,重重吻在她的额间:“你才是夫君的宝宝,老想着生别的宝宝干什么。再睡会儿,我晌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走吧。”虞子钰缩回温热被窝里,淡声道。
听着李既演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虞子钰彻底心灰意冷,李既演完全不把她的修仙大业放心上。她如此重视,这死男人还跟她嬉皮笑脸,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还被他搞没了。
窝囊废,烂泥扶不上墙!这样的男人,如何配得上她。
虞子钰回想了一番,她确实不该留恋红尘,不该拘泥于男女之情了。她该去找祖师娘,随祖师娘一同游历四方,做个逍遥道人才是。
深思熟虑过后,她下床找出纸笔,笔法利落撰下两封信。
之后背上长剑,挎上弯刀,带上不少盘缠。骗过丫鬟青荷,说她去将军府和李既演待一块儿,午饭不回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