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养大,也不强求孩子长大后一定要负责给他们几个老家伙养老。
只希望在他们不便的时候稍稍伸把手,时不时来探望一下,说说话聊聊天就好。
没人知道,那段时间他们这群老家伙有多高兴。
每人每天多省下几口,就为了孩子能长得更好一点。
至于他们有没有吃够,一群老家伙了,饿点就饿点,反正他们又不是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早已经习惯了。
本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
活了大半辈子也有点盼头。
听着小源清脆的笑声、看着他稚嫩的笑脸,容阳就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干起活来都特别的有劲。
他甚至想着自己得多干一点活。
以小源的情况以后想要结婚生子太难了,可不能让他跟自己一样孤寡到老,可以的话还得给他另外攒一笔娶媳妇的钱。
所以从养着小源开始后。
容阳就到处找活干。
出海危险,但是他不怕危险,只要能拿到钱拿到票让他在海上飘个好几天都没问题。
下矿也危险,但又包吃又包住还给一笔工钱,真要在矿里出了事,指不准还能拿到一笔赔偿金。
到时候给每个老伙计分一分,剩下的就让小源拿着过日子。
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他就将对于家的强烈念想全都投放在这个孩子身上,只要小源对他笑一笑,他就觉得自己活着还有盼望,不至于一直死气沉沉,连一点念想都没有。
可是没想到就在他觉得自己特幸福的时候来了一道晴天霹雳。
小源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
他从来不觉得跟着他们一块流浪有什么不好,心疼他们这群老家伙过得不容易,小小的年纪就帮着干活。
他们出去找活干。
小源就留在家里帮忙打扫。
住的是破破烂烂的屋子,但里面都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就连他衣服上的补丁,都是小家伙拿着针线一点一点缝上去的。
小家伙乖得让人心疼。
也正是因为这么乖巧,他们这群老家伙一起养着他,完全没有一点不乐意的心,甚至巴不得对他更好。
可就在上个星期。
因为破屋那边的窗户碎了一块,冷风直往屋里灌,白天还受得了,一到晚上就冷得不行。
有两个老家伙甚至感染了风寒,小源或许是看得心疼,一个人呆在家里的时候就想着把这块窗户给补上。
可是谁也没能想到,一个不稳就从窗户上掉了下来。
高并不是太高,可就坏在窗户外面堆得都是一些废料。
废弃的砖块和木块。
本以为这些东西影响不到他们,可当小源从上面摔下来的时候,好巧不巧脑袋就撞上了其中一块尖锐的砖块,还有一根木棍直接插入了他的腹部。
不幸中的万幸,是那天他们回来的早。
大夫都说了如果再晚个半个小时,就算送到医院都没得治。
现在小源一直待在医院里治疗。
但因为伤势太过严重,医院的大夫都说了如果不尽快进行手术,他怕是会一直昏迷不醒。
可是大手术啊……
他们这一群老家伙又哪里凑得齐手术费?
如今只能一人留在医院照顾,两人在公安处、在街道处寻求帮助,看能不能申请一批手术费用下来。
剩下的几人也不管是什么累活脏活他们都愿意接。
就希望尽快凑点钱,好让小源尽快手术。
要不然大冷天的他和老程也不会出海。
虽然冷了一点风险大了一点,但到手的钱要比平常高一些。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个时候又遇上麻烦了。
鱼庄那边也不知道惹上了什么人。
两伙人闹在一块,闹来闹去耽误了他们半天时间不说,连工钱都拿不到,他们主动去要,对方反而怪他们干活的时候没尽力,说是半天了什么都没收获,还累得他们搭上油费,恨不得他们再补贴对方一些。
老程是真觉得心寒。
也特别茫然。
他也心疼小源那个孩子,为了凑齐他的医药费,更是将自己攒的养老钱都拿了出来,可就算全拿出来了还是不够,现在又尽是出这种事、出那种事,再这么下去他真的快扛不住了。
“早知道……早知道我们当初就不该自私的留下小源,该给他找个好父母,就不用留下来陪着我们吃苦,更不会出这种事。”
其实当初不是没找过。
只是小源一直大哭着不愿意离开。
小源自小被丢弃,后来也被一对夫妻领养过一段时间,起初还好,但自打那对夫妻生了孩子后,对小源就特别不好,他们捡到小源的时候,他身上留有不少新伤旧伤,显然是被恶意对待过。
他很排斥被人收养,而他们又有继续照顾他的心思。
自然而然的,小源就被留了下来。
原先还想着他们合该是一起生活的人,不是家人更胜家人。
可现在看来,他们的自私还是害了这个孩子,就算不缺他一口吃,也乐意时不时买点小零嘴哄哄他,可真的遇到事,他们就毫无办法,只能干着急。
“是啊。”容阳直直的望着天,喃喃着:“是我太自私了,我就是一个罪人,老天爷怎么可能饶恕我,连带着还要惩罚我最在意的人。”
“老容,你在嘀咕什么呢?”
容阳眨了眨眼,像是回过了神。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功夫,老态的面上带着一丝坚决,“老程,我得回去一趟。”
老程没懂,“回家?行啊,我们一块吧,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事,实在是不行咱们再继续下矿,累是累了点,但有活总比干耗着强。”
“不。”容阳摇头,“我得回红山大队一趟。”
为了小源,他必须去面对以前无法面对的事。
还有后山……
如、如果他偶然听到的那些不作假,或许他能弄到小源的医院费。
“回红山大队?”
几个老家伙相处了十几二十年,都相互了解对方的过往。
老程不是不知道容阳来自于红山大队,以前还见他往家里寄过信,说是一旦收到来信,他就能回去和家人团聚。
可信一封封的寄过去,却一直没收到来信。
明明离得很近,但他就是不敢回去,害怕回去后一个家人都见不到,那会让他连最后一点点的念想都破灭了。
老程惊奇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想回红山大队了?没有介绍信,你怎么回?”
“我在红山大队有点东西,或许……要是能找到的话,或许能救小源的命。”容阳已经下定了决心,至于介绍信的问题。
想开介绍信不难。
但得耗时不少时间,小源根本等不了。
他也只能去冒冒险。
……
容晓晓此时正坐在桌边。
借着灯光在纸张上书写着。
没想什么实际的内容,反而就像是随笔在作画。
只不过脑海里却在整理着今天从父亲那里听到的事。
这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只可惜当时她并没有太在意关于容阳这个人的信息,只是依稀记得上百封信件中确实有这个人的信件。
但是他在什么地方,他的家人还在不在红山大队。
这些她全都不知道。
而且也没法去问。
名面上信件被盗的案件是调查清楚了。
就连犯人都已经被抓捕归案,这个案子也算是已经了结。
但容晓晓可不信就这么简单。
她敢肯定,她要是现在一封信或者一个电话打到红山大队,专门重点去问容阳的消息,那背后藏着的人绝对会有所行动。
而且要比她快很多。
她想离开这里很难很难,光是介绍信的问题就卡的死死。
可是背后在调查宝藏的人,权力一定很大很大。
像跨省调查对于他们来说一定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她要是真的一时冲动去联系红山大队,那就相当于把证据白白的送到人家手上了。
她才不会犯这个傻。
“你怎么还没睡?”
床榻上躺着的人睁开眼,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意,“都什么时间了还不睡,你明早起得来吗?”
容晓晓放下纸和笔,起身就朝着床边走去,脱了外衣和鞋就钻进被窝中,一把抱住床上的人,娇乎乎的撒着娇,“妈,我这就睡。”